被叫作“弟弟妹妹”的郁暝易和纵云催闻言一顿,前者朝时寂歇一笑:“打扰了。”
白浔递给他们两个木凳,介绍道:“那就是我师兄,时寂歇。”
安顿好二人,白浔走到时寂歇身边将要解释,但是不好意思全盘托出,只好半吞半吐地道:“那姑娘名叫郁暝易,她旁边那人名叫纵云催,他们那只灵宠叫初一。”
时寂歇睨他一眼,“闯祸了?”
“追灵兽的时候没抓住,结果灵兽把他们俩马车给毁了。”白浔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地道,“而且……我出剑的时候差点伤到那姑娘。”
时寂歇再也维持不住风轻云淡的表情,气音道:“道歉没有?”
“道了。”白浔老实地说。
时寂歇面无表情地继续问:“人家原谅你了吗?”
“应该,可能,大概……原谅了?”白浔挠了挠脸颊,“他们马车被毁,村里是那样的状况,他们晚上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我就擅作主张将他们带回来了。”
“没事,我多做了饭。”时寂歇折了折落下的袖子,语气温和,“去看看饭熟了吗。”
白浔依言拿起木桶的盖子,扑面而来的水蒸气冲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离远了一些,待到白气散尽,才凑过去细细查看,犹豫道:“好像熟了?”
靠不住。时寂歇无奈地笑笑,将锅从灶火上抬下来,道:“行了,别在这儿晃了。”
“哦。”白浔往外走,脚步突然一停,回首问,“哥,师姐呢?在屋里吗?”
时寂歇没有抬头,专注拍碎生姜,分神回答道:“阿珀去拾柴火了。”
白浔的视线飘到时寂歇身后,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木柴,他的头顶好似冒出一个问号。
时寂歇瞥他一眼,知晓他心中所想,笑道:“阿珀难得这么有激情。”
白浔也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院子里,坐下,和二人闲聊道:“我师姐还没回来。对了,你们去长归宗是参加选考吗?”
郁暝易接过他倒的茶水,递给初一,点头道:“嗯。”
见白浔又无话可说起来,郁暝易托着脸,目光游离到时寂歇身上。
她眸中的这个人身形颀长,带着浓重的书卷气,可是骨子里透着些许病弱感。
明明是冷心冷面的长相,却因为嘴角噙着的笑意,而淡化他五官的利落和凌厉。
虽然也是桃花眼,却和纵云催大相径庭。
他的双眸带着很明显又很浅淡的倦意,但是其中好似带着水意,看着你时真诚无比。
察觉到郁暝易的视线,时寂歇抬眼、莞尔,让她的内心泛起波澜,于是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来。
白浔正在尝试和纵云催搭话,未来得及说上几句,院子那扇岌岌可危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浅绿色的身影出现,瞧见坐在院子里的陌生二人,露出诧异的神情。
闻人珀抱着高过下巴的木柴,直直地盯着郁暝易。
郁暝易和她对视,怔在原地。
闻人珀有一双很勾人的眼眸,带着狐狸一般的媚气,神色却冷漠地揉碎妩媚。
二人相视不过几秒,对方怀里的木柴毫无征兆地滚落几个,“砰”地一声落在泥土里。
空气寂静一瞬。
坐着的三人和一鸟同时站起来,白浔和郁暝易甚至同时开口——
白浔:“师姐。”
郁暝易:“我帮你吧。”
闻人珀垂眸,看着郁暝易拾起掉落的木柴,帮她拿走怀里的几个,分走负担,礼貌地笑问:“要放在哪里?”
“这边。”闻人珀抬脚,往时寂歇的方向走。
时寂歇看着一绿一蓝的两个姑娘,闻人珀放下木柴,接过郁暝易怀里的,道谢:“多谢。”
郁暝易笑得开心道:“不客气。”
时寂歇看看离开的郁暝易,看看蹲在地上、整理木柴的闻人珀。
他注意到她的脸上沾染的泥土,下意识洗净双手,抬手要帮她抹去,反应过来不妥,堪堪停在空中,找了手帕递给她,温声道:“阿珀,脸上有泥土。”
闻人珀看着时寂歇,接过来问:“哪里?”
时寂歇点点右脸颊,眉眼带笑道:“这儿。”
擦去泥迹,闻人珀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笑嘻嘻的郁暝易身上,默默地收回来,给时寂歇打下手。
白浔等到郁暝易回来,和他们介绍道:“刚刚那是我师姐,闻人珀,‘青珀玉’的珀。”
青珀玉是妖界独有的珍贵玉石,是做灵器的上等材料,价格昂贵。
纵云催点头,表示知晓。郁暝易毕竟早就了解过,没有太大的反应。
等到最后一道菜做好,时寂歇去叫白浔,院子里的小木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菜,闻人珀拿着一把筷子,分给郁暝易和纵云催。
时寂歇还找出前几日村中百姓送给他们的杨梅汁,分倒给几人和初一,姿态闲散地坐着。
“你们要去长归宗参加选考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同行?”时寂歇提议道,“我们明日大概正午时分离开。”
郁暝易眼睛一亮,去看纵云催,见对方一脸“你说了算”的表情,她颔首答应:“好呀。”
时寂歇假装没有看见闻人珀的眸子里泻出的浅浅欢喜。
郁暝易觉得时寂歇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可以与春摇的手艺、烧鸡排在她内心的第一名。
通过长归宗选考可以一直吃时寂歇做的饭吗。
如果可以的话,郁暝易觉得自己必须要进入长归宗了。
她瞟了一眼时寂歇,挪开视线的时候却愣住,再仔细看看才发现他的耳后有一条没入衣衫的疤痕。
郁暝易自知盯着对方很不礼貌,看清以后就低下头,不自觉地看向手腕的长疤,专注吃饭。
其实在和初一传音对话:“初一,时寂歇耳后那条疤是怎么回事?”
初一啄起一根白菜道:“你去了长归宗就知道了,我不能告诉你。”
吃完晚饭,黄昏的颜色已然褪去,夜色取而代之。
时寂歇去收拾厨房的残局,闻人珀起身去帮忙,白浔点燃屋檐下的灯笼,在暖色的淡淡灯光下,郁暝易说要教白浔下五子棋。
郁暝易拉着纵云催先下了一盘作为示范,白浔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学会了。
时寂歇看着正在下棋的三人,轻笑出声,和闻人珀道:“阿珀,你很喜欢他们。”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闻人珀被戳破心思,波澜不惊地道:“嗯。”
“那你这一回准备怎么感谢我?”时寂歇笑眯眯地凑近她,“我可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所以才提出要一起回宗门的。”
闻人珀没有避开,直直撞进他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堵他两句,院子就爆出一声怒骂:“郁暝易!你别欺负人!”
郁暝易理直气壮的声音紧跟其后:“白浔,笨就承认。”
白浔痛心疾首地看着桌上的棋局,不信邪地道:“再来再来。”
“不要,你太菜了。”郁暝易嫌弃道,“我和你下了五盘,你一盘都没有赢。”
“你什么意思?”白浔的脸通红,“那是因为我没搞懂规则!”
“我和纵云催下了两盘给你示范,你居然还没有搞懂?”郁暝易震惊,“你到底怎么进入长归宗的?”
纵云催默默地收回棋子,白浔气得开始找外援:“哥!”
时寂歇摆手道:“我还没收拾完。”
白浔又去看闻人珀:“师姐!”
闻人珀无奈地叹气,看向时寂歇问:“你一个人可以收拾完吗?”
时寂歇笑道:“师兄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闻人珀朝白浔回道:“来了!”
郁暝易看到闻人珀,眼眸含笑,挪了位置,好让闻人珀坐下,十分耐心地给她讲解完规则,一抬头,和白浔幽怨的眼神对上。
郁暝易皱着眉用口型道:“看什么看?”
白浔好不示弱地回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郁暝易无赖道:“那怎么了。”
两个人无声地扯皮数十句,最后是郁暝易瞟见纵云催盯着闻人珀,偏向他,小声问:“你怎么啦?”
纵云催的思绪回归,他摇头道:“没事。要下吗?”
“初一下。”郁暝易面向白浔道,“你下还是闻人姐姐下?”
白浔听见“闻人姐姐”这个称呼,鸡皮疙瘩掉一地,答道:“师姐下。”
于是白浔和郁暝易的斗争变成了闻人珀和初一的斗争。
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后者安静了一些。
但是前者消停不了——
“闻人姐姐。”白浔欠揍地用口型学着,矫揉造作,“我还时哥哥呢。”
“你有病啊?”郁暝易握拳,装作要打人样威胁,“我给你留面子,你长点脑子行吗?”
纵云催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盯着初一,不愿意抬头观看这场荒唐的默剧。
明明才认识不超过两个时辰,郁暝易已经和对方发展到可以互骂的关系了。
纵云催抬眼,视线放在对面的闻人珀上。
她身上有很奇怪的气息,但是纵云催觉得不清晰、不真实,就像是有什么法术阻挡着他的感知。
初一用灵气控制着一枚棋子落下,伴随着棋局的结束,郁暝易和白浔的骂战也在他和闻人珀坐正之时戛然而止。
纵云催面无表情地看向郁暝易笑盈盈的脸,忍不住弯唇。
时寂歇正好收拾完,走过来,和四人道:“时辰不早了。这里只有两间屋子,云催和我、白浔住一间,阿珀和郁暝易一间,这样可以吗?”
郁暝易和纵云催没有意见,应下,闻人珀和时寂歇去收拾房间。
初一飞到郁暝易手心,郁暝易另外一只手撑着脑袋,声音减小,问纵云催:“你睡眠太浅,和他们一起没关系吗?”
她问完,继续道:“要不我给你画个隔音符?”
纵云催安抚她地笑笑:“没事。”
又是没事。郁暝易撇撇嘴,说的话和在昭溯时如出一辙:“好吧,你说没事就没事。”
郁郁:笨就承认,菜就多练。
不好意思玩梗所以只写了前半句。
其实师兄才是真正的狐塑。
师兄和阿珀的感情线我很喜欢,果然放弃不了青梅竹马。
视角转换可能有些混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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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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