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机关算尽

谢初霜呆坐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谢初柔指尖轻轻扫过她散乱的发丝,眼底跳动着一丝算计:

“四姐听好了,下个月月初,必须要让母亲把我娘从庄上接回来,否则……”

“不可能!我娘不会同意的!”

“四姐,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

谢初柔一脸淡然看向她,“四姐猜猜,若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会怎么样呢?”

谢初霜疼得抽气:“好。我会想办法。”

“还有……”

“还有什么!”谢初霜有些不耐烦。

“很简单。”

谢初柔掏出帕子擦拭手指,“梅苑东角门当值的婆子,三天内让她闭嘴。每月初五母亲安插到我院里的眼线名单,辰时前送来。”

“若我不答应呢?”

谢初柔笑着抽出她腰间玉坠:“你说苏公子收到定情信物夜闯香闺,父亲会不会大义灭亲?”

她突然凑近耳语:“我死不死的无所谓,主要是四姐你,想不想活。”

谢初霜瞳孔骤缩。

谢初霜茫然了半刻,终于哑着嗓子:“我答应你。”

谢初柔轻笑:“四姐果然是聪明人。”

-

窗外繁星闪烁,雨后的夜晚总是格外清香。

沈执羡将密信揉进掌心,窗棂透进的月光在指节上凝成惨白一片。

“苏家,查到什么了?”

南风抱拳回答:“主子,属下一路走访了当年的旧部,那些人都说,当年苏家只是一个摆摊的商贩,后来不知怎么被定国公瞧上带在了身边。”

他盯着“苏氏与谢府有鬼”那行字,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苏家……”

沈执羡摆了摆手,“那就从苏家嘴里查,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知道。”

“是。”

-

砰——

雕花门撞在墙上,谢初柔指尖还缠着金线。

沈执羡裹着血腥气逼近,玄色衣襟下纱布洇出暗红:“给太子绣的?”

“与你何干?”她将荷包往身后藏。

骨节分明的手攥住细腕,针尖划破他虎口:“我也要。”

血珠滚到金丝并蒂莲上,绣绷啪嗒落地。

谢初柔眉头紧蹙,有些不悦。

“沈执羡,你做什么!”

今日刚让眼线撤了下去,沈执羡就顺着来了。

“给太子的?”

他忽然欺身压住绣架,檀木架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还是说,给我的?”

被他这般压着,谢初柔眼底结了层冰:“沈执羡,你要是无事可干,就去衙门里寻个差事,也不算浪费了这么多力气。”

沈执羡听见这话,忽而笑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即将要去寻个差事了?你果真是关心我啊。”

谢初柔拉开二人的距离,“你想太多了。”

“你害羞了?”

他咬着字笑,唇色却发白,“横竖这鸳鸯都快绣好了,不如送……”尾音突然发颤,纱布彻底被血浸透。

谢初柔猛地推开他:“我绣什么与你无关!你快走,不要来找我。”

沈执羡盯着那花样发呆,眼神有些迷离。

“原来……不是给我的啊……”

“自然不是。”

谢初柔坐在一侧,瞧见门口的如梦给了一个眼神,她忽而起了身。

沈执羡趁她不注意,直接抢过荷包藏在怀里,金线莲花被血污了半边。

沈执羡刚要勾唇,谢初柔马上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嘘——”

“有人来了,你去里面不要说话,我将人打发走。”

沈执羡目光炙热盯着怀中的荷包绣样,有些惊喜,连身上的伤口也不在乎了,连忙躲在了屏风后面。

谢初泽一脚踹开碧落阁的门时,谢初柔正在给门口给花松土。

瞧见来人,她指尖微微一顿。

“谢初柔,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谢初泽病容未褪,颧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前几日害我落水的是你吧?”

谢初柔慢条斯理拿着工具,直起腰来:“大哥说笑了,你落水时,我与你隔着半条长廊的距离,如何害你啊?”

“胡说!”

“咳咳……”谢初泽说到激动时,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起来,他身边的丫鬟急忙端上来一盏茶。

不料他直接将茶盏擦着谢初柔的耳畔砸在墙上,碎瓷溅到绣鞋面。

沈执羡藏在阴影里,腕间寒光一闪。

谢初柔却面不改色,忽然轻笑:“大哥病还未愈,如今又无官无职,若真得罪了我,恐怕太子殿下日后知道了,也是会不太高兴的。”

“谢初柔——”

谢初泽忽而咳嗽了起来,继而又忍着不适开口:“你不过是个玩物,太子也未必将你放在眼里,如今你还在谢府,那就是我说了算。我说你害了我,那就是你!我说一句,谁敢说句不是?”

谢初柔淡然站在远处,开口道:“大哥,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安睡,否则被父亲知道了,你也是要去祠堂过夜了。”

“你——”

话音未落,谢初泽踩到门槛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油渍,整个人朝后仰去。

门口养着锦鲤的水缸轰然翻倒,初春冰水浇透了他整个人。

“哎呀。”

谢初柔倚着门框,看小厮七手八脚搀扶落汤鸡似的人,“大哥风寒未愈,还是少走动为好。”

谢初泽整个人在哀嚎中被抬走了。

待喧嚣散尽,沈执羡从屏风后走出来,怀中还捏着荷包。

谢初柔想要抢回荷包,可沈执羡却拿着荷包往后躲,“你还给我,这不是给你的……”

沈执羡突然扣住她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她虎口,“抢过来了,就是我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他呼吸带着血腥气,眼底却亮得惊人,“这是我的了。”

谢初柔被他逼到妆台前,胭脂盒硌着后腰生疼:“松手!”

沈执羡握紧的手,忽而松开,眼神里透出一抹失落。

“上次,我好歹帮了你……”

窗外寒风吹进来,沈执羡忽而拉着她换了个方向,巧妙将窗户重新关上。

谢初柔眼眸微颤,突然泄了力。

她扯过绷带狠狠按在他伤口:“坐好!”

沈执羡得逞似的歪在桌旁,看烛光在她睫羽投下细碎金影。

“这鸳鸯,你还没绣完……”

谢初柔就缝补的动作粗暴,针尖好几次戳到他指尖。

“轻点……”

“活该。”

不一会儿,谢初柔将荷包扔在他胸口。

沈执羡指尖拂过那对终于圆满的鸳鸯,突然拽过她手腕。

“做什么!”

他抓住谢初柔的食指,在自己伤口处沾了血迹,在荷包内侧画了道歪扭血痕。

随后,笑的开怀:“专属印记。”

谢初柔看见他渗血的伤口,不由得叹气。

“你可真是不要命了,就不怕血流干了?”

烛火在灯台上摇曳,谢初柔的指尖沾着金疮药,轻轻点在沈执羡渗血的伤口上。

他支着下巴歪在黄花梨圆凳上,袖口沾染的花香随动作漫开,混着血腥气竟透出几分旖旎。

“以前不曾瞧见,你院中竟然养着这么多花草,这倒不像你。”

“别动。”她按住他乱晃的膝盖,葱白手指绕着绷带打了个结。

“什么像不像,那是你自己眼瞎没瞧见罢了。”

沈执羡突然伸手拨开她耳畔垂落的碎发,温热的指腹蹭过耳垂,“你这嘴跟淬了毒一样。”

谢初柔拍开他的手,药瓶磕在妆奁上叮铃作响。

“别犯浑。”

窗外夜风卷着海棠花瓣扑进来,正落在他染血的衣襟。

她下意识要去拂,却被他捉住手腕。

“让我猜猜,”他俯身凑近妆台,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肩头,“你是不是在意我了?”

尾音带着沙哑的笑意,震得她掌心发烫。

谢初柔抽回手,将药瓶重重搁在案上:“我是不想让你死在我这里,免得晦气。”

烛芯突然爆出个灯花,映得她眼尾那抹胭脂红格外鲜活。

沈执羡忽然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蜜渍梅子的酸甜气息冲淡了满室药味。

他拈起一颗递到她唇边,“上回在行宫里瞧见你多看了一眼这个。”

她怔愣间,梅子已碰到下唇。

沈执羡的拇指蹭过她唇角,留下道晶亮糖渍:“甜么?”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全然不顾伤口又洇出血色。

谢初柔别开脸,耳尖却泛起薄红。

月光透过茜纱窗漫进来,将沈执羡玄色衣袍镀上层银边。

他忽然握住她整理药箱的手,指节上的薄茧摩挲着她虎口:“方才你推我那下,可比谢初泽踹门狠多了。”

“活该。”

她抽出手,却将晾在青瓷碗里的安神茶推过去。

沈执羡就着她的手饮尽,喉结滚动时扯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还要逞强:“这茶……”

话音未落,谢初柔突然倾身,唇瓣擦过他耳际:“再乱动,明日就让如梦在门槛泼满桐油。”

温热气息惊得他手一抖,茶碗当啷撞上妆奁。

菱花镜里,她唇角翘起的弧度比荷包上的金线更耀眼。

夜风穿廊而过,带着雨后的青草香。

沈执羡望着被妥善包扎的伤口,忽然觉得这伤受得实在划算。

离去时,他依依不舍有些为难。

“若你真不愿意去太子府,我可以想办法解决。”

谢初柔推他出门,眼眸中似有星辰般闪烁。

“不,我很乐意,这是我的心愿,不劳你操心了。”

“慢走。”

“不送。”

嘭——

沈执羡听见了沉重的关门声。

[坏笑]拜拜了您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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