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躺在天台上看着天空。太阳很温和,云走的很慢。一只鸟飞过,江语轻轻闭上眼睛。
这一上午的事情已经让江语非常头疼了。她已经很少一次性和这么多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来,她习惯了离群索居,习惯了低着头走路。她就是想避免和人群打交道,避免接收信息。人的大脑像是永动机,一刻也不能停止运转。没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大脑什么时候开始思考,什么时候停止思考。就算睡着,梦也会闯入你的思绪,不用打报告。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大脑这种无休止的运转不会成为一种困扰,但对江语来说是个例外。
就像阅读一道数学题,有人只能读出纸面上的数字,有人能读懂题意开始运算,而江语读出的却是这题背后所有的公式,以及这道题的答案。或者说,答案反而是最简单的东西,如果答案在第三层,江语能读到的,在大气层。那些题目背后纷繁复杂的影影绰绰的画面,会像鬼影一般涌现,江语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这是江语的能力,连江语也不明白这种能力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有人说这能力是一种恩赐,但江语一直觉得这是一种诅咒。
比读题更烦的,是读人。江语真的不想和人打交道,她不想从人身上读取任何信息,她不想读到任何人的人生传记,她也避免去产生任何人际交往,因为那交往背后藏着无尽的可能性,每当看到一个个点汇成线变成面,江语就感到痛苦。
此刻,江语的脑袋里无数画面和声音在滚动着,就像无数根针线在穿梭,最后拧成一团乱麻,他们纠缠着,摩擦着,却迟迟不能打成一个死结。又像一台正在运转的装满脏衣服的洗衣机里卷入了一把钥匙,还不止一把,再加上各种大小的硬币,在洗衣机里打转着,咔咔作响,让人烦躁,任你怎么按关机键,可它就像失灵了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所以,江语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天台,在这里,没人可以打扰她,也没有多余的信息可以接收。她可以不用低头,躺在天台,尽情仰望蓝天,去消化干净每个令人烦躁的声音。
“咔哒”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江语忙闭上眼睛,排斥着任何可能出现的人类。
“果然,你在这儿。”
江语叹了口气,她听出了是谁的声音,看来,这场交流是不可避免了。
“你找我?”
“我同桌丢了,我不能找找吗?”沈子希故作轻快地说,“介意我也躺一下吗?”
江语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许了啊!”沈子希躺在了江语的身边,“啊,好舒服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好地方。”
沈子希用力伸了伸懒腰,闭上眼享受这温和的阳光。
“你到底有什么事。”江语没好气地说。
“这么严肃干什么?我不能一起晒个太阳吗?”
“你不说我可走了。”江语假装起身,却被沈子希抓住了手:“唉,我也是关心你嘛,你初来乍到的,知道底下都在流传这关于你的传言吗?”
说到这,沈子希放慢了语速,像是在斟酌该不该说出来。
“害死妈妈……什么的?”沈子希小心翼翼地说。
江语叹了口气,推开沈子希的手,又躺了下来:“哦,知道了。”
“不反驳一下?”沈子希扭头看向江语,一脸狐疑。
“不用,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江语并没有看向沈子希,只淡淡地说。
“是有什么隐情吧?”
“你不用因为是我同桌就假装关心我的。”
“你误会了,我关心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同桌。”
“哦?难不成你也要和我约会?”
“不约不约!宝宝不约!”沈子希摆着手道,“好奇,好奇总可以吧?你明明就是早上喂猫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肯承认?”
“麻烦。”江语说着,侧过身去背对着沈子希,“你要是也害怕,就离我远一点。”
“我只是觉得,善良到会喂猫的人,不会是她们口中的那个人。”
“随便。”
沈子希本也不是爱说话的人,面对惜字如金的江语,终也败下阵来。她看着江语的背影,太阳暖洋洋的,忍不住一阵困意袭来。只是在困意彻底带走沈子希的意识前,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背影很美,没有的话,我告诉你了。”
沈子希的声音越来越弱,然后就只剩下轻微的喘息声和紧接而来的呼噜声。
“知道了。”过了很久,江语轻轻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全息投影闪烁着蓝色的荧光。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面对投影站着。与其说他们站在全息投影前,不如说站在全息投影中。
环绕着他们的投影里,是一串接一串的监控画面,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一个人——江语。
其中一个瘦瘦的男人在空气中一指,点开了其中一个画面。画面放大,填满了小半个房间。只见画面里出现的,是江语正被隔壁班男生调戏的镜头。
瘦子满意地笑着,说道:“江语在慢慢适应新生活。”
也许,江语在我们的保护下成长会更好。
不忍心了?
不不不,我只是……
我们都关心江语,但她不能一直由我们保护。为了我们的计划,我们需要她一个人生活。
这我也知道,可……
别说了,静观其变吧。她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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