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新婚卧房内,空气中还残留着婚礼的馥郁花香,与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交织。
刚刚从GACIC回来的“陈镜屿”在稍整仪容,白裕初则在白家客厅招待着匆匆前来的客人。
有人试图来澄清所有的真相。
徐景明——一位与白、陈两家皆有交情的世交之子,忧心忡忡地坐在昂贵的丝绒沙发里。
他带来的不是新婚祝福,而是一叠厚厚的资料和满腹疑虑。
“小白,我知道这话不中听,但作为看着你长大的好朋友,我不能不说。”
几张高速摄像机抓拍的照片被徐景明推到白裕初面前,上面是婚礼上“陈镜屿”的特写。
“你看他的眼睛!在强光下,瞳孔边缘有明显的重影,像是……像是两个瞳孔叠在一起!”
“还有这个,”他又调出手机里的红外热成像图,“婚礼全程,他的体温恒定在34摄氏度,这根本不可能是活人的体温!
”
白裕初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家居服,银发松散,端着一杯红茶,闻言只是浅浅一笑。
冰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徐哥,您多虑了。”他放下茶杯,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张瞳孔照片上,
“这张啊……大概是镜头反光吧?您看这光晕里,不也映着我的影子吗?至于体温,”
他抬眼,笑容温柔又带着一丝无奈,“哥哥刚从那个秘密科研项目中心回来,身体机能还没完全回暖呢。您也知道,那边环境有多极端。多谢您这么关心他。”
轻描淡写的语气,将徐景明抛出的“铁证”,一一扭曲成了恩爱的证明与合理的意外。
无论徐景明如何摆证据、讲道理,白裕初总能用一个更“合理”、更“甜蜜”的理由化解。他的笑容无懈可击,眼神温柔似水,却让徐景明感到一种逐渐窒息的绝望。
“小白!你醒醒啊!”徐景明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怒其不争的颤抖。
“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完美得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他看你的眼神,哪有从前半点温度?!这个怪物是不是把你洗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徐大哥,我的脑海里,如果真的非要把所有的记忆都格式化,我都会凭借本能,找到我哥哥,并且,再一次爱上他。”
“吱呀”一声,卧室门不知不觉地被推开。
“陈镜屿”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徐大哥,在和一一聊什么呢?这么激动。”
果盘放在桌上,动作优雅流畅,分毫不差。
“陈镜屿”进来的瞬间,极致的恐惧与愤怒迅速笼罩徐景明的脸。他猛地抓起面前滚烫的茶水,朝着“陈镜屿”的脸泼了过去。
“怪物!离他远点!”
事情发生得太快。
白裕初瞳孔一缩。
然而,“陈镜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滚烫的茶水在祂脸上溅开,升起袅袅白雾,皮肤瞬间被烫得发红。
但祂只是极慢地、极慢地抬手,用指尖抹去脸颊上的水渍。然后,在徐景明惊恐万分的注视下,那烫红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
瞬间恢复成原本冷白的模样,完好如初。
白裕初不惊不怒,立刻上前,用自己的真丝手帕,无比轻柔地为“陈镜屿”擦拭残留的水痕。
他仰起头,用一种带着娇俏的、仿佛在谈论天气情况的语气:“老公,疼吗?”
冰蓝色的眼眸紧盯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如果你敢破相,让我每天对着一张不完美的脸……那我们可就只能离婚了哦。”
“陈镜屿”闻言,顺势搂住白裕初纤细的腰,将他带向自己,亲昵地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发顶,
“我的一一,还是这么‘好色’。”
说完,祂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面无人色的徐景明。脸上所有的温和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
“你,你们!”
属于陈镜屿的琥珀色眼眸,在瞬间化为两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不祥黑色雾气的空洞,仿佛连接着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
整个房间的光线都似乎被那双眼眸吸走,温度骤降。
“你,”
祂的声音不再模仿人类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恢弘的回响,直接震荡灵魂,
“吓到我的一一了。”
徐景明被这超越理解的景象彻底击垮,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只剩下本能的尖叫,
“怪……怪物!小白!你看清楚了!他是怪物啊!!!”
白裕初上前一步,优雅地俯身,想伸手扶起他,却被对方惊恐地拍开。、
“白裕初!老子是好心提醒你!你看看你现在!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裕初吗?!这个怪物,还有它送你的那把匕首!那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东西!它会给你带来厄运的!你会倒大霉的!!!”
终于,白裕初不再伪装温柔。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又残酷的微笑,冰蓝色的眼底,是彻底燃尽的疯狂与决绝。
“徐哥,您太激动了。”
他直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您不明白吗?无论他是什么,他都是我亲自选择的命运。”
他拿起一直放在茶几上的那把匕首,轻松地把它抵在“陈镜屿”的左胸心口处,仰头笑问,眼神带着挑衅与试探,
“哥哥,你真的会用这把匕首伤害我吗?”
K.O.S.的回答是直接低头,吻住了他。
这个冰冷、霸道、充满占有的吻,不容拒绝,无声地在宣告绝对的所有权。
一吻结束后,白裕初微微呼吸着,脸颊泛着粉色的红晕。
他转向彻底呆滞的徐景明,说出了最震撼的台词:
“徐哥你看,我好幸福啊。”
“能嫁给他,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我白裕初,自作自受的快乐。”
徐景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看着他眼中那簇疯狂燃烧的、名为“爱”的火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白裕初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温和地解释道:“您舟车劳顿,又这么激动,站不稳我能理解。是白家照顾不周。”
他转头对门口的佣人吩咐,“带徐先生去客房好好休息,务必让他感受到宾至如归。”
“白、白少?你!你们想囚住我?!”徐景明反应过来,惊恐地挣扎,
“这是非法拘役!我要走!我要走!!!救命啊!”
他的声音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陈镜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异象发生,但徐景明感觉自己的思维、记忆,如同被一块无形的橡皮擦,轻轻抹去。
他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然后茫然。
几秒后,他晃了晃脑袋,再看向相拥的白裕初和陈镜屿时,脸上已堆起歉然的笑容。
“哎呀!你看我!可能真是低血糖,有点头晕眼花了。”
他走上前,熟稔地拍了拍陈镜屿的肩膀,“镜屿!恭喜啊!终于把我们家小白骗到手了!哥们儿我的祝福可是送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看着客人被佣人安排至客房,K.O.S.回头对白裕初平静地下了结论。
“这样对他最好。”
白裕初站在原地,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与表演消耗了他大量体力。
感觉脚下的地毯仿佛变成了漩涡。
“那我呢。”他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你也要删掉我的记忆,假装我不认识你吗?”
“我舍不得,宝贝儿。”K.O.S.用陈镜屿的嗓音说着温柔的话,内容却冰冷,
“我之前二十几年的记忆,全部都是你的。”
话音刚落,白裕初突然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剧烈的抽痛让他眼前瞬间一黑。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一一。”
“一一!”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一个是K.O.S.的神性呼应。
另一个……则是充满了人类惊慌与恐惧的、属于陈镜屿的熟悉声音。
在白裕初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感觉到两双手同时扶住了他。
一双手臂冰冷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另一双手……却在微微颤抖,带着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温度和恐慌。
哥哥……?
他来不及分辨,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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