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入鬼门关为做鬼2

审判答道:“不清楚,不过听说此次风雨江之事,帝君好像也会一起入地下。入鬼门关的小鬼来报,已经有一群仙君在野**了,想来今日文书来返这般快,说不准是帝君也到了那里…”

贺仁看着面前这堆刚送出去,就折返回来的文书,苦闷道:“倒是有可能。”

第五茗坐在一旁,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一耳,喝下瓶内最后一口茶酒,主动搭腔道:“风有情今日一大早就到了,至于你们说的帝君…应该是在的。”

她的声音让贺仁眉眼一紧,想起审判话中最后一句“不要过多耽搁,以免误了这当中重要的事”,心道:一堆日常文书,哪有什么要紧的,除了眼前这非要做鬼差的上君外…

突然,他视线在那份报名册和注入命格的通冥牌上流转,他嗅到了一丝秘密,一时忘我,入了神。

第五茗没有茶酒解闷,失了几分耐心,手在贺仁眼前晃了晃,见人当着她的面走神,指尖在小桌上叩叩叩数击,唤道:“殿下,殿下?名册上可有我的名字?殿下…殿下!”

审判轻拉贺仁,也唤道:“殿下,上君叫你呢?”

动作小小的,贺仁没有反应,猛地,审判一掌推出去,把贺仁不稳的身子按在了小桌子上。

霎时,周遭一阵静谧,贺仁却回了思绪,抚揉额头,俯起身,习以为常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审判收回手,抿唇嗫嚅道:“殿下…上君叫你好一会了。”

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在冥界地府第五茗早见怪不怪,紧着自己的事,道:“我想看看有没有我名字…”

她手撑小桌,脑袋凑向了报名册。贺仁条件反射地把名册合上了,严肃道:“上君逾越了。”

第五茗回正身端坐,双手缩进袖中,尴尬地搓了搓,她没瞧见贺仁的紧张,赔礼道:“是我过了,一时忘乎所以。殿下,抱歉哈,失态了。”

贺仁意味深长地瞟了第五茗两眼,从榻上站起身来,拿起桌上一块通冥牌递给审判,对第五茗道:“上君请吧。名册里有上君的名字,上君可随我们来,行一殿的心境测试。”

第五茗站起身来,紧张吞咽道:“是去孽镜台吗?”

贺仁点头道:“嗯,入孽镜台测心境,方能知晓上君能否修出魂体。”

一前一后,两人跟随审判朝孽镜台走去。

孽镜台就放在通往下一殿的梯道口处。

梯道非寻常楼梯,那连接两殿的梯道,看似是向上行,其实是障眼法,小鬼在上面抬步上行,只会让小鬼在上面越走越深,越走越没有意识,越走越低,离深渊的十八层地狱更近。

小鬼们给这梯道取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上行下沉梯。

梯道不寻常,孽镜台就更玄乎了。

孽镜台外表像一座两人高的小山,小鬼靠近,所行所思所想,会立即在千边万面中显露无疑。

三人靠近孽镜台,小山上映照出了千万幅三人的身影。

第五民脚下迟疑,玩笑道:“我身子弱,还身负神格,殿下你说说,我会不会命丧在孽镜台呢?”

贺仁道:“有可能,我建议上君还是别去了。”

没想到贺仁会这么说。第五茗嘻嘻笑,尴尬道:“机会难得,我福气也难得,殿下的建议留给其他人好了,是我多问了。”

审判将手中的通冥牌放进了孽镜台中,那小山上便只剩下第五茗一人的身影,慢慢地上千万的碎小镜面渐渐地融成一块。

仙入孽镜台,可除去神格上的浑浊,洗涤灵台。

鬼入孽镜台,能看前世今生的心中阴影,直面死后执念。

测试启动,贺仁脸色板正,挑问了神明入孽镜台内时都会害怕的一点,踟蹰道:“上君有心瘴吗?”

无数的「第五茗」逐渐变少,直到那小山变成一面镜子,上面只有一抹身影,第五茗胸口刺痛,莫名地对孽镜台有了一丝恐惧。

她答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

顿了,她不自信道:“或许有呢…”

进而,她又自我宽慰道:“或许,也没有。”

贺仁眼眸微眯,道:“有也无妨,想想过往被迫入内的仙君,上君同他们不一样,你还有机会,还可以再抉择一番。”

第五茗呢喃道:“我还能自己再选?”

贺仁当第五茗的发问是在同他开玩笑,邀约道:“自然。现在,上君就可以做决定了,是否要继续入孽镜台?”

镜面已成,只待入人。

自古都知,小鬼修魂命,从鬼仙奔上仙之位,极为不易。他们却不知,上仙向下修行也是极其的难。难点就在于,仙君和小鬼不一样,小鬼能坦然面对心中欲念和不堪,却没有多少仙君能轻易承认神心仍有执着。

第五茗回身抱手作揖,道:“今日的茶酒格外清甜,多谢殿下款待,待我从孽镜台出来,定要回请殿下一壶旗鼓相当的。”

贺仁回礼道:“上君美意,本君恭候,倒是希望能尽快一品。”

第五茗快意道:“好。”

她转身迈入了孽镜台。

第一日,冥界地府,第一层审判殿内,贺仁同一众鬼差还能看见第五茗在孽镜台里瞎转悠。

过了一晚…守在孽镜台前的鬼差大声惊呼起来,“糟了糟了,上君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仙君吗?”

“据说,入孽镜台…是仙君身才更危险。”

“是吗?情况是有些不妙…”

审判凑近看了看,瞧见三面镜子在拉扯第五茗,让她半悬了身子,心道不妙,急忙跑去寻贺仁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吼道:“殿下!殿下啊!!上君这不像是小鬼身…”

贺仁刚走到孽镜台前,脚下一软,大呼道:“骗子!上君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这他大爷的居然藏了三道心瘴在神格里…她如何能活着走出来…”

众小鬼禁声,唯有审判还敢上前接话,道:“殿下勿急。”

贺仁不安道:“怎能不急,此刻想想…先前上君入镜时会那般发问,想来一早就知道自己有心瘴了!”

审判看不懂,也没听懂,只知道孽镜台在他们的权限范围中,是唯有小鬼身才能入,疑惑道:“殿下,上君这样很危险吗?”

贺仁焦急地踱步道:“这岂止是危险,这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一众鬼差心里不解,面上却因贺仁的紧张,颤了颤,齐齐感叹道:“哦…好危险啊。”

审判道:“殿下,要拔了通冥牌吗?”

贺仁犹豫了一会儿,叹道:“上君苦头都吃了,再等等…她实在顶不住,我们再把阵法撤了。”

由于第五茗入孽镜台之事出现了异数,贺仁心慌意急,处理公务做一件事错一件事,他干脆彻底丢了手上的事,亲自守在孽镜台前,注意里面的瞬息变化。

第三日,拉扯第五茗的三面镜子锁得更厉害了。

贺仁两眼乌黑,饮下两口审判奉上来的茶水,喘息道:“风真君一道心瘴出来都半死不活,上君啊…你这样的,就算出来了,哪还有能力去做鬼差嘛,连修养身体的时间都不够了,早知今日,何苦当初要早死下来呢,在上面做做人不好吗?!!”

三面镜子的威力,第五茗身体应该是难以承受了,她眉头紧锁,身体发颤…

与此同时,孽镜台内,从她身体内迸发出一圈护体金光。见状,在侧围观的牛头马面七嘴八舌讨论道:

“那是仙君们的护体金光吗?看起来也没那么吓鬼。”

“真厉害,上君方才还皱眉,这会儿瞅着就舒坦了。”

孽镜台旁,一只憨憨的牛头,回忆起往日小鬼们的第一殿心境测试,道:“这不是一殿试吗?还可以提前备护体金光…我记得其他小鬼都不能这样做的。”

牛头左前方,一只瞎眼马面,撂嘴皮子附和道:“殿下!上君作弊。”

“对对对!作弊了…”

“还真是作弊了。”

这群鬼差啊,心智欠缺,眼力见也不太好,没看见贺仁脸上的欣喜。

贺仁摇头叹息,批评这群不懂事的鬼差道:“你们懂什么,上君如今能通过测试走出来,她就是打十次小抄也无妨!你们就感恩戴德吧,她作弊,说不定是保了咱们一命。”

他心里清楚,是应征名册上的猫腻,导致了第五茗以神格躯应鬼差试。她假使未做准备便以上仙命向下修行,艰难异常的就不是她了,而是这第一殿的所有人。

原因很简单…若是第五茗出了差错,赔在了冥界地府,走不出来,九重天中丢失一副神格,天帝清算起来,他们第一殿所有人就成了戕害仙君的凶手,算是犯了天条,将来必定是死无葬生之地的结局。

众鬼差们不懂,他们依贺仁的情绪喜悦而喜悦,纷纷在孽镜台前替第五茗祈祷。

第四日,第五茗照样没有醒过来。

第五日,那一层护体金光越来暗,越来越淡,直到深夜里,贺仁和一众鬼差打瞌睡的时候,孽镜台内爆出一声巨响。

第五茗的护体金光碎了。

孽镜台前贺仁和那群鬼差跌坐在地,做好了替第五茗收尸的准备,结果,第五茗身上又冒出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贺仁喜上心头,却惊讶戏谑道:“上君不会真带了十层护体金光来吧…”

他顿了片刻,眼眸微眯,打量镜中人,道:“果然只要做鬼做久了,就都不会太实诚了。”

复而,神情轻松,他向四周鬼差笑道:“真好,上君有仙缘是好事,咱们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这么一感叹,其他鬼差也频频讨论起来:“上君也太有本事了,居然还能攀找十位仙君。”

“不是说上君仙缘差吗?怎么突然又好了,还有人烧这种好东西给她。”

“那可是孽镜台啊!一道金光能抗三天,这该是多少法力…”

“假若上君还是当年的司命真君,何惧这小小孽镜台,她肯定也不稀罕别的仙君施以援手。今时今日,估计也是出于无奈吧,求他人给烧护身金光,在天界传开了,多丢面。”

审判意味深长道:“不一定…就算是当年的上君,也不一定抵抗得过孽镜台。想当年雷部…”

他话还没说完,贺仁就出声打断了。

贺仁自然知道审判指的是风有情孽镜台内洗心的事,提前出口制止道:“审判,不可妄议风真君前事。”

审判官应道:“是。”

正在这时,从判罚殿的石屏处传来一道磁厚声音,问道:“本君有何前事?倒是说出来,让本君一起听听。”

因第一殿的人都守在了孽镜台前,所以前殿殿堂没有人通报。

石屏后绕出一群仙君。

来人正是冥界地府恭候多时,将要帮他们处理风雨江之事的仙君们。

排首并入的是隗晎和风有情,其后是**店零号内入住的剩余几位仙君,他们皆穿着正式仙服玉袍,为正事而来。

弹指之间,贺仁捞来他那副阎罗熊状盔甲和吓鬼面具,套在身上,朝其他散落在地上的鬼差招了招手,先一步迎上前,带领众人拜礼,恭谨道:“第一殿主事,阎罗贺仁,见过帝君,见过风真君,见过诸位仙君。”

审判和其余鬼差一同俯身大拜,齐道:“见过帝君,见过风真君,见过诸位仙君。”

青袍掠过,其他仙君微身朝贺仁还礼,隗晎道:“都起来吧。”

在贺仁的带领下,众人站起身来,退到一旁候着。

风有情扫向贺仁,目光凌厉,继续问道:“贺仁殿下,本君有何前事?本君怎么不记得了?还望殿下能说出来听听?”

贺仁遮遮掩掩道:“风真君听岔了,我们方才是在讨论孽镜台内渡心境,并非是在说真君您。”

风有情怒目道:“殿下之意,是本君耳朵不好使了吗?”

贺仁半退身子,道:“真君息怒,我们真没有…”

隗晎沉声道:“风真君与第一殿有何话,可后续可再议。今日当走完十殿,让众仙君清数完幽魂。”

风有情收了声,贺仁松了一口气,同声答道:“是。”

隗晎顿了片刻,道:“第一殿着派人手,领五斗星君清点此处的幽魂数目。”

侧头,他对风有情和其他人道:“若是暂无他事,各位仙君可先在判罚殿核查部分文书。”

众人应道:“是。”

于是,便四散开来。

五斗星君跟随鬼差又去了外间,其他人则寻了审判奉上来的文书细细核对。

风雨江事大,幽魂滞留的多,文书堆积得也多。

除了隗晎和风有情,其他人在贺仁临时幻建的桌凳上,都忙忙碌碌地处理手中事,无暇顾忌判罚殿内的其他异象。

孽镜台里竟飘出一缕属于风有情的气息,将在审判殿巡视的他吸引了过去。

风有情脑袋昏沉,恍若失魂,脚下踟蹰,十几步左右,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孽镜台前,还没等他触摸上孽镜台的镜面,便眼睛惊恐瞪大,回神道:“她怎么会在孽镜台里!”

声音辽阔,让在判罚殿内的众人均是浑身一震,速速清理手中事,围了过来。

风有情刚准备施法将第五茗从孽镜台里拖出来,一只手突如其来,消了他手中的法力,打断了他的举动。

一直守在孽镜台周围的审判,先贺仁跑了过来,他滑跪在孽镜台前,磕头大拜一礼,嘴里碎碎念“下官失礼了”。情急之下,他不顾风有情身上渗出的阵阵煞鬼金光,双手分别拉上僵持的隗晎和风有情,气喘吁吁道:“帝君、真君,发生何事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风有情甩开隗晎的手,挣脱审判的劝阻,不悦道:“帝君,不知你们冥界何时这么大胆了,第五茗乃是天上的仙君,你们竟敢私自将其关入孽镜台。”

隗晎未言,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渡上法力,招徕新生水,将审判那因风有情护身金光而灼焦的手指疗愈,须臾,把审判推到了刚跑上来的贺仁怀中。

他震道:“风真君在第一殿行走,做任何事,是否都应该先问过第一殿?”

贺仁抱住审判,小声道:“做得很好,先退下吧。”

审判道:“是。”

风有情盯向贺仁,道:“那第一殿就来好好向本君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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