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本来已经十分愤怒。
当他与鸣人达成和解的时候，他充分相信鸣人才是传说中的预言之子，他光明而勇敢，正义而善良，他将会带领整个忍界走向更好的未来，做出比他自己更伟大的事业。
……他没有想过，鸣人就连宇智波佐助都保护不了。
在他们两个人联手，整个忍界无人可以匹敌的情况下。
长门感觉他受到了欺骗。
如果说鸣人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他根本没有能力去保证这个世界履行他的意志的话……那无论他的意志有多么完美……那都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鸣人的办法行不通，那就按他的办法来——怀着这样的激愤的情感，伴随着被欺骗之后的愤怒，再加上宇智波带土三言两语点燃起他内心的窘迫和懊悔。
长门决定重启尾兽威慑计划。
让整个忍界都感受痛楚——
然后他就被照美冥一句话堵了回去。
照美冥说：“你刚才不是也很清楚地知道，志村团藏是志村团藏，木叶是木叶，旗木卡卡西是旗木卡卡西，漩涡鸣人是漩涡鸣人么？”
“那么，五大国难道就是一个统一思想的整体？”
“水之国和雨之国当中隔着六个国家和一片大海，我们孤悬海外，而且因为内部的混乱，常年闭关锁国……我们对忍界的国际秩序不负有任何责任。”
照美冥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你，你找谁报仇，不要动不动就五大国，全世界的……全世界上不是只有木叶，木叶也不是只有那些看不清局势的蠢货……”
长门：“……”
长门一口气被堵在心里，满脑子茫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照美冥又说道：“你刚才还说什么你不想杀志村团藏，因为那样的人源源不绝……并非那样的，宇智波带土，你过来跟他讲，你在雾隐村杀了差不多一万人之后，雾隐村还有志村团藏那类人么？”
带土：“……”
带土说：“不记得了……元师？”
照美冥叹气：“元师长老能从你的摧残里活到最后，他简直是慈悲为怀，圣母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漩涡鸣人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他除了年纪大和地位高，到底哪里和志村团藏很像了？”
长门沉默了好久，憋出来一句：“忍界的混乱是长久的，宇智波斑也曾经营造过短暂的和平，但最终只不过是更大的战争，更大的混乱……”
雷影忽然开口：“短暂的和平就不是和平了吗？”
长门：“……”
他感觉他们说的好像有道理。
但是……呃，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果真像带土所说的一样，只是个天真的孩子了。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但为什么他就是这么容易被别人的话语打动？
他转头看向宇智波带土。
带土接收到了他求助的信号，说：“话又说回来……鸣人，我问你，佐助现在这个样子，是你的要求么？你亲自把他打晕过去然后把他交给刑讯班和拷问班？”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
没人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锋利的、直接的、利刃一般的话语。
鸣人睁圆了一双蓝眼睛，目眦欲裂。
我爱罗眼见此情此景，心知此时他的心中必定是被带土严厉的逼问刺的鲜血淋漓……但是，想到佐助那种模样，我爱罗心中除了担忧，更多的是混乱和不安。
他虚弱地说：“这不可能……鸣人绝对不会对佐助做那样的事情……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这世上确实有人会假装是你的朋友，然后把你卖给别人换几两功名利禄。
鸣人的眼泪飞快地盈满了眼眶。
一旁的小樱双手紧握，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难道是鸣人的错么？
可是，如果不是鸣人紧追不舍……佐助从来就没打算要回木叶去，那怎么又不能算是鸣人的错呢……
小樱只是感觉到很后悔，而且很绝望……为什么当初她没办法看到这样的未来，一厢情愿地只是觉得……佐助回到木叶才是对他最好的，最安全的……
“我……我没有。”鸣人看上去快要崩溃了，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没有想要这样子……”
听到他这样说，一旁的雷影和土影，默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带土又步步紧逼：“你一直追在佐助身后，你对他的执着深深打动了很多人，我们都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在这个残酷的忍界当中，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你为了同伴，可以做出很多那些冷淡薄情的人不会做的事情……”
“我以为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你可以理解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现在来看，我不由要开始思考，你真的可以做我的朋友么？你根本没办法保护好你所爱的人，你对挚友的执着，反而让他承受了很多他本不该承受的苦难。”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朋友的？”
“还是说，你只是发现，大家都喜欢会尽全力保护自己朋友的人，因此你将佐助当做作秀的道具，表现出你很在意他的模样，其实一旦你通过这件事得到了大家的好感，你就根本不在意佐助到底怎样了。”
鸣人感觉两眼发黑，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知道……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长门师兄的认可，带土的认可，佐助的友谊……
“才不是这样！我绝对不会这样对佐助！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佐助只是不愿意理会他……
这时，佐助感觉他实在是没办法再继续沉默下去了。
“带土，你这是想做什么，你不是准备把这件事推到他脑袋上去吧。”
佐助微微蹙眉，深感宇智波带土此人莫名其妙。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现在他搞不好还不如我实力更强，我不需要他的保护。再说了，他在木叶村里又说不上话，这种事情，你找他麻烦做什么？”
这会儿，就连我爱罗也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了。
他看向照美冥，发现照美冥唇边挂着一个冰冷而美艳的微笑。
……鸣人拯救了整个世界，但是，他在木叶难道没有一点儿地位可言么？
长门冷冷地说：“木叶里面，鸣人说不上话？”
我爱罗说：“这怎么可能呢？”
他是刚回心转意，不再憎恨村子，就当上了风影，并且掌握了实权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鸣人都已经拯救世界了，不仅当不上火影，甚至就连说话都没人听。
当个火影，就有那么困难么？
长门双手交叉，气压很低地往前将上半身压在桌面上，他长长的红发遮住了他一只眼睛，让他只露出一只黑黝黝沉默的黑瞳。
“让我这么说吧，”长门思考了片刻，对鸣人说：“鸣人，当我们谈论忍界未来的道路时，我是在和未来的火影交谈，当我将我的理想和信念交付给你的时候，我所交付的是你，而不是别人。”
“结果原来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把这个世界交到了……”
长门看了一眼卡卡西。
他虽然之前说让卡卡西出去，让鸣人进来代表木叶参加五影会谈。药师兜把鸣人带了进来，却没人真的动手把卡卡西赶出去。
长门感觉他真的是一肚子火。
“结果我其实是把这个世界交给了这位火影大人，是吧。”
卡卡西说：“鸣人现在还没通过中忍考试，恐怕暂时还当不了火影……”
我爱罗感觉很荒谬：“鸣人都已经打败了辉夜姬了，现在还要去参加中忍考试？？？”
“你闭嘴。”长门粗暴地说：“我对你的意见不感兴趣，漩涡鸣人，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个白痴么？”
鸣人：“……我……”
长门感觉被气笑了：“算了，你不是白痴，我才是白痴。”
卡卡西说：“带土，漩涡长门是你的……”
带土还没开口说话，长门一拍桌子：“宇智波带土你也给我闭嘴！”
带土：“……”
我本来就没张嘴。
我看戏呢。
但长门看起来已经快变成一只红色的河豚了，这个时候稍微戳他一下他就会爆炸的。
带土默默地把手脚都规规矩矩放好，像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着，安静地收缩存在感。
卡卡西又说：“木叶有木叶的规矩……我恐怕不能让你插手木叶内部事务。”
带土：“……”
旗木卡卡西你就不能不要招惹这种状态的漩涡长门么？
长门闭上眼，感慨地说：“事已至此，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将双手拍到桌面上：“水火遁——”
“哎哎哎唉你不要脾气这么急！”带土大叫起来，上去就直接扑上去抱住了长门的肩膀，把他整个人都塞到了神威空间里面。
他妈的漩涡长门可不仅仅有轮回眼，他是真的能够使用所有属性的查克拉并且经过常年钻研几乎知晓一切常规忍术。
猿飞日斩被称为忍术博士。
但就带土感觉，长门比他懂的忍术都要更多一些，轮回眼的很多能力都是长门自己研究出来的，包括佩恩六道那些古怪的能力，都是长门自己研发的。
这家伙现在身体健康，还摆脱了外道魔像，查克拉充沛至极——
“鼬，你快把卡卡西扔出去！长门是个很容易被人说服而且很容易被人激怒的人，不要让他再在这里惹长门生气了，我可不想第四次忍界大战刚过去三天就接着打第五次忍界大战。”
片刻后。
长门趴在桌子上，神态萎靡，鼬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带土仰头望天，感叹道：“幸好我从来都不用神威空间储物……你竟然把水遁和火遁结合起来……那威力真的挺恐怖的……”
长门说：“这个世界还有救么？”
“怎么会没有救呢？”带土乐观地说：“鸣人只是还年轻，我像他一样年轻的时候，我也不堪大用，而且也会相信错误的人，以至于把所有事情搞砸锅。”
长门说：“那这个世界没救了，你十七岁的时候，你都已经说服我相信你是宇智波斑，而我是六道仙人转世，你来辅佐我拯救世界，所以我要把你当老师一样看待了。”
带土：“……”
带土温声说：“鸣人真的只是还年轻。”
他看向鸣人，鸣人还呆坐在那里，弓着腰，驼着背，缩成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樱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
带土冷冷地对鸣人说：“鸣人，看着我。”
漩涡鸣人抬起头，像一个无助而迷茫的孩子那样，看向宇智波带土。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么？当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摆在你面前——你一旦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样子，而你最好的朋友，现在的遭遇完全只是因为你一意孤行……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是么？”
鸣人看着他的眼睛，彻底失语了。
他现在确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该要怎么解释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该要怎么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佐助难道不是拯救了世界么？他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难道竟然真的只有佐助不回来，才是对他最好的么？
他原本难道就真的只是……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以美好的愿望，将佐助拖往地狱？？？
“天呐。”带土悲悯地看着漩涡鸣人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跟我说……”
他一字一句地说：“宇智波带土——跟我念。”
“宇智波带土……”
鸣人虚弱地跟着他一字一句。
他完全不知道带土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直面佐助的惨象……就像是曾经他看到宁次的死亡一样……当他所爱的朋友……就这样在这个残忍而冷酷的现实当中一个个碰的头破血流……他的心……他完全没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而眼前的男人却似乎坚强而可靠……宇智波带土难道不是尽管自己死去，也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么？他难道不是和自己一样，重视同伴超过自己的人么？
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不会让佐助落到那样的境地……
那就这样放弃自我……跟着他一起走吧。
带土一字一句地说：“我错了，我没有意识到政治斗争的残酷却贸然踏入了其中……”
眼泪顺着鸣人的脸颊一点点滑落下去。
“我……”他慌乱地抬手擦去泪水，但很快就有更多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是我错了，我没有意识到政治斗争的残酷……”
“但是。”带土就只是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鸣人从来没有这样彻底的意识到……他真的做错了……而这件事将会伴随他的往后余生……他完蛋了。
“但是……”
带土柔和地说：“但是，如果不是你杀死了我的父母，我又怎么会到这个岁数，却一派天真，什么都不懂呢，这些事情，本来爸爸妈妈都会教我的……”
鸣人像是被毒哑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带土。
带土说：“所以，归根结底，这都是你的错，宇智波带土。”
他抬手捏住鸣人的下巴：“继续跟我念——这都是你的错！”
鸣人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嚎啕大哭：“这都是你的错——！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和朋友相处——甚至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佐助不想回来——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而我没有……我也想要那种会无条件爱着我的人啊……就像是宇智波鼬爱着佐助一样，我爱罗的妈妈爱着我爱罗一样……为什么没有人这样爱我，我那么努力……”
他已经拼尽一切地去努力了。
结果只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啊！他甚至已经拯救了整个世界！为什么就连和朋友一起幸福生活的小小愿望都做不到！
如果爸爸在的话……爸爸是可靠的大人，妈妈是温柔的妈妈……如果是爸爸的话，他一定不会瞒着他就那样利用佐助对他的信任，把佐助那样子送到监狱里去。
他妈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难道佐助不也是卡卡西老师的同伴吗？难道不是卡卡西老师告诉他，同伴比规则要更加重要？？？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佐助！他怎么可以那样对他漩涡鸣人！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带土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鸣人。”
他向鸣人伸出一只手。
“到我这里来，我本来对这个世界全无留恋，为了拯救世界而死——我认为我也已经赎清了罪过……直到我看到你，你让我留下来，我就明白，我仅存的，唯一的罪，是对你的罪——我会帮你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这是我欠你的。”
鸣人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
就像不久之前，身为十尾人柱力的带土，在心灵空间中握住了他伸出去的手一样。
“让我们一起来保护好这个世界……保护好我们所爱之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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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都是你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