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柔睁开眼时,眼前并无人影。
只不过,夜半酒醉,还同沈执羡一块。
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
早起,她坐在床榻上回想,昨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可是,沈执羡总是骗她,这次,说不定又是骗她。
她不该信。
她摇了摇头,尽力将这些想法尽快甩在脑后,她如今该是太子的良媛,理应该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所以,不等如意她们过来梳洗,谢初柔自己简单装扮了一下,悄悄去了厨房准备做点点心给赵青澜送去。
刚靠近后厨的门边,她忽而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哪个女子不惨,她算好的了。”
这声音谢初柔有些耳熟,上次在后院似乎听见过。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无旁人,随即大胆往窗户旁贴近了听。
“人家再不济,也是主子。住哪里,都是享福的。”
“没错,只是这位主儿性子好,又不多事,不知道新来的太子妃,是不是个好相处的。”
另外一人提醒她,“你可是收了银子的,还能说太子妃不好?再怎么说,她也是高府二小姐,宠着呢。”
谢初柔听明白了,这两人是收了高若的好处,一大早就搁厨房这嚼舌根呢。
她正准备拍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她的名字。
“你说这谢初柔堂堂的国公府小姐,干嘛来这当妾啊,虽说咱们太子殿下仁德,可殿下也不喜欢她啊。”
“嘘——”
“你小声些,万一被主子听见,你不想活了吗?”
“听见怎么了,反正她都要被送出去了。”
窗外,谢初柔冷着眼眸,平静如常,丝毫看不出来情绪有任何波澜。
她扫了一眼厨房门口清晨送来的鱼,轻轻解开鱼篓的绳子,几条活鱼立刻蹦跳出来,在厨房门口扑腾。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到暗处,冷眼看着。
厨房里的两人听到动静,疑惑地开门查看。
“哎哟!这鱼怎么跑出来了?”
其中一人惊呼。
另一人赶紧蹲下抓鱼,手忙脚乱间踩到湿滑的鱼身,“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直叫唤。
“真是晦气!”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刚站稳,脚下一滑,又重重摔了一跤。
躲在暗处的谢初柔唇角微勾,不再多看,转身离开。
她回到自己院里,如意正端着热水进来,见她从外面回来,疑惑道:“小姐,您这么早去哪儿了?”
谢初柔淡淡道:“醒得早,出去走走。”
如意没再多问。
刚收拾妥当,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良媛,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如意手一顿,低声道:“小姐,奴婢昨晚听说了一件事……”
谢初柔神色平静:“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如意还要提醒,只见谢初柔起身整理了下衣袖,朝太子的院子走去。
谢初柔来到太子赵青澜的院中,见他正坐在书案前批阅文书。
她恭敬行礼:“殿下。”
赵青澜抬头,神色平淡:“初柔,今日唤你来,是有件事要告知你。”
谢初柔垂眸:“殿下请讲。”
“东院新修葺了一处院落,环境清幽,你收拾一下,明日搬过去吧。”
谢初柔微微一怔,想起厨房那婢女的话,心中了然。
她不动声色地应下:“是,妾身遵命。”
赵青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多谢殿下关怀。”
离开后,谢初柔走在回院的路上,如意匆匆迎上来:“小姐,殿下找您何事?”
“让我明日搬到东院去。”
如意脸色一变:“果然如此!奴婢昨晚就听说太子妃要住进您现在的主院,还要求这院子里只能有她一人,殿下这是要给您挪地方呢!”
谢初柔淡淡一笑:“无妨,住哪儿都一样。”
如意急道:“可东院偏僻,离殿下又远,以后见面更难了!”
“我本就不受宠,远近有何区别?”
谢初柔语气平静,“回去吧,收拾东西。”
回到院中,谢初柔看着熟悉的陈设,心中并无波澜。
自从来到这里,她早已习惯被冷落,换个住处不过是又一次证明她的处境罢了。
傍晚,沈执羡突然来访,这次与往常不同,他显得格外大胆。
他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听说你要搬走了?”
谢初柔头也不抬:“消息倒是灵通。”
“东院虽偏,但胜在清净。”
沈执羡走近几步,“远离是非,未必不是好事。”
谢初柔终于抬眼看他:“你是来看笑话的?”
沈执羡摇头:“我是来提醒你,我的建议你要不要听?”
“不要,不劳费心。”谢初柔语气冷淡。
沈执羡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谢初柔很快搬进了东院,新院落虽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她站在院中,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心中一片平静。
如意嘟囔着:“这地方也太简陋了,连个像样的花园都没有。”
谢初柔轻声道:“安静就好。”
-
崔府回廊。
沈执羡坐在台阶上,盯着地上的青石板发呆。
南风神色冷淡,独自挂在树梢放风。
沈执羡让他下来。
“南风,过来喝酒。”
南风依旧冷淡。
“酒醉误事,酒醉伤身,属下不饮酒。”
沈执羡有些失意,继续盯着青石板发呆。
“呆瓜。酒醉才有意思,你不懂。”
南风睨他一眼,冷言:“你懂?”
沈执羡继续不说话。
可他又有些不服气,奋力争辩,“比你懂的多,至少,我得到过……”
南风不忍心拆穿,却又给了扎心一问:
“真的得到过吗?”
下一秒,迎接南风的只有一个空酒瓶,从他头顶飞过。
沈执羡扔完酒瓶,自己也愣住了。
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忽然笑出了声。
“你说得对,我什么都没得到过。”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南风从树上跳下来,皱眉看着他:“主子,你喝多了。”
“不多,刚刚好。”
沈执羡眯着眼睛笑,“走,陪我去个地方。”
南风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拽着袖子往外拖。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最后停在了太子府后墙外。
南风压低声音,“这是太子府。”
沈执羡却不管不顾,一个翻身就爬上了墙头。
他蹲在墙头,朝南风招手:“上来啊,带你看点好东西。”
南风无奈,只得跟着翻过去。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了东院附近。
沈执羡躲在一棵老树后,远远望着谢初柔新搬的院子。
窗户纸上映出她低头看书的侧影,安静得像一幅画。
“就为了看这个?”南风不解。
沈执羡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她总说我骗她,可这次我真没骗她。”
南风皱眉,依旧不语。
沈执羡笑了笑,“是不是很美好,很特别?”
南风无法理解,可他脑海里却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他转头,看向沈执羡:“主子,你喜欢她?”
“是啊。”
南风不知道自己出门的这段时间,自家主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是主子想要的,他都会帮他得到。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两人赶紧缩回树后。
只见谢初柔推门出来,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月亮。
月光洒在她身上,沈执羡看得出了神。
南风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该走了。
离开太子府后,沈执羡一路都很安静。
走到半路,他突然说:“南风,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要离开江陵一段时间。”
南风转头看他:“认真的?”
“嗯。”沈执羡点头,“去北境转转,听说那边风景不错。”
南风追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沈执羡伸了个懒腰,“今晚喝得够多了,该回去收拾行李了。”
南风是个行动派,半夜三更,他摸进谢初柔的院子,刚撬开窗户,就和端着茶进来的如意撞了个正着。
“啊——唔!”如意刚喊出声,就被南风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我不是坏人。”南风压低声音。
如意瞪大眼睛:大半夜翻窗还说不是坏人?!
南风头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敲晕了如意。
转头一看,谢初柔已经被惊醒,正冷冷盯着他。
“你是谁?”她问。
南风沉默不语。
谢初柔皱眉,刚要说话,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南风悄悄把主仆俩塞进了沈执羡的马车里,还贴心地盖了条毯子。
第二天一早,沈执羡独自站在城楼望了很久,看着太子府的方向,久久不愿意离去。
出发时,南风见他骑着马,有些诧异:“主子,您不坐马车吗?”
沈执羡悠哉悠哉,自顾自往前走着,忽而挥鞭策马,高声道:
“走了!”
南风扫了一眼马车,默默选择了驾着马车。
直到两人找到了一处城外的溪流休息时,沈执羡掀开车帘才发现:
“???”
谢初柔和如意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布团,正怒目瞪着他。
沈执羡吓得后退两步,转头吼南风:
“你干的?!”
南风淡定点头。
沈执羡扶额:“……”
如意“呜呜”挣扎,眼神仿佛要杀人。
沈执羡赶紧给她俩松绑,谢初柔一把扯下布团,冷声道:“沈执羡,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愿意!”
沈执羡百口莫辩:“不是我!是南风这个呆瓜自作主张!”
南风抱臂站在一旁,理直气壮:“主子说喜欢你,你肯定要留在主子身边的。”
谢初柔一愣,看向沈执羡。
沈执羡忽然被这么说,反而没有之前轻松自在了,多了一丝局促。
如意揉着手腕,幽幽插话:“所以现在是要私奔吗?”
四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最后,沈执羡叹气:“算了,送她们回去。”
南风不情愿:“好不容易偷出来的。”
谢初柔却忽然笑了:“既然出来了,不如出去走走,反正最近也不想看见那些东西。”
沈执羡呆住:“啊?”
如意举手:“我赞成!反正回去也是受气!”
南风点头:“属下可以继续驾车。”
沈执羡看着三人,扶额笑了:“……行吧,反正我也解释不清了。”
马车晃晃悠悠出发,一路向北。
这下真成私奔了。
[狗头]怎么算私奔呢?这叫度-蜜-月[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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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她逃他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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