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6.7 标记

认识了江语之后的日子,日子不再像从前那般无聊而机械,每天都有新的惊喜,或者惊吓。但无论是哪一种“惊”,都让沈子希感觉活着。

多久没有过那种日复一日的在同一个世界坐上同一辆车,车厢里遇到的都是同样的人的日子了。沈子希居然有些怀念。

一个世纪前的人们如果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觉得这些人都是机器人,因为只有机器人才能每天高度一致地重复做着一样的事情。

但科技的发展和进步告诉世人,人类也可以。

高度准时的地铁交通,无孔不入的大数据监控,精确到苛刻的上课钟、打卡钟,AI像一只看不见的手为都市规划好了一切,不知不觉,人类变成了机器人。工作学习出行,吃饭睡觉,每件事都变成了程式。继而,人类的生物钟成了最准确的时钟。

就这么思考着,沈子希回到了家。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桌上没有收拾的残羹剩菜,没散的烟雾和酒气,半醉半醒的父亲。

但今天不是。一进门,她就看到,家里像进过贼一样,一片狼藉。所有的柜门和抽屉都打开了,那些柜子里的衣物、文件、书本还有各种各样的杂物散落一地。

沈子希一边向屋里走,一边问道:“爸,怎么回事,爸……”

客厅里,卫生间,父亲的房间……沈子希到处都没有找到父亲的身影。

当他走进自己房间,她愣住了,她看到父亲就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皮带,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像一尊雕像:“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大一个家,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

父亲努力想装出酒醉的样子,但这回,在他身上,沈子希没有闻出酒味。

“爸,这是怎么了?又有债主催债了?”

“我已经知道最近你很久没去打工了……”

“我……学习有点忙……”沈子希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用读书来做借口。

“你知不知道,你不去打工,我们就没有钱,没有钱,可能连这个家都保不住。”

“我……”

“给我跪下!”

沈子希知道,这次父亲要动真格的了。

啪!一皮带打在了沈子希身上……疼!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沈子希向房间外逃去,而父亲也追了过来,无情的皮带在沈子希身上抽响,似乎有鞭炮在身上炸开——无论是声音,还是痛感,都像。

沈子希从来没有反抗过父亲,但这次,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一夺过皮带,然后狠狠地把父亲推倒在地。父亲从没想过女儿会这样违逆自己,于是大意了没有躲闪。他摔在地上,瞠目结舌,对前几秒钟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哟呵,小子,有种了啊!”

父亲起身笨重地撞了过来,沈子希灵巧地闪在一边。父亲正好撞在了厨房门口,他蹲下来,从地上的一片狼藉里捡起了一把刀。

沈子希没有想过父亲会对自己举刀相向,但她也仅仅只是震惊了一秒而已,下一秒,她就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臭小子,我白生你了!”

父亲冲过来,沈子希把皮带往前一挥,正正好好打在父亲的手上。那刀一下子就脱了手。

“啊疼……”父亲的手被抽麻了,他用左手捂着右手的手指。

“我就是想告诉你,皮带打人也是很疼的!”沈子希拿起书包就往家门口走去。

这个家里,没有一件东西值得她带上。

“你是生了我,但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心情不好就泄愤的对象。”临走之前,沈子希补充道。

“你去哪里?”父亲问道。

“与你无关了……”沈子希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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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希不会知道的是,此刻窗口,有一个具备光感相机功能的手机录制下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那只手机,和半个月前叶熙祺丢失的那只,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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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合时宜地又下起了雨。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这么频繁,但奇怪的是,都已经是深秋,居然还隐隐听见雷声。

看来子女打父母会遭雷劈的传说是真的。

雨打在沈子希的身上,她脑子里全是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知道自己的伤口在出血,沁凉的雨水穿透了单薄的衣物,刮蹭着伤口,沈子希的每一步都感到疼痛。

“喂……江语,我离家出走了。我能……住你家吗?”

沈子希知道江语不会拒绝。

雨越来越大,周围撑伞的行人都开始奔跑起来,而沈子希却无法奔跑,过大的动作扯着伤口会令她更加疼痛。但这刺骨的风早已从伤口钻进骨髓,沈子希的眼前开始渐渐迷蒙起来。她的牙齿开始打颤,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我不能败在这里,这个结局也太可笑了些。

可恶,为什么去江语家的路这么长。

更多莫名其妙的思绪进入了沈子希的大脑。沈子希无法控制自己飘忽的思想,她想到了自己人生的每一个阶段的每一个场景,无逻辑地想到天文地理和人生哲理,想到了江语,也想到曾经在轻轨里遇见的每一个人。居然每一张脸都那么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都微笑地看着自己,他们是在和自己道别吗?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走马灯。

当沈子希努力集中精神,再次恢复意识,她看到了江语,站在小区的门口。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江语的脸。她看到了江语脸上的焦急。江语朝着沈子希跑过来。

这也是幻觉吗?

在重重的雷声中,沈子希倒在了江语怀里。

好柔软,好温暖。

这果然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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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子希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温暖的被窝里。江语为沈子希开好了暖气。

沈子希挣扎着想坐起来。

“嘶……”沈子希感到从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一块湿热的毛巾从额头上掉了下来。

“啊,你醒了,可别乱动了!”江语过来,小心翼翼地扶沈子希坐好,又用手摸摸子希的额头,“还没完全退烧,这毛巾啊你得继续敷着。”

沈子希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而睡衣里面,伤口都涂好了药,缠上了绷带。沈子希拉开睡衣的衣领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除了绷带以外自己□□。沈子希害羞地赶紧捂紧了睡衣……

“你,你,是你帮我上的药啊?”沈子希问道。

江语点点头。

“你,那你不是把我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江语突然一脸通红:“我,我总不能放着你的伤口不管,你身上,全是血。”

“你脸红什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烧的是你!”

沈子希又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感觉香香的。沈子希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你还帮我洗澡了!”

“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不是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遍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是不是还把我全身上下都摸遍了!”沈子希双手抱着自己可怜兮兮地望向江语。

“我是隔着毛巾的……”江语一脸通红。

“那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沈子希装起哭来,“谁知道你在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做什么不该做的,这把我真的亏大了。”

“我哪还管的了那么多,你全身僵硬地像冰块似的……我真的怕……”江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怕什么?”

“怕你死掉……”

“都是借口,都是借口!”沈子希重重地用手捶着被子,“你看过我的眼睛,你说过我能活很久的……”

“是啊……”正问道江语心虚的点上,但她还是不打算告诉沈子希实情。

“好啊,你你这就算是承认在乘人之危占我便宜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子希一下子朝江语扑过去,江语转身就走,让沈子希扑了个空。

“哎哟!”

江语放任沈子希在身后哀嚎着,往厨房走去。

看起来沈子希恢复的不错,江语嘴角上扬。

“别喊啦,我给你煮粥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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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人用记号笔,在江语家的门框上重重地标记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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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江语煮的粥,子希感到一股暖流从食道进入胃里,然后整个身体都恢复了能量。

“你就住我家吧。”江语说。

沈子希点点头。

江语见沈子希似乎没听懂。

“我是说,你以后都住我家吧!”

沈子希突然抬起头注视着江语,那画面像是定格了几秒,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后知后觉自己还在榜上的作者。于是这周又加更了。朋友们,我们下周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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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6.7 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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