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用一种神明审判式的，非常公允的口气，说道：“你要反思一下为什么你还不够强大，以至于你竟会被她杀死，而不是去怪罪小南。”

旁听的所有人都不由露出了非常错愕的神情。

佐助呆滞了片刻，感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他们两个的世界，幸好他也用不着去理解，他缓缓说：“现在人已经齐了，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就开始进行轮回天生。”

长门说：“别着急，我另有要事与宇智波斑谈。”

宇智波带土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问我小南的事情。”

鸣人再次重申：“带土已经不是宇智波斑了！长门师兄，不要再这样称呼他了吧。”

长门和带土光顾着对线，根本没人理他。

带土说：“我只能告诉你，小南杀了我一次，我杀了她一次，这很公平，她手里没有东西可以让她复活，而我有伊邪那岐可以复活，那是她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但她知道我虚化可以持续五分钟这件事，这是你的问题，一定是你告诉她的。”

长门镇定自若地说：“你没有成功从我的观察中隐瞒下来你至关重要的情报——还是你的问题，你不够谨慎又不够小心。”

兜：“……”

兜觉得很困惑，他转头对鼬说：“话是可以这么说的吗？”

鼬闻言却只是露出了赞同和深思的神情。

“但这是实话，不是吗？作为拥有轮回眼与写轮眼那样瞳术的人，他们都知道彼此能够看破所有幻象，自然也包括语言的幻象，试图用谎言来遮掩真理，那是完全行不通的。”

兜对鼬露出了一个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

“所以你们几个才会被正常人当做疯子吧。”

小樱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其实，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样讲吧。”

鼬温声道：“没关系，这里姑且……”

他左右看了一眼，说：“都算是自己人？好像不能这么算，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说了几句实话，就这样崩塌的。”

小樱苦笑一声，心想，难道我也算自己人么？还是说，我就是现场那个唯一一个不算数的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宇智波鼬……难道是死过一次的原因么？这个宇智波鼬温和地不可思议，对她也很友好的样子。

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绪，小樱总是想要了解这个佐助一生不断追逐着的男人更多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她诚恳地小声发问：“就算在带土离开村子的那些年里，他们在一起生活，是合作了十几年的伙伴。但像……那样的问题，真的会那么容易就过去么？”

鼬站在人群最后面，身前就是佐助的背影，他注意到佐助的耳朵似乎微微一动，但他却并没有转过身来，表达出来任何他自己有意想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意思。

他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他们不是同伴么？如果彼此真的将对方当做同伴的话，互相理解……和互相支持……这是身为同伴最基本的底线吧。”

“长门因为一时冲动而杀死了几十万人，不得不使用轮回天生挽回自己的罪过。带土会理解的。”

“而长门自己既然死去……小南要杀带土反被他所杀，这是可悲却可以理解的事……总不能带土真的就那样束手就擒。”

鼬喃喃道：“你知道么？这世上事情最可怕的就是所有人身处局中，都做出了那个在自己眼中最优也是必然的选择，没有人真的想让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方向，最后却只是一起创造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后果。”

小樱忽然怔住了。

她认为，鼬说给她听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远远超出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界限，以至于根本不像是在给她讲的……

佐助背对着他们，双手抱臂，沉默着一语不发。

那边药师兜摸到了鸣人身侧，抬手去戳他的腰眼：“你不去劝架？”

鸣人咬住下唇，大睁着一双蓝眼睛，莫名有些忧郁。

“我……”

他觉得有些沮丧。

如果说长门和带土是十几年的伙伴的话，他又算什么呢？

在四战现场的时候，带土和卡卡西老师之间的羁绊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因为他们之间尚且需要鸣人去调停，如果不是鸣人，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早就开始互相杀戮了。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本来对他很好的长门师兄，和对他也很关切的带土……这两个在鸣人面前，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的人，分开来，都各自把鸣人当做是最信任的同伴。

他们两个一旦见面，却让鸣人成为了局外人。

鸣人很讨厌这样。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会嫉妒佐助和小樱之间的亲密，而强行介入其中，那个时候他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样幼小的孩童了，因此也就不再有那样的特权。

“他们只是在吵架，但都并没有很生气。”鸣人低声对兜说：“不会打起来的。”

而带土与长门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察觉到他们在一旁的窃窃私语。

带土冷笑一声，说：“你知道你擅自冲动行事，给我留下了多大的烂摊子么？小南的死，我固然有逃不开的责任，但你也要背负其中的五分。”

“你倒是笑着去死了，以为自己光辉伟大又正义，怀着你美好的对于未来世界的妄想——”

“你死的时候，有想过小南之后要怎么样么？你以为她是那种你死了之后她会笑着继续回去做她的天使的人？”

“你难道不知道，神明既死，神明座下的天使，也就只有殉葬的结局了。”

“你既然自己选择放手，难道你会指望别人会全力保护她，就像你往常一样么？”

“当你把你所珍视的人交到别人手上，那就注定了你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说着说着，带土忽然怔愣了一下，他立刻就闭嘴了。

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了许多。

他忽然发现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结局，多么像从前他所经历过的一件事的重演。

当他以一只写轮眼为代价，把琳的性命托付给旗木卡卡西的时候，他最终所见到的，也不过是那个女孩子的尸体。

……真正该被痛斥的难道是漩涡长门么？不，真正该被痛斥的，分明是他自己。

“你简直就是个天真到不能再天真的孩子。”带土缓缓地说道。

他的表情忽然间冷如冰霜，不再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和波动，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再展示自己的心绪。

他柔声说：“你只是个天真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长门，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

漩涡长门低下了头。

“那现在怎么办呢？”他忧伤地问：“人一旦死了，那就不用操心所有事情了，可人一旦活过来，事情就麻烦得很，我一想到竟然是我擅自杀死了木叶几十万人，又擅自对他们使用了轮回天生，以至于为雨之国创造了一整个国家作为敌人，我就……”

带土平淡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根本就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你杀死了几十万人，那会让你臭名昭著，成为世界之敌。但没有别的国家会为了一个已经覆灭的国家去剿灭你的国家，你可以在众人的唾骂中高枕无忧。”

“但你出于内心的愧疚，又把他们全部复活——他们当然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去复仇，你不能说他们做错了，复仇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鸣人再也受不了了，他说：“你说的就好像长门师兄不该复活那些人一样……”

带土说：“我所说的并不是应该不应该，我只是告诉他，当他选择这样做的时候，出于对于正义朴素的向往和追求，他并没有考虑周全。”

鸣人怔了怔，说：“雨之国不会因为长门师兄复活了那些木叶人而受到报复的，我将会成为火影……长门师兄选择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我相信你，鸣人。”带土冷冷地说：“我当然相信你，鸣人。但我只相信你一个人，而你并不是那种能一言号令整个木叶忍村，令行禁止的人，当木叶忍村的一些人做出了违反你意志的决策，难道你还能宰了他们么？”

“我们都知道你不会。”

“违抗你的意志毫无成本，那他们就一定会违抗你的意志。”

长门低声说：“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斑，你告诉我。”

“你活着就足够了，不。”带土叹了口气：“或许并不足够……你现在失去了轮回眼……那你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震慑所有不轨的人了。”

“你的实力已经不够了。”

“你需要找到一个，让木叶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要仇恨你，进而仇恨雨之国——那你既然能杀死他们一次，又复活他们一次，就一定能再杀死他们第二次的人，如此一来，他们才会真的放下仇恨，转而想起你的恩德来。”

“你有这样的人选么？”他的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宇智波鼬身上：“鼬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或许更愿意回到木叶去。”

鼬叹了口气：“我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但不是因为这个。我的实力也已经完全跟不上现在忍界战争的强度了，我无法庇护一个国家。”

带土微微一笑：“你真是太谦虚了。”

鼬说：“我完全不是一个谦逊的人，是你对我有所误解，你将我看的太危险了。”

带土并不做声。

鼬说：“佐助可以庇护雨之国——鸣人在木叶，佐助在雨国，只要他们两个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我也有所要求。”

他看向漩涡长门：“我要求你告诉雨之国的每一个人，佐助为他们做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了佐助的功绩，才会对他心怀崇敬和感恩。我要佐助成为明面上的火，而不是暗地里无声无息的影。”

长门点头说：“这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卡卡西脸色十分难看，他打断了鼬与长门的交谈。

“宇智波鼬，你原本的安排，难道不是想要佐助回木叶去的吗？你对木叶的忠诚到底去了哪里？”

鼬不为所动，他淡淡说道：“一个孤独着流浪漂泊的忍者，在这样的世界上，是不会有归属和幸福可言的。佐助需要一个村子。”

佐助忽然插话说：“我不需要。”

鼬说：“你需要——听我说，忍界大小忍村都是不会收纳外来忍者的，原本我以为木叶有鸣人和小樱在，可以成为你的归属，所以你只能回木叶，但现在长门既然又活过来，而且失去了轮回眼，开始招纳人才，那雨隐村就是最好的选择。”

“鸣人拥有木叶，而你拥有雨之国，你们不用再彼此争斗，反而会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一起维护忍界的和平。”

鸣人呆呆地看着宇智波鼬。

“啊……那佐助就真的不会回去了吗？”

如果这对佐助来说真的是更好的选择，还是他的亲哥哥为他所做的选择，那……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去反对这个？是不是当初就不该让佐助去复活宇智波鼬呢……

“你要丢下我了吗，佐助？再一次。”

而且这一次与从前每一次都不同。

……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有了完全的新的归属，不同于大蛇丸那样阴险恶毒的家伙，也不同于戴着面具的宇智波斑那样一看就知道心怀不轨。

这一次是温暖而又善良的长门师兄，和属于他的，一个弱小而饱受战争之苦，需要佐助庇护的雨之国。

带土这时候又轻松愉快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事情就解决了，长门，鸣人，鼬，佐助，小樱，卡卡西，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活人与死人的界限，还是不要混淆比较好，净土还有人在等我。”

鸣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也要抛下我么？？？你们——全部都要扔下我。”

兜：哈喽？有人在乎一下我么？？？我也在现场呀！我真的不是透明人耶！

鸣人：好无语，伙伴们自己组自行车跑了……补药哇，你们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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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移民雨之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