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突如其来的意外：被揭穿的假象

椰树火锅店内。

在这片虚无缥缈的，冷白色雾气里，孟随波缓缓站起身。在他的神色里，带着几分坚决与肯定。

而后，他抬起脚，一步一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在孟随波的身后，是面露着错愕神情，甚至都忘记展示“招牌笑容”的服务员。

以及，那张仍旧余留着几分，身体余温的座位。

不过......

顷刻间，这张空出来的座位，却又被四周“蜂拥而上”的冷气雾团们，层层包围，进而，渐渐丧失了原有的热度。

——“哎......”

服务员在震惊之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真情实感的，表达着她内心强烈情绪的语气词。

而在离她仅仅几步远的距离外，这声惊呼，很快便传进了孟随波的耳朵里。

紧接着，孟随波侧过身，神色里抛出了几分疑惑，问道。

——“怎么了？”

问话声，沿着抛物线的弧度，向着服务员的那一侧缓缓飞去，而后，却又在无人回应的沉默空白里，独自落下。

最终，在光滑的地板上，泛起了一圈圈，沉寂的漩涡。

......

————

恰巧在此时——

孟随波的身旁，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咚。咚。咚......!

还没等孟随波反应过来，他便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流水瀑布”，就这样，直直地倾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紧接着。

则是连续几声，陪伴在孟随波耳旁的——来自塑料杯子接连落地的，“哐啷哐啷”声响。

而一同混合在这“交响乐”里的，还有那站在一旁的女生，正面对着他，发出诚恳的，不好意思的，焦急的道歉声。

在这小范围内，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混乱，而显而易见，能够看到的是——

和一排饮料“撞”了个满怀，从头到尾彻底淋成“落汤鸡”的孟随波。

站在一旁唯唯诺诺，不知所措，持续交替拧巴着双手，不住地弯腰道歉的女生。

光滑的地板上，则是零星散落的塑料杯，以及一滩，倒映着人影的波动水面。

还有......

那站在不远处，却又刚刚好能够，完完整整地瞧见这一系列过程的，火锅店服务员。

......

————

而在这隐隐约约的，被掩埋在白色雾气下的火锅店里。

从服务员的视角出发，却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

在孟随波转过身的瞬间......

那时，在他的身旁，恰好有一名女生，一连捧着好几个，装满了饮料的杯子。

看样子，她正打算采取“抄近道”的方式，从孟随波身旁那道，余留出来的空隙里，急急穿过。

不料——

当她加快了步伐，准备通过这道，窄小的，约莫容许一人通过的缝隙时。

孟随波却因为听见了，服务员发出的一声惊呼，而突然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孟随波便下意识地，将他的身体，向后扭转了过来。

似乎是想要寻找，声音发出的缘由......

并且，当孟随波的大脑，还没来得及跟上他“转身动作”的同时，他的嘴巴便已经不由自主的，问出了那一句——“怎么了？”。

一瞬间。

两道身影，在交点处碰撞。

女生一下子刹不住车。

但当她感受到，孟随波的转身动作后，却又急于躲闪，最后竟将手中的饮料，通通倾倒在了男生的身上。

而男生，则是在这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倾倒落下的液体里，流露出几分茫然和无措。

……进而，彻底僵在了原地。

这时，在两个人的周围——

终究只留下了一片，“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沉默。

......

————

孟随波微微愣神。

他的思绪，也在这出“意外变故”发生后，所陷入的，极限沉默僵局里，随着缥缈的雾气一起，渐渐向四周飘远。

而对于，站在他身侧的女生，向他发出的那一声声道歉，……由于孟随波正处于恍神阶段，也就还没来得及，给予她回应。

在眼下这个瞬间里，他只能够感觉到——

残留在他身上的液体，正顺着头顶直直向下吹的冷风，不断地划过他身体表面的每一寸皮肤。

滴答，滴答，滴答......

与此同时——

孟随波能够直接感受到的是，......他有点冷。

————

或许是因为，冰冰凉凉的饮料，浸润了他表面的衣裳。

而后，又因为孟随波所站之处，恰巧能够直接感受到，由中央空调向下发出的，那一阵阵，徐徐吹来的凉风。

于是。

在孟随波的头顶上方，那台不停地在运转着的制冷机器。

......所吹出的每一阵风，都将这“滩”，仍旧覆盖在他身上的，来自液体的丝滑凉意，一股脑的，通通吹到了孟随波的身体里。

在这不间断的凉风里，滋滋生长的——

则是，彻骨的寒。

————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服务员，又露出了那副，令人倍感熟悉的“招牌笑容”。

服务员先是细细观察着，场上的局势，似乎在思考着应对方案。

时间也在思考的余音里，一点点地，路过她的身旁。

而在思索完处理方案之后，服务员便抬起脚，朝着不远处凌乱的两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

当服务员站定后，按照既定的流程，先是向着孟随波示以微笑，而后，从她昂扬的语调里，显露出来的，是几分不自然的热情。

——“您好，先生。”

——“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看您身上都湿透了，要不，我先去服务台，为您拿几张纸巾过来，先擦一擦衣服？”

这道询问的声音，准确地传递到了孟随波的耳朵里。

因此，孟随波终于收回了，他那散漫的思绪。然后，开始从全身上下的冰凉里，逐渐回过神来。

或许是因为......

那游离于躯体之外的，孟随波的精神世界，在此之前的长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放空的状态。

于是——

这使得孟随波原先那，时时刻刻“对外防御”着的‘危险提示雷达’，以及他脑海中，那条小心警惕，执着于“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神经。

也开始有了片刻的松懈。

正因为如此......

当孟随波面对着，服务员的好心提问，以及，他后知后觉感受到的，来自身旁女孩的强烈歉意，和慌乱无助时。

几乎是没有过多的思考，孟随波便下意识地，揭开了脸上的口罩。

下一秒。

他的真实面容，在猝不及防的瞬间里，开始脱离了口罩的遮挡。

进而，就这样直接的，清楚的，彻底的，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在这份暴露过后，却又不自知的茫然里。

……

孟随波先是诚恳地，看向了一旁的女孩，然后，对着她温和说道。

——“没关系的，只是衣服有点湿了，等会儿吹干了就好了。”

而后。

孟随波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跟前的服务员，说了声。

——“没事，不用拿纸巾了，怪麻烦你的。”

——“正好我也准备回家了，等我回去以后，直接换身新的衣服，就可以了。”

——“我看门口的客人也挺多的，你只管忙你的去吧，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地板就交给我来清理吧。”

孟随波一面说着，一面却莫名的感受到了——

两道直勾勾的视线，在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时段里，就这样，直直地朝着他注视过来。

孟随波：“？”

————

孟随波内心小剧场：

【啊？......什么情况啊这是？！？！】

【嗯？她们怎么都，突然开始这样看着我？？？】

【......难不成，我脸上有脏东西没擦掉？】

————

正当孟随波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想要开口询问，她们到底在看什么时。

恰巧在这个时候——

孟随波却在抬眼间不经意发现，一并站在他面前的，服务员与女孩之间，似乎开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磁场。

他有心想要向前走，却又无奈发现，自己根本融不进去。

......就好像，在她们的周围，树立起了一道高高的，无法跨越的，甚至有点暗暗排外的，隐形围墙。

于是——

孟随波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们两个人。

紧接着，他便发现——

她们两个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对方的那一侧，微微的转了转头。

与此同时，在她们彼此一来一往的相互之间，似乎还对上了眼神。

无声的火花，在对视的瞬间里，向外绽放。

而沉默的真相，也在火花爆破的那一刻——

被面前这阵巨大的，向四周迸发的，极强冲击力，“炸”开了包裹在真相之外的，用于“遮掩”和“保护”的外壳。

当谎言的外衣被强行解下时，留有的——

却只剩下了尖锐的事实，扭曲的视角，以及沉默的审判。

......

在时间暗自走过的路段里，视线里的火花渐渐冷却。

可是，被揭露出来的那个真相，却依旧滚烫，令人难以忘却。

......

于是。

等到她们的视线，再一次地望向了，孟随波所在的方向，并且，一并在焦点处相汇时——

孟随波唯一感受到的是......

当他逆着她们的视线，一直向内望去，追根溯源，直到看到了，她们眼底的泛起的眸色时。

却惊讶的发现，在她们的眼神里，都莫名的染上了几分，强烈且明显的......审视和抵触的色彩。

————

孟随波内心小剧场：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感觉，她们的目光......貌似不太友善？】

【是我想多了吗？】

————

孟随波的内心，忍不住地在脑海中不断冒出的猜测里，来来回回泛着嘀咕。

就在这时——

他不经意间低下了头。

随后，孟随波一眼便看见了，那只原本应该戴在他的脸上——用于遮掩面容，以免被广大路人们认出来的白色口罩。

此时。

……却已是默默地，在他手上“躺”了很久的，独享着这份无言沉默的，白色面纱。

————

孟随波：【！】

【？！？！？！】

【糟糕！我什么时候把口罩摘下来了？？？】

【难道.......】

【她们两个人，刚刚的那个反应，莫非是因为......我被认出来了？】

————

与此同时。

在孟随波的耳边，幽幽地传来了一句，僵硬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的，问话声。

——“你长得好像那个......”

——“这两天在网络上很火的，‘精神病男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