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囚鸟之笼

梅雨时节，苏州博物馆的修复室里泛着潮湿的青铜锈味。沈清欢用鹿皮擦拭着手中残缺的玉簪，羊角灯在檀木工作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簪头断裂处露出极细的鎏金纹路，像是某种失传的篆体密码。

"沈老师，有位顾先生找您。"实习生探进半个身子，雨丝顺着门缝洇湿了青砖。

她抬头时，正撞进一双寒潭般的眼睛。男人立在廊下，墨色西装剪裁凌厉，袖扣泛着冷硬的铂金光泽。他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漫不经心地扫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

"这只镯子，"他的声音裹着北方的霜雪气，"是明末清初的缅甸老坑种，雕工是苏工特有的双面镂空。沈小姐戴着传家宝上班？"

沈清欢下意识护住手腕。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断簪上相似的鎏金纹路在记忆里忽明忽暗。

"顾先生对文物很了解？"

"恰好相反。"男人忽然逼近，雪茄的苦香混着龙涎香压下来，"我是最痛恨这些旧物的商人。"他抽走她手中的玉簪，断裂处在他掌心折射出诡异的血光，"比如这支簪子，在缅甸黑市能换三公斤□□。"

修复室陡然死寂。沈清欢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男人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文件，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是她母亲年轻时的照片。

"令堂二十年前在仰光失踪时，带着的可不止这点小玩意。"他抚过簪头的莲纹，鎏金突然开始流动，在灯下拼凑出经纬坐标，"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当沈清欢回过神时，已经被塞进黑色宾利的后座。男人膝头摊开泛着霉味的账本，密密麻麻的记录里不断出现"沈素心"的名字——那是母亲在文物局的工牌上刻着的名字。

"自我介绍一下。"他忽然扣住她的下巴，虎口处有道陈年枪伤，"顾承渊，你未来三个月的主人。在找回沈素心带走的十二件国宝前，这座姑苏城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存在。"

车驶入云栖山庄时，沈清欢看见铁门在雨幕中缓缓闭合，门楣上浮雕的睚眦兽首正对她露出森然利齿。更衣室里挂着二十套旗袍，从月白到黛青，全是母亲年轻时最爱的苏绣纹样。

深夜，她被密码锁的警报声惊醒。顾承渊立在玻璃展柜前，手中把玩着乾隆年间的痕都斯坦玉匕，而柜中缺失的位置，正对应着她带来的那支断簪。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突然将匕首抵在她颈间，冷玉激起战栗，"当年沈素心带着故宫密档叛逃时，把密码刻在了亲生女儿的骨头上。"刀尖挑开她的衣襟，肩胛处淡青的胎记在月光下流转，竟与簪头的鎏金纹路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