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动,厉烨舟早已预料到——以身诱敌,险之又险。
柔煜川一定会在某个时刻推开他,独自赴死,保全他,以及所有人的安危。
不是凭空臆想。
八年前,柔煜川为了保护启明号全体成员,一人面对特别调查的刁难折磨,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
这两年来执行任务,遇到危险,总是站在最前面,风淡云轻地面对枪林弹雨,穿着西装文质彬彬的,扛着重型武器就是一顿突突,将生死置之度外。
现在,哪怕知道几乎没有生还希望,仍想尽一切办法改进设备,坚持不懈地找寻失踪船员的下落。
对他,只会更慎之珍之。
在柔煜川冷漠无情的外面之下,有着最温柔至善的心。
让他害怕。
他收紧手指,抓紧柔煜川的肩头,死死地盯着柔煜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更是,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四个字,震动柔煜川的心,如冰封堡垒般的心龟裂出一道道缝隙,本来安安稳稳封好的痛意又溢出来,与心间暖意融合,又悲又喜的滋味让眼睛无法抑制地涌起酸涩。
这只大笨狗,真是……
厉烨舟兀自说着:“同生共死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死了,我……”
话没说完,他眼前忽然一暗,紧接着带着暖意的柔软落在额头上。
视野一片模糊,但闻得到独属于柔煜川身上的清冽香气,浓郁地萦绕在鼻尖。
柔煜川道:“嗯,我们同舟共济一往无前,我们同生共死。”
情深义重的誓言,好比宣读结婚誓词,厉烨舟却开心不起来,他试图让自己为柔煜川的告白而兴奋一点快活一点,哪怕脸上挤出一丝丝笑容也好,可怎么也办不到,惶惶不安的心更是没得到一星半点的安慰。
柔煜川比他矮一点点,亲额头需要稍微踮起脚。
显然,亲嘴更方便……
念完结婚誓词后,不都是新人接吻时间吗!
亲额头是什么,虽有满满爱意,但更代表柔煜川潜意识里对他的保护欲。
到现在都不肯接吻,脑海中的画面肯定不是记忆,柔煜川害怕心思被他觉察。
坏蛋柔煜川,骗他!
这么庄重严肃的时刻,欺骗他!
同生共死也不行,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柔煜川放弃那个念头。
难道说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的,只怪他让柔煜川爱自己爱得太深……
如果回到源头,没有跟去医院,被安保人员驱赶后没有坚持闯进病房……柔煜川会死在八年前。
他们的人生轨迹交汇后,长出无数枝丫,肆意生长,根深蒂固,成为一道解不开的死结。
恐惧在这一刻呼啸着直冲脑门,厉烨舟陷在无措的迷茫中,难受到难以自持,身形晃了晃,踉跄后退一步。
下一秒,修长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强硬地把他拽回去。
胸膛相撞,灼热的气息掠过鼻梁与唇峰,然后落在唇角。
厉烨舟一个激灵,猛地捧住柔煜川的脸,不顾轻轻地吃痛声,就要纠正这个吻。
“煜川,威尔福德那边有消息。”不远处,柔照宁喊道。
在嘴唇即将相碰之际,柔煜川后退,略带歉意地握了握厉烨舟的手,淡笑道:“晚上休息室见。”
交缠的鼻息、浓郁的清冽香气倏忽间统统消失,呼吸间尽是凉意。
“好……”厉烨舟看着空落落的手,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眸子里投下一片凝重的黑。
柔煜川快步走向柔照宁,抬手删除通讯器里最新的一条消息。
总算联系上菲亚族长,得知解决办法。
他又让厉烨舟胡思乱想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继续束缚自己,于是急不可待地想要亲吻他,结果习惯性地避开嘴唇,亲歪了……现在又有工作,等准备好了,晚上回休息室再亲他也不迟。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小两口甜蜜了。”柔照宁怪自己没看清楚就先开口了。
“爸呢?”
“怎么,你想找我俩报复啊?”
柔煜川笑笑,“没有,随便问问。”
柔照宁道:“把后面的工作推了,想多陪陪我们,这会儿正在餐厅研究呢,说是明天要给我们做一顿大餐。”
“有口福了。”柔煜川与柔照宁一起走进办公室。
厉烨舟望着柔煜川背影,一步又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心间涌动的浪潮,在悲伤的狂风中卷起海啸,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
从其他人的视角,柔指挥官和厉上校终于憋不住,接吻了。
当众接吻了!
宇宙奇迹!
威廉姆向厉烨舟竖起大拇指,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甜吗?”
甜?厉烨舟只觉得更苦涩了。
“咦?”威廉姆忽感不太对劲,厉上校怎么阴森森的,像刚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魔,无法控制邪恶的气息蔓延,他吓得瑟瑟发抖,蹑手蹑脚地后退,悄悄消失。
走廊上其他人本来也在吃糖,清冷严肃的柔指挥官,强势地抓着厉上校的衣服亲吻,平日里白衬衣规规整整地扎在裤子里,每一个褶子都优雅到了极致,此刻因为动作而凌乱了也管不上了,显然沉浸在甜蜜中。
这糖甜疯了好吧。
磕得好好的,惊觉柔指挥官走了后,厉上校的气场阴沉得可怕。
感觉和接下来的计划没关系,虽说危险,但柔指挥官和厉上校联手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所以绝对不是为这事儿烦心。
大佬的世界真难看懂。
众人也识趣地纷纷走开。
林赛小声对钟叹说道:“百分之百是嫌煜川喵吻的时间不够长,装伤心博同情呢。”
晚上,柔煜川脚步匆匆地返回休息室,厉烨舟说他有工作要晚一点结束,他琢磨着准备点什么惊喜来等待厉烨舟回来。
休息室门打开,一阵“呵呵嚯嚯”声从里面传出来。
柔煜川一眼看到正在做俯卧撑的男人,光着上半身,结实饱满的肌肉线条清晰分明,充满了坚如磐石的力量感,散发着迷人的男性魅力,听到开门声时抬头望来,明亮的灯光在他的眼中折射出炽火的光彩,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的阿烨真帅。
这一刻,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弦,彻底断了。
柔煜川快步走上前,向厉烨舟伸出手,“阿烨,起来。”
他听见自己说话间,心脏砰砰乱跳。
也不知道厉烨舟到底做了多少俯卧撑,脸上身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但他不在意,只想碰触厉烨舟,然后亲吻他的嘴唇。
出乎意料的是,厉烨舟没有握住他的手。
“柔教授,等我做满三千个俯卧撑。”
汗珠落在唇峰上,柔煜川有点急躁,“你先起来。”
厉烨舟不知道柔煜川为什么有点急,很稀奇,但可以肯定和接吻和放弃那个念头没关系,闷闷地摇头,“感觉最近肌肉状态不太行,我要多多锻炼,就差一百多个了,柔教授等一下嘛。”
柔煜川盯着厉烨舟,开始思考。
厉烨舟又道:“汗水滚到眼睛里了,好辣眼,柔教授帮我擦擦吧。”
柔煜川去盥洗室拿来毛巾,蹲在厉烨舟面前,仔细又轻柔地擦去脸上的汗水,一边继续琢磨,一边看着挂着汗珠而格外红润的嘴唇,像被水浸过的樱桃,应该特别甜。
造星舰和大型武器装备皆得心应手的柔煜川,此刻绞尽脑汁,设计着怎么方便亲吻。
待厉烨舟撑起身体时,他恍然大悟。
果然恋爱容易降智,居然没意识到方法其实很简单。
他打算厉烨舟再撑起来的时候,一个快准狠滑到他身下,捧住他脸,然后……
柔煜川抬起头,看着厉烨舟起身,“……不练了?”
“嗯,做满三千个了。”厉烨舟低着头,不看柔煜川,从抽屉里掏出香烟,点上,“柔教授,要来根烟吗?”
柔煜川走到他面前,“戒了。”
厉烨舟从烟盒里剩余的香烟数量,又回忆了下从什么时候没看到过柔煜川抽烟,猜出原因,他垂眸看着烟头上的星火,问道:“戒的好突然,为什么?”
烟雾在眼前缭绕,柔煜川微微眯起眼睛细看厉烨舟的脸色,“吸烟有害健康,我想和你长命两百岁。”
厉烨舟抚着额头,低声苦笑。
大骗子坏蛋柔煜川。
准备狠心丢下他,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地说什么长命两百岁?
清甜的烟味与润唇膏的薄荷味混合,萦绕在唇齿间,怎么也掩盖不了心中满溢出来的痛苦与悲伤,柔煜川当时又是怎么做到靠抽烟纾解情绪的?
“阿烨?”柔煜川已经觉察到厉烨舟情绪反常,抓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他用力拽,没拽动,厉烨舟的脸隐藏在胳膊的阴影中,犹如蛰伏的凶猛野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刺冷的戾气。
他正色道:“阿烨,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俯卧撑做猛了,有点晕,都怪餐厅今天没有草莓慕斯蛋糕。”厉烨舟艰难地扯出一点笑声,叼着烟,吐出一团烟圈,模糊两人之间的视线,“柔教授,你好奇我们的前世是什么样,后世又会是什么样吗?”
柔煜川想都没想,摇头,“不好奇。”
“为什么?”
“虽然是同样的灵魂,但各自是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人生,所以感觉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柔煜川更强硬地拽开厉烨舟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在看到黑眸中盛满的痛苦让明耀的火焰都黯淡时,愣怔了一下,靠近厉烨舟,声音更柔软深情如徐徐春风,“我是柔煜川,爱的是你厉烨舟,只有厉烨舟。”
多深厚专情的告白啊……厉烨舟却更痛苦,五脏六腑都被利器搅烂了一般。
柔煜川认为前后世与自己没关系,暗示他自己不会寻死吗?那么他死后重回人间,顶着同一张脸,叫王煜川也好张煜川也罢,终究都不是柔煜川了,即使他们再相遇,又有什么意义?
就这么残忍地叫他一个人独活?
柔煜川凭什么那么坚定的认为自己死了,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早已在心底萌芽的执念,顿时疯狂生长的荆棘,蔓延向整个心脏。
必须摧毁柔煜川的自以为是,用尽一切办法把他禁锢在身边……
“阿烨……”柔煜川靠上去就要吻厉烨舟,肩膀上忽然吃痛,如利刃刺入血肉之中,等他在刹那之间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失控地迎面撞向桌子。
厉烨舟还知道揽着他,免得直接撞在冰冷坚硬的桌面上会很疼,可眨眼之后,他猛缩瞳孔,厉烨舟竟硬生生地挤进来,他的时间如同被静止,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迷雾一片。
“阿烨,”当感到时间再度流动,巨大的疼痛随之而来,柔煜川冷汗直冒,“等,等一下……”
可这个男人像初见新世界的毛头小子,对所有的一切都懵懵懂懂,也不听别人的话,自己一心闷头横冲直撞。
“阿烨!”
厉烨舟太强大,不能这样。
他们都会受伤。
他反手去推厉烨舟,“停下阿烨……”
后面的话语几近破碎,犹如晨光中的细雪,脆弱,消融于无形。
厉烨舟紧咬牙关没有说话,像一头觉醒的恶狼,眼中只有对猎物的势在必得,他抓紧柔煜川的手,不容反抗地掌控在自己手中,拇指死死地摁着手腕上的累累疤痕,特意修剪打磨过的指甲圆润,一点儿也不锋利,却深陷在皮肤中。
早已不会痛的疤痕,竟在此刻疼得厉害,一道道开裂,逐渐扒开血肉。
本该是最快乐的享受,却被痛苦迅速填满,柔煜川感觉有一把钝刀反复当中劈开身体,他是个忍耐力极强的人,约束带的毒素对他来说不过如此,但此刻他疼得喘不上气,缺氧的大脑空茫茫一片,差点失去意识。
他不喜欢被这样对待,特别是在品尝过温柔的甜蜜之后,“不,能……”
不能这样下去,让彼此都陷于苦海中。
这话听在厉烨舟耳中却是别的意思,他也疼,一听柔煜川拒绝自己,心底源源不断涌出的阴暗,驱使着他。
桌子吱呀作响,花瓶受不住颠簸,倾倒后滚落砸碎,娇嫩的蔷薇花枝哪里经得住这般摧残,花瓣零落,在一滩滩水迹中成泥。
柔煜川紧咬着嘴唇,口中弥漫起浓烈的血腥气强撑起意识,“阿烨,让我看着你……”
他清楚起因在自己,只要让他看着他,亲吻他,就不必如此痛苦。
厉烨舟不理他。
“阿烨!”柔煜川不想蹉跎下去,奋起反抗,虽然在力量上与厉烨舟抗衡有些困难,但可以靠技巧来缩短差距……
结果他们了解彼此,出招的路数一清二楚,厉烨舟轻易地看穿他的心思,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领带,抓住两只手,牢牢绑住。
“放开……”柔煜川喝道,双手奋力向反方向拉扯挣扎。
这一次,厉烨舟打成他解不开的死结。
他不放弃,他不能让厉烨舟继续痛苦下去,哪怕领带勒进皮肉,手腕快要断了似的疼。
厉烨舟看在眼中,无动于衷,他知道柔煜川不喜欢被束缚,他是随心所欲地畅行在宇宙间的星星,绝不会愿意被无休止的禁锢,失去梦想,永坠黑暗。
可是……
不行,绝对不行,再不喜欢也得接受。
他爱柔煜川爱到了骨子里,不想失去柔煜川,他要柔煜川永远在自己的身边,不再去想别的事别的人,只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他抱起他,跌坐在床上,胸口紧贴着后背感受着他们几乎同步的心跳。
多美妙啊,两个人,一样的心跳,他们相守相依一辈子,谁也不能离开谁。
他抓紧腿,推开到极致,两人紧紧相依,融入灵魂深处,“柔煜川,我需要你,一辈子都需要你,我要你活着。”
深沉粗涩的嗓音,浸透了哀痛的苦涩。
柔煜川明了,此时此刻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做,顺应现下抵死缠绵来安抚厉烨舟就足够了,不让他钻进牛角尖里,越发魔怔。
他切身体会过这样的下场,差点丢了性命,不愿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厉烨舟的身上。
烈火张天,崩浪不息,在其间沉沉浮浮,痛苦又欢愉。
“柔煜川。”不知过去多久,厉烨舟突然出声。
偏偏在紧要关头……柔煜川蹙紧眉头,难以忍耐时间像被无限拉长,而在极度缓慢的时间流逝中,每一寸变化都成了折磨,他不由地小声哀求。
如果换作之前,柔煜川用这么绵软轻颤的声音催促,厉烨舟一秒钟都忍不住,但现在,他埋首在柔煜川的颈侧,眸中尽是深沉的占有欲,直接停手,更卑微的哀求他:“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嗯,我不离开你……”
“……也就是说……会有能离开的时候吗?”
“……”这是什么诡辩,柔煜川难受极了,下意识地握住自己,还没动,被厉烨舟捉住手,不让他动,“你……”
厉烨舟盯着柔煜川,俊美的五官因为煎熬而扭曲,身体上小小的动静,无一不在无声诉说他真的很需要他,离不开他。他抱着柔煜川回到床上,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终于面对着面了。
柔煜川的视线模糊不清,隐约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人脸轮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俯身想要吻住厉烨舟,结束他内心的痛苦。
在指尖碰触到皮肤时,他的身体猛然下坠。
极致的刺激,柔煜川终于承受不住,最后的一丝气力也被抽走,瘫软向厉烨舟怀中,嘴唇擦过脸颊,脸埋在肩上,颤抖不止。
依然如此……厉烨舟绝望,发狠般的继续下去。
一直到凌晨,在酣畅淋漓的颤栗中结束,到处一片狼藉。
厉烨舟刚一松手,怀中的人柔弱无骨般的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中大惊,顿时火气全消,完全冷静下来。
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
“川川?”他轻声唤道,生怕声音重一点会伤害到他。
柔煜川悠悠抬起眼帘,一眼看到面前的手腕,绑缚的领带很眼熟,是在神迹号时让厉烨舟自个儿玩捆绑play丢给他的。
他又试了下,没能挣脱,领带摩擦着手腕上的红痕,有些微刺痛。
厉烨舟赶紧解开领带,紧张又关切地问道:“柔教授,您哪里不舒服?”
柔煜川活动几下手腕,“没有。”
短暂地晕过,没必要让厉烨舟知道。
“我抱您去盥洗室。”
柔煜川推开厉烨舟,特意叮嘱道:“不用,你在这里等我。”
他这会儿还有些头晕,必须尽快清醒冷静,于是撑起身体,挪到床边,脚刚沾地,差点跌跪。
厉烨舟又来扶,看着柔煜川的头发杂乱垂落下来掩去眉眼,浓重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心里一阵阵发紧,“柔教授,对不起……”
柔煜川看着厉烨舟一副做错事后担忧愧疚的模样,不敢再亲厉烨舟的脸了,又不能放任不管,真怕他偷偷跑了,躲起来不敢见他。
他按住厉烨舟的肩膀,不由分说往后一推。
厉烨舟跌在柔软的床上,随着床垫的震动,身体抖了抖,除此之外,动也不敢动一下,高高壮壮的一个人缩手缩脚的,小狗崽似的盯着身上的男人。
俊美精致的脸上,情.欲的绯色还为消退,眼角旁挂着泪痕,纵是这般模样,微垂的眼帘中眸光锐光凌厉,有着不容违抗的威严气场。
柔煜川抓起落在一旁的领带,一头绑在厉烨舟的手腕上,一头绑在床头,摸了摸厉烨舟的脸,“给我老实待着,不许胡思乱想。”
厉烨舟连忙点头,紧盯着柔煜川缓慢挪下床,摇摇晃晃走向盥洗室。
昏黄的床头灯灯光下,他的背影遥远到虚幻,好像泡沫,随时会消散于无形。
虽然柔煜川叮嘱他不许胡思乱想,但他压制不住地在想柔煜川一定生气了。
气他不顾他的意愿侵.犯他。
“川……”他喊道。
沙哑的声音,在夜色中,犹如一道虚无缥缈的轻烟,也不知会不会被人听见。
“砰”,盥洗室的关门声是唯一的回答。
吟唱落幕,寂静无声。
柔煜川打开花洒,终是无力地扶着墙,身子慢慢下滑,坐在地上。
他看着叠加在左手腕伤疤上的咬痕。
骂他臭狗,还真把自己当狗来咬他了。
不光如此……身上的痕迹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重,后面几近撕裂的疼,好在老夫老夫了适应的还算快,不然真就麻烦了,他又揉了揉腿上的指印,酸疼……
柔煜川靠在墙上,抬手将出水量开到最大,任由冰冷的水倾泻一身,捂着脸闭上眼长长地吸口气。
都是他的错,让厉烨舟失控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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