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傅

文末未这会总算不是死皮赖脸的跟来宴会了。

缘这顾亦安深藏功与名的由头,这场庆功宴被修饰成了容止的饯别宴。

更加不同以往的是这回的宴会不止只他们几人,全镇上的人都可以来参加玩乐。

这也是容止比较诧异之处,他嘴欠没忍住调侃了一句:“我走倒也不用那么开心,请那么多人来为我送别。”

顾亦安自然没有理会他。

有免费的大鱼大肉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所以楼里人满为患,也当为官府收缴山匪庆祝一场了。

万俟哀也来了,眼尖瞧见了顾亦安一个翻身就跃上了楼打招呼,还死缠烂打要顾亦安同她结拜。

也不知哪里来的毅力……

楼下的百姓瞧见这般,以为是楼里请来的杂耍,连连喝彩叫好。

关键是万俟哀也认了,抱拳说着承让承让。

容止笑个没完。

许安不明所以,只好跟着说厉害。

短暂的玩闹过去,顾亦安也没有回包厢的打算,他似乎是很喜欢这般热闹的感觉却从不参与其中,好像这热闹从来都不曾属于他,他或许与别的旁人并无不同都是热闹的旁观者。

文末未轻车熟路来到顾亦安身旁,才要假模假样地说两句客套话,就瞧着一旁多出个生人,他看不出来他们相熟不相熟。

倒是万俟哀瞧着文末未披这宋十的那张假脸,眼睛顿时闪了闪,小跑过来问文末未愿不愿意同她结拜。

文末未脸色古怪,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也没回答出个好与不好。

万俟哀以为他在考虑,便一直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容止瞧腻了吵闹,回厢里喝他的酒去了。

顾亦安清楚自己不进去其他几人也不会进去,便把清,隐和许安赶进了,剩下的他无权使唤便任由他们了。

于是外头就剩了顾亦安,文末未还有万俟哀三人。

有些僵持不下,但意外的没有人开口破局。

顾亦安也没在看啥了,只是在冥想,眼神朝一个地方定住可又不显得空洞和呆滞,反倒是添了些纯真,这是难得顾亦安身上看到的东西。

从文末未的那个方向看过去更不得了,本来就是一副万里挑一的好皮囊加上浑然天成的贵气更是妙不可言,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小菩萨!”

文末未甚至感觉能看到他微微轻颤的睫毛。

这边的人快发了痴了,另一头的人还在好奇顾亦安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不经意朝下一撇可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心下暗骂一声随即就一溜烟跑进厢房,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闷下,给自己醒醒神。

容止:“……”

他扯扯嘴角,怎么不算女中豪杰呢?

但好死不死这人还是个不胜酒力的家伙,喝得快上头得也快,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她酒品没有许安那么烂。

但其实说句实在话,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绕着桌子走圈,跟人挨个说你好还介绍自己叫什么。

许安也觉得很有趣,兴致勃勃轮到自己刚要说自己的新名字,便看到万俟哀把自个遗漏视而不见了。

这怎么能行?!

他接受不了自己被区别对待,把万俟哀拉回来,但也不说话想让万俟哀自己明白她把他给遗忘了。

万俟哀哪里会知道这么多,酒效发作她头都有些晕了,被许安那么一拉看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她伸出支手指傻乎乎笑着说:“你的头好大啊。”

许安:“……”

容止辛灾乐祸,许安那么些日子了倒也不怂他了,了当道:“你的酒是不是有毒?”

容止事不关己,装作听不见。

许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叫许逸,逸是安逸的逸。”

不清楚万俟哀听懂了许安的话没,她也说了许安听不懂的话:“我其实不是很识字。”

许安静默了会,会了个“嗯”

然后万俟哀还问了他句:“你的名字是家人取的吗?”

这是什么个问题?

可许安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

“当然了。”

……

顾亦安迟迟没有进屋的打算,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身旁这人就像个活脱脱的傻子。

但是不可否置的是其实有时顾亦安无意闯进文末未眸子中也会失神。

其实二人都不是擅长于朋友交流的人,尽管他们之间还不是。

顾亦安无需多言,多年来身边须数人都成为了亲人,尽管有言亲人亦是友人,可顾亦安感觉终归是无法混为一谈的。

他母后倒是这么做了,可他们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

文末未则要好一些,跟枭骑营的下属们亦兄亦友,可要是同别人……或许说是顾亦安就没法相谈甚欢。

文末未心说这定是小皇储脾气古怪的问题。

他也并没有很想同顾亦安成为知己。

一言不发并非文末未的性格,只是他觉得总是他先开口,顾亦安爱搭不理他,他实在有些上赶着了。

他好歹回来北疆也是个人人巴结的世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还是皇储呢。

“不觉得吵闹吗?”

默了默,顾亦安才发现这人还在这杵着,而且在跟他说话。

吵闹倒是还好,只是顾亦安向来不喜欢自己在冥想时身旁有人。

他完全没有必要保留他与文末未之间的体面,他也一直不清楚这人一直跟狗皮膏药粘着他是干嘛。

顾亦安不说话走开了。

文末未想也不想便跟着上去,顾亦安本意就是为了摆脱他,怎么可能就任他这样跟着。

他停下脚步,文末未也跟着停下,

“别跟着我。”

日子越往后,文末未是愈发地不藏了,这会边上身上的流氓劲恶劣地涌出捂都捂不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脚下的路又不是公子你的,我只是在走我的路没有跟着你。”

好一套无赖的说法。

可说完顾亦安那头久久不给出个反应,文末未就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说错啥话了,这么细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脚下的路怎么不算顾亦安的呢?

顾亦安依旧沉默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定定盯着文末未看。

文末未被他看得都有些怵了,像是妥协一般的无奈摆手:“行吧,行吧,我不跟你挣这一条路。”

他小声蛐蛐:“我走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兵不厌诈。

他是这么说了又如何呢?他照样能够跳上屋檐来看看小皇储究竟想干嘛。

顾亦安没有下楼,人挤人他没有兴趣下去同人摩肩接踵。

不知怎的,他今日右眼便一直跳,还有些发涩,闹得他不得安生。

明明他昨日早早就睡了。

顾亦安没有过多在意,随意朝前走去,想要找个安静些的地歇息。

楼上的厢房全被容止包了,来来往往的只有些许小二,按理说厢房都是空的可顾亦安路过一间,竟凭空生出几分异样来。

这时楼下的喧闹仿佛霎时消散,顾亦安都右眼也毫无征兆跳的愈发厉害。

刹那间,他好似幻听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他分不清是否真实,认真再听了几声后才得个真切。

只是听清楚后,他的脸色变得古怪。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只是,为什么老师会出现在这里!

顾亦安脑中一片空白,却上前一步想要打开门一探究竟。

“吱呀”一声,古朴的红木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口渐渐露出真容。

顾亦安收敛起心中的不解声色如常,给自己的老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他虽舍弃了皇储这个身份,但老师多年的教诲总不是假的,他若不认,连他自个都会唾弃他。

晏狮虽同容止一般无二都同为宫中人,但在顾亦安总归是不相同的,他在皇宫中甚少见人,晏狮却是他几乎每日天天都要见的人。

他走进去,乖巧关上门,后而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音:“老师,抱歉。”

话虽如此,但顾亦安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任何人,他也从来没得选不是嘛?

这声抱歉只是他给老师不告而别让人担心的歉意。

晏狮反而显得格外平静,他没有先去质问顾亦安,也没有指责他。

他说:“原来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头子啊。”

顾亦安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房梁上的文末未都替他着急。

晏狮盯着他看了许久,不知想要看出个什么东西来,最后叹了声气。

晏狮来之前原以为自己见到顾亦安,会严厉训斥他为什么擅自离京,质问他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有没有替会担心他的人着想……

可见到这孩子了,千万种话都宣泄不出来了,只想看着他过得好不好,瘦了还是胖了,习不习惯这的风俗人情。

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怎么都做不到彻底狠下心来。

他出门前也是火气大得不行,嘴里嘟嘟喃喃的说要好好训斥顾亦安一番,让他再也不敢那么任性了。

尚盈盈替他收拾包裹,吩咐了他照顾好自己的几句话,听到这话笑笑道:“你才不会。”

吃定了他舍不得。

晏狮摇了摇头,看着顾亦安一副做错了事的还子模样,心下又软了几分。

“还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吗?”

这是自然,顾亦安自小记忆力远超常人,别说那第一节课了,就算是第二、三节课顾亦安到如今也还是记得的。

只是这件事顾亦安自个都是不甚清楚的,只因旧居宫中无他人来做比较,顾亦安便默认了人人都有这项本领。

可即便不是这样,顾亦安依旧还是能够记住这件事。

只因到了顾亦安该请太傅来教导的年纪,他虽年纪尚小但也已识得大多的字。

而那老师给他上的第一节课却是教他识字。

识的还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字。

是“己”字。

顾亦安初见太傅不敢自大,虽是第一次见面可他早已从他人口中听到了无数遍自己这位未来的太傅。

顾亦安淡淡回道:“老师所授,字字珠玑学生不敢忘。”

晏狮还是面无波澜:“记得便好。”

那一堂课,晏狮要小顾誉明白那字的第一个意思不是“克己复礼”,也不是“克己奉公”,更不是“推己及人”。

不是任何一个大公无私充满大爱儒学的意思。

反而它在世人的眼中狭义极了,不是晏狮这样个位高权重的太傅所能教授出来的东西。

“自己”

晏狮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教育了两位帝皇之后实在有些心力憔悴了,但顾翎请他任职太傅之时他并没有拒绝,他承认他传授顾亦安学识之际的确带有私心,他见过他的两位学生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的太多身不由己。

谁又是说那是天底下最自由快活的位置了呢。

所以他晏狮要顾亦安识得“自己”。

要他做这几代皇帝以来最最有自我的皇帝!

他此次来见顾亦安,一是出由他所受到的第二封信,二是出由他夫人所托替她来看看顾亦安。

晏狮甚是清楚那封信的意图是什么,顾亦安向来敬重师长,若由他亲自“请”顾亦安回京,顾亦安很大可能就放弃了自我。

一向秉公无私的晏太傅,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出他入社以来唯一一次“抗旨”。

但以拿师生之情恩重如山来要挟顾亦安的顾翎难道就不过分了吗?

他教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晏狮没有说太多,“你师母很想你,你哪日得空给她写份信。”

他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小事的事他们的路还是得靠他们自己闯出来呀!

顾亦安在他人那怎么稳重靠谱,回到往日亲人这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强忍哽咽,身子却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好。”

晏狮还要再叙旧几句,叮嘱他些话,可有察觉到了什么。

顾亦安处于低沉暂时还未发现什么不对。

屋檐上的文末未也发现了不对,原本松散的姿态也变得肃然紧张。

顾亦安对于这般温情不太适应,想要找些话关心一下老师师母,不料下一瞬这本就不长的温情便被打破了。

“躲开!”晏狮一把把他推开,让他离开原先的位置。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个地方便被破门而入的刺客拿剑对着。

随即又接连破门而入了数十位刺客。

顾亦安脸色骤变。

来不及思考,刺客们便动手起来,他们打斗在一起。

他们招招直逼顾亦安命们,显然是奔着要顾亦安命来的。

他们身手非凡又以多欺少,饶是顾亦安和晏狮应对起来都不免有些吃力。

顾亦安身上已见血,大大小小的伤口在他身上出现,文末未看着刺眼,此时却不能过贸然下去出手。

晏狮一直护着顾亦安,明白这样支撑不了多久,他知晓容止在附近过不久可能就会发现不对劲前来帮忙,可顾亦安拖不到那时候了,他们要的是顾亦安的命,不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晏狮又推了一把顾亦安,对他说:“快走。”

刀光剑影,顾亦安只见晏狮将一众刺客都挡在身前为他建起一道可靠的壁栏。

顾亦安知道老师在想什么,犹豫了片刻朝窗口跳了下去。

楼下门庭若市,顾亦安担心刺客追下来伤到无辜百姓,侧眼瞧见匹马,心道一时之急抱歉,接着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他驾马扬长而去。

刺客眼见任务目标远去,想要追去却被晏狮阻拦,晏狮猜测的对他们的目标并非他不会对他如何,他们从这行不通,只好换一个方向。

然而就这半柱香的功夫,容止便发现不对劲匆匆赶来,正好赶到他们撤退,他同三位暗卫站在厢房门口。

“还想走?”

我们亦安一直都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啊。

插个题外话,大家应该看出了我们末未的恋爱脑已经小荷才露尖尖角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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