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宴会结束后,暮秋回到了房中。因着白日比武场上的事,她此时心情郁结不畅,面色苍白。

白日里,她虽未曾落败,但却被人当众嘲讽是个瞎子。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却是个不小的打击。她亦因此长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目不能视是最大的悲哀!

当她得知师尊清绝从前亦是个盲人时,她简直不敢置信!

难道长久以来,师尊平日里对自己格外的照顾,只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怜悯之心?当初能有幸被师尊收为徒弟,难道竟也只是得益于这双失去光明的眼睛?这种种的疑问,让暮秋心烦意乱。

这是多大的一个讽刺啊!暮秋苦笑道。此刻她内心伤心委屈,不能自已。

这时,门外却有人敲门。是云舒。

宴席上,云舒观暮秋面色不佳,又提前离席,便不放心跟了过来。

暮秋听着敲门声,又想着白日里虽是云舒帮她解了围,但也被她抢尽了风头,心情更是憋屈烦闷!她打开门,对云舒冷声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云舒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暮秋,不由愣了一愣。随即轻声说道:“那好!你好好休息!”然后慢慢转身离开。

暮秋待云舒走后,又重新关上了门。独自一人,伏于案上,回想着心中那些杂乱的事情,默默抽泣了起来。

云舒本想去安慰暮秋一番,岂料被暮秋冷漠地拒绝,她心中此时也不大好过,便独自一人在这顾氏的后花园里,就着这满天星斗,淡淡月光,漫步在花丛中。

刚走几步,便听到有人朝她走来。她好奇是谁,便止步转身查看。

只见这顾氏独思门的门主顾念初走到她面前,拱手行礼,面带微笑开口道:“在下有礼了!云舒姑娘怎独自在此?”

云舒拱手还了一礼,道:“酒喝多了,出来走走。顾门主怎地也到了此处?”

顾念初笑了笑,回道:“顾某同姑娘一样,也是喝多了酒,出来散步。”

云舒了然,便笑了笑不再答话,拱手行礼,转身欲离去。

此时,顾念初却忽然叫住了她。

“白日里,观姑娘剑法精妙,顾某万分倾佩,敢问姑娘所配之剑可是问情?”

云舒听闻一愣,便转身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认得我的配剑?”

顾念初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道:“自然认得!问情乃当世一品灵剑,世间少有!正是我的师妹独苏所造。”

“独苏?”云舒听到顾念初提及这个名字,不由的更加感兴趣。

“独苏是谁?你知道她?”她疑惑不解问道。

顾念初见云舒仿佛并不知独苏其事,当下便了然于心。

他欲岔开话题,便问道:“你的配剑是从何而来?”

云舒如实答道:“乃我师尊清绝所赠!”

“清绝在授你问情时,难道没告知你此剑的来历?”顾念初问。

云舒摇了摇头,道:“没有!”

待顾念初正要再度开口询问,清绝走了过来……

云舒见师尊走近,忙低头拱手行礼。

清绝面色冷清,微微颔首,示意她免礼。

接着便对云舒柔声道:“白日里,你做的不错!近日来修为也大有长进。回去好好歇着吧!”

云舒闻听清绝的肯定,不由得心花怒放,之前的郁闷也瞬时一扫而空。

她笑颜如花地抬头看着清绝,高兴地道了声:“是!师尊!”然后拱手向清绝和顾念初各行一礼,转身蹦蹦跳跳地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顾念初看着云舒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一片欣慰。

良久,他先开口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找到了她!”

清绝微微点头,道:“如你所说,她确实同我曾经一般目不能视。可脾性与从前却也大有不同!”

顾念初哑然!他说的是难道清绝没有认出独苏来吗?他心道。

思虑片刻,他恍然大悟!独苏形神俱灭后,清绝才复明。他从未见过独苏的样子,自然不知云舒同当年的独苏生的一模一样!或许是因着从前他对清绝说过,独苏来世可能会同他从前一般,因此清绝才会将暮秋当成了转世后的独苏!

定是如此!顾念初心道。

他为这个发现震惊不已,却又暗自欣喜。这样也好!既然是错,那便将错就错把!

总之此生,我再也不要错过她!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顾念初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沉默不语,选择任这个错继续下去……

仙门会后,众仙家各自散去!

清绝告辞了顾氏,亦带着暮秋云舒两位弟子准备离开竹山,顺道四处游历一番。

顾念初赶在昆吾弟子下山之前,又寻机见了云舒一面,并当面赠给她一件灵器。那灵器

正是观灵镜!独苏死后,观灵镜被顾念初收藏起来,如今在这分别之际,他还是决定把观灵镜送给云舒。云舒几番推辞不得,便只能收下。

这独思门门主才见了几面就送她宝物,她实在纳闷不解,便问道:“顾门主太过客气了,在下实在不解,为何只有这几面之缘,顾门主就送我如此贵重之物?”

顾念初笑道:“你的配剑乃是我师妹所造,可见我们亦是有缘!以灵器赠有缘人,何乐而不为呢!”

云舒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你说的师妹可是叫独苏?她如今人在何处呢?”

顾念初闻听面色突变,片刻后他满面悲凉地轻叹道:“她早已做古!”

云舒看他神伤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又问道:“我师尊清绝可识得她?”

顾念初听闻云舒问到此处,收回了悲怆的情绪,正色道:“自然识得!你师尊清绝便是独苏亲手带大的!”

云舒大惊!这消息如同雷霆万钧般在云舒的世界里炸开了花!

“这独苏难道也是昆吾弟子?”云舒问道!

“自然是!我独思门更是出自昆吾一脉,当年我亦是昆吾一弟子!”顾念初如实道来。

“啊?竟是如此!”云舒此刻的震惊无以言表。

顾念初忽觉今日说的多了些,云舒似有些梳理不过来,便不再多说。

良久之后,顾念初一脸肃穆地开口道:“独苏之死,是我亦是你师尊心底里的痛,望你日后在他面前休要再提起,以免他伤心难过!你可明白?”

云舒听闻,郑重地点了点头,便是答应了。

顾念初又对云舒说:“将来有事可随时来找我,我顾氏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云舒受宠若惊,但想到顾念初也是出自昆吾,便不由得在心底对他升起了一种亲切感,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云舒随清绝离开竹山后,一路上思绪纷纷。

今日,她听到了如此之多关于师尊和那个叫独苏的秘闻,心里一时缓不过来。是以,一路上都心事重重,不发一言地只低头行路。

走在前面的清绝自然也觉察到了,平日里如同百灵鸟一般的云舒,此刻却异常地安静。

今日的暮秋亦是如此,神情恍惚,沉默不语。但她日常也是如此,因此便不足为奇。可云舒就不一样了,她是昆吾弟子们的开心果,此时这般安静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不能习惯。

清绝便开口问道:“云舒,今日怎地如此安静?”

云舒瞬间回过神来,听到师尊问话,忙微笑着答道:“我是怕师尊嫌我太吵,万一将来因此再不带我外出,那岂不得不偿失,故此不如闭口不言。”

清绝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浅淡地微笑。他柔声道:“还算有自知之明!”

说完,身后的昆吾弟子们皆抿嘴偷笑。

云舒一听也呵呵傻笑着。

唯独暮秋听着师尊与云舒两人的互动,心中隐隐沉闷,面上仍一片恍惚!

清绝欲带云舒两人一同四处游历,便命其他弟子自行回昆吾,留下暮秋与独苏两人与他一同行路。

清绝乘着水麒麟,带着暮秋和云舒两人行至大荒之中,便止步不前。多年前,他四处游历曾到过大荒之中,见此地多名山多妖兽,是历练实践的最佳之地。

清绝一贯奉行的认知就是,实地作战才是提升修为的最佳方法!是以他便特意带二徒来到此处,意为磨练二徒的修为心智!

三人来到一座巍峨的大山之上,向四周望去,发现此山险恶,人迹罕至。

云舒不解,便问道:“师尊,此处是何地?为何要到这来!”

清绝道:“此处乃大荒中一名山,名曰合虚,此山山势险峻,妖兽横行,又有巫术覆盖,故不能御剑而行,你二人需多加小心。”

两人听闻,点头回应。

暮秋目不能视,好在耳力敏感,可以听着清绝二人的脚步声,行路无碍。

云舒欲以配剑牵引她一同前行,却被她委婉地拒绝了。云舒看她行路如常人,便也放心地由她去了。

清绝走在前面,云舒与暮秋两人并行走在他身后。自从仙门会后,暮秋的话变的更少,整个人比从前也安静了许多,更不似从前那般愿意同云舒交谈心事了。

云舒很纳闷到底是何原因,却终究百思不得其解。

云舒见三人皆沉默不语,这气氛着实沉闷,便开口道:“师尊,这合虚山中为何会覆有巫术啊?”

清绝沉声道:“这合虚山本是巫族之地,覆有巫术自然不足为奇。”

云舒一听,睁大眼睛问道:“那我们不打一声招呼就闯进巫族的地界,这样好吗?师尊!”

清绝微一滞步,便继续前行,冷声道:“此山巫术覆盖皆是因此处妖气四溢,魔兽横行,为师带你们到此处亦是因此。”

“啊?师尊!你为何明知此处多有妖魔还带我们来啊!”云舒纳闷道。

清绝沉声道:“你岂不知实践出真知这个道理!”

云舒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师尊是为了锻炼我们啊!”

一旁的暮秋则早已了然,故依旧不多言语。

三人漫步而行在狭窄的山道之间,行至山腰一处密林中,忽然暮秋脚下一滑,猝不及防地朝山下摔去!云舒一把抓住她的手,可下坠的劲道太大,云舒也被拉的一个趔趄往山下摔去。

正在这危急关头,清绝抓过云舒的手,用力将两人往上一扔,两人同时被扔了回来,她们两人安全了。但由于惯性清绝将两人救回后,自己却顺势往山下摔去。

岂料那山下草丛中竟隐藏着一个大洞,清绝从那山腰跌下后,事出紧急,他还未来得及施法,便径直跌落到那山洞里。

云舒刚一站定,便见师尊跌了下去,她大惊失色。大喝一声:“师尊!”然后便不顾一切纵身一跃,当即随清绝一起跌入了那漆黑的洞中。

暮秋见两人都跌了下去,顿时着急万分。大喊道:“师尊!云舒!你们在哪?”

此时回应她的,却只有林间呼啸而过的风声和无尽的虫鸣鸟语。她渐渐冷静下来,心道以师尊的修为,应该不会有事的!于是,她便静下心来,双手结印将那洞口之外设下了结界,然后走进结界守着那洞口等清绝和云舒归来。

因山中巫术阻碍,不能御剑。清绝跌入那黑洞后,还未来得及召唤水麒麟,身体便直直地往下坠落。正在此时他静心凝神双手结印,催动咒语,身体立刻便停止了下坠,悬在半空中。

待他正准备往上飞去,忽然,从上面直直掉下来一个人,正巧砸在他身上,下坠的强大力度连带着又促使他直直往下坠去。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落在洞底的一堆枯叶之上。

清绝在下,云舒在上!云舒覆在清绝身上,清绝环抱云舒,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呼吸缠绕……

场面一度尴尬却又透着些许的暧昧。

半晌,清绝微微咳了一声。云舒总算回过神来。此时她发觉自己竟覆在清绝身上,瞬间便如一道电流划过全身,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关切地问道:“师尊,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

清绝一脸无奈道:“还好!没摔死,但险些被你砸死!”

云舒猛地反应过来,怎么还在师尊身上趴着呢?她不好意思地忙起身,不顾自己满身枯叶尘土,赶紧去扶清绝,顺带着帮清绝弹掉了身上的枯叶。

清绝起身后,看着她问道:“你怎地又掉下来了?”

云舒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见师尊掉下来了,一心急便也跟着跳了下来。”

清绝一怔,良久,他轻柔地对云舒说道:“这山洞怎能困的住我,以后不许再如此胡闹了。”

云舒微微一笑,嬉笑道:“是,师尊。以后我定想好了再跳。”

清绝无奈摇了摇头,便不再理她。

两人在洞底看了一遍,发现这个洞应是某只妖兽的藏身之处。偌大的洞穴里面,竟藏了很多动物尸体,甚至还有人类的尸体。

云舒大骇,对清绝说道:“师尊,看来这里藏了只吃人的妖兽。”

清绝眼神凌厉,回答道:“嗯。此时这妖兽大约未在洞中,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

云舒点头。

两人回到掉下来的洞口之下,清绝提起云舒,轻轻一跃,飞身而起,朝洞外飞去。

守在洞口的暮秋听闻洞里有动静,便严阵以待,当听到原来是师尊两人出来后,她终于放下心来。

“师尊,你们怎样?可有伤到?”她关切地上前问道。

清绝轻声道:“并未伤到。你在这里可注意到此处有何异常?”

暮秋听闻摇了摇头,道:“一切如常。”

云舒知暮秋喜欢师尊的事,此时想到方才在洞下与师尊意外想拥的画面,顿时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浮上了脸颊,她心中亦出现一种似乎做了亏心事的感觉,让她此刻不敢看暮秋,尽管知道暮秋根本看不见她的神情。

清绝面色如常,他道:“此处乃这山中妖兽的洞穴,此刻这妖兽不在洞中,必定是在这洞外,你等务必要当心!”

话音刚落,只见这周围林中忽然阴风四起,卷起满地枯叶向三人扑来。三人同时转身避风,可就在他们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一只硕大无比面目狰狞的野兽,随着那阵阵阴风扑面而至!

清绝从容地转过身来,双手结印瞬间在三人面前设下了一道结界墙。那妖兽眼见就扑到三人跟前,没想到却被这突然出现的结界给挡住了,它一头撞在那结界上,瞬间便被反弹了回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那妖兽恼羞成怒,迅速窜起,又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只见这妖兽此次似乎变聪明了,不再盲目地冲撞结界,而是扑到结界前面,张开血盆大口,便喷出了火红的烈焰来!想不到这妖兽喷出的火焰竟能穿透结界!

云舒等人在结界中连忙闪开,观如今的情况,一味躲在结界中怕是不行了。云舒手握问情,一跃竟主动窜出了结界,朝那妖兽杀去。

暮秋看云舒出了结界,她亦不甘示弱,尤其是在清绝面前。于是便也纵身一跃,出了结界,加入到了战阵中去。

暮秋听声辩位,一进去就与那妖兽正面较量开来,云舒却趁此机会绕到那妖兽身后,欲寻求破敌机会。两人联手声东击西,皆全力以赴同那妖兽厮杀。

而清绝则一拂袖便收了结界,此刻正满面肃然地看着外面激烈的战斗,却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助的意思。

暮秋听着那妖兽愤怒的嘶吼声,手舞赤尊剑,精准地朝那妖兽杀去,每剑必中。可奈何这妖兽皮糙肉厚,身体被剑砍伤后越发激怒了它的兽性,使得那妖兽变的更为残暴,只见它朝天怒吼,震耳欲聋。它身后的云舒趁此机会找到了这妖兽身体最薄弱的腋下,看准时机,一剑便刺了过去。这一剑正中那妖兽腋下,剑从另一腋下穿出,与此同时,正面的暮秋亦朝那妖兽的下颚刺去,赤尊剑顿时穿透那妖兽的脑袋!不多时,那妖兽便一命呜呼,再也动弹不得。

云舒走过去在那妖兽身上一探,顿时满脸惊喜,她在那妖兽身前捏诀念咒,不多时一枚金色的丹卵便从那妖兽的腹部慢慢出现,云舒一把抓住那枚金丹,起身蹦蹦跳跳地跑到清绝身边,高兴地对清绝说:“师尊,你看,这妖兽修行不浅,竟被它练出了金丹!”

清绝接过那金丹,用灵力探查下,点头道:“确实如此!这金丹怕是要有五百年的修为才能结成,收下吧!日后对你等修行大有好处!”

云舒看了看旁边的暮秋,微笑道:“还是给暮秋吧!诛此妖兽,暮秋功不可没!”说完便将金丹放到了暮秋手里。

暮秋微微一笑,走到清绝面前,说:“这金丹还是放在师尊这里吧!将来无论谁要用,再从师尊这里取好了!”

云舒点点头,也看着清绝。

清绝看了看两人,柔声道:“这金丹需先净化方可使用,既如此,为师先代为保管也好!”说完一挥手便将金丹收入到锁灵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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