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在身前重重被关上,声音大的很,惊醒了冲灵山巡视的妖族,有两人打着哈欠奔来,见他倒在地上哈哈大笑了两声,眼泪都笑了出来:
“哎,是那个还没化形的小猫儿---”
“嘿小猫儿,怎的来投奔这丫头了?她呦,讨厌着我们呢,”一妖啧啧,而后瞪大了眼看向地面上的小东西,不怀好意的搓了搓手:
“看你皮相倒是不错,在咱们冲灵山可是白吃白喝了五年了,今儿哥就扒了你的皮,尝尝酒去,啊,怎么样,哈哈哈。”
男子笑着,两只眼睛瞬间变大,轻薄的月色下红血丝和杀意在其间蔓延,幻化成爪子的手直直朝着他的胸口袭去,下手狠辣没有迟疑。
对的,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人喜欢他的。
敖狠面无表情。
救他的恩人是好的,因为偶然间发现他时不时会出现的力量,她们收养他,给他饭,给他住,同时也每月自他身上采一回血,冰冷的术法穿透他的筋脉,他攥着拳头忍住了。
这是自己的恩人,他告诉自己。
要做个好人,不然就会被他们厌恶,没人理睬他,所有人都想杀他。
她们告诉他要藏着自己的力量,不然在他衰弱的时候就会有人趁他之危。
为什么别人要害他呢?
既然如此,不如杀了!
如果所有人和他只能活一个,那便斩尽杀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她!
纷乱吵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狂吼着,敖狠低哑叫着醒来,头上的耳朵警醒的立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眯成了扁状,针尖般的瞳仁死死钉在身前人身上。
我要杀了她!
他内心狂吼着,五指成爪迅速朝着身前的时禾攻击而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小院中响起,格外明显。
敖狠像是被打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手,白皙的小手背上有一团突兀的不甚起眼的红雾,他尖如利剑的灿金瞳仁缓缓扩散开来,头上毛茸茸的耳朵适时抖了抖。
睡得像小猪一样。
还梦游起来了。
时禾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实则心里都快笑开了花,天知道敖狠有多可爱,刚刚在床上伸出两个爪爪在半空中乱划着,时不时还装作凶狠的模样低吼两声,虽然是人类小孩的模样,可却将猫科动物的习性模仿的一级像。
哎等等---
这说不定就是个猫唉!
她也不是人呢。
又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节木头了!
刚刚这小东西呲牙咧嘴的朝她伸出手来,瞧着小模样还挺凶狠的,时禾没当回事,毕竟前世刷了不少小视频以备不时之需,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就能有一只猫咪,养了十多年的猫儿一个脾气上来都会抓人呢,更别提满是怨气的小孩了。
嘛,可以理解。
不过也得管。
她顺手在他白软的小手上打了一剂,打红了,看着还有点心疼,尤其是小孩金色的瞳仁渐渐放大方圆,配合着一双无害的大耳朵看着格外无辜。
“呜呜,妈咪错了。”
时禾跪俯于老母亲的本能,眨着眼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动作利索的把做好的麻辣烫端来。
几十种配料夹杂在一起,混着辛辣的芳香和刺激感几乎要将人的味蕾一点一点击溃。
时禾嘶嘶叫着快步把烫手的砂锅放到桌面上,连忙对着掌心吹了两口凉气,像是即将拿着猫薄荷逗猫之前一样,看着床上的小人期待的眼睛放光:
“敖狠,尝尝看怎么样?”
她一连串的动作自然又流畅,敖狠怀疑世界人生的眯了眯眼。
为什么呢?
他歪头,思考。
当时他确实是出手了,可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只在男人手下勉强抢回了一条命,被踢断了两根肋骨,皮青脸肿的过了半年,但那妖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被他死死掐住不放手穿透了喉咙,他的同伴趁机吞了他的修为,谨慎思量了两下,最后没有对强撑着凶狠的他下手。
所以现在不应该是生死搏斗的时候吗?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香?
该死,她是不是想要毒死自己!
敖狠控制不住的抖了抖鼻尖和耳朵,一双大眼睛几乎无法从那片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能把妖只能毒死的东西上离开。
那陌生的、辛辣味道几乎像是法术一般,不要命的朝他鼻孔中钻,引得他全身痒痒,指尖颤抖。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没有人能不被麻辣烫征服!
尤其是这帮自诩修仙只吃灵草灵果和灵肉的修士,人修还好,妖修---
噫,想起那些生肉时禾都忍不住打颤,还好她自己有基本的厨艺,不然光是下凡吃都能把自己吃穷了,更别提还要藏着掖着出门。
想到艰辛的往事她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落座一旁摆好筷子,指尖微一弯曲敲了敲桌子,瞧着那还勉励坚持的小崽子随意道:“就这么一盆啊,不抢的话---我可剩不下。”
这倒是实话,一盆麻辣烫而已---
真是小意思。
话音一落,她分明就看见这小东西喉头上下划动了两下,而后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白皙的小脸蛋腾的一下通红,神色躲闪,小手抓着被子狠狠揉搓了两下,强作镇定大声道:“你偷看什么!”
“我可没看---”
时禾莫名,吃了一嘴红油,香喷喷的眯了眯眼:“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敖狠,你确定不吃吗?白给的,没毒。”
联想两人差到一定程度的关系,时禾深切怀疑这小家伙是因为怕自己下毒才不肯吃的。
下毒当然是一个点,更多却是无法自控的愤怒。
敖狠愤愤握起小拳头在被子上砸了一记,随即凶狠的盯向时禾。
都是这个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叫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莫不是砸了他的头反而把她自己给砸傻了?!
敖狠气急败坏,偏那味道像是能自行定位,无论是他向左向右还是仰面朝天,都能准备飞进他的鼻子,麻辣烫的香气对于他这个顿顿只吃过冲灵山分配的灵草的肉食动物来说简直是无上的诱惑。
他甚至怀疑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美妙的东西,莫不是幻觉?
对,就是幻觉!
他肯定的想着,既是幻觉,便叫他来破了这个东西!
敖狠拉着脸大爷一样‘咚’一声坐在时禾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防备她做什么事情一样。
时禾才懒得鸟他的小心思,没什么东西是一顿饭解决不了,不然就两顿,再不行就三顿,反正这人她已经决定当做陪嫁带走了。
时禾舀了满满一大勺米饭,淋上半碗麻辣烫,香到人心坎的味道扑梭梭的跑进味蕾,敖狠瞳仁几乎要定在上面了,直到米饭被放在眼前,才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丢妖,忍不住红着脸大声辩驳:
“既然你这么诚挚的道歉,那我,那我就暂时接受一次、”
“是是是,我真的特别对不起你。”
时禾敷衍,那厢小少年得了面子,立刻抓起身亲的碗来手指就要插进去。
时禾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眼看着饭就能入口却被人拦下,敖狠差一点忍不住张大嘴巴一口咬在她手上,连带着一齐吞下去。
他欲求不满的看向这人。
时禾挑眉,晃了晃身侧的筷子,而后又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一个勺子,递给他:
“不洗手就算了,还想拿手直接吃吗?诺,拿这个。”
又不是手抓羊肉,汤汤水水的,上手直接抓的画面感真是绝了,时禾才不会叫自己忍受辣眼睛的痛苦。
筷子他不会使,勺子也笨拙。
小孩分明已经迫不及待了,只虚虚瞪了她一眼就急吼吼拿起勺子来往嘴里塞,热的直喘气也不停下歇会儿。
倒是挺能促进食欲的---
除了抢饭有点困难。
饭菜一卷而空,时禾吃了半抱,她看着打嗝的小少年,耷拉着眼睛决定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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