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滚滚，是无尽愁思。江水卷起争斗芬芳的春花，而任由素白的柳絮漫天飞舞。

柳絮轻盈的飞于两个孩童肩头，想要偷看纯真的模样。

似有察觉，许少爷抬手拍了拍柳絮。

“十一，你怎生的这般白净。”

小少爷慢慢靠近，抓着十一的脸又揉又捏。

十一摸了摸红肿的脸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你…要…干干…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问问你，说话老结巴干什么?”

“啊?”

“身为许家小厮，可不能结巴”小少爷捏着他脸的手松了

“啊?”十一的头呆滞的抬起。

“没听懂吗”

“哦…十一现在…就…就走”十一低下了小脑袋，转过身去。

却还没踏出一步

“哎！干嘛去?”小少爷忙拉住十一的手

十一回眸，不解的看着他。

“谁让你走了?我不过是让你改改这习惯。”

“那十一……叫你…你什么?”

“你想叫我什么?”

“不…不知道”

“那就我叫少爷吧”

“好…少爷……”

十一这句话说的很细微，就像柔柔的毛毛雨。

而许少爷哭的都比这大声

“呜呜！我不去！”

许少爷哪次入学堂都是下人生生拉进的，那场面好个“凄惨”

他拼命往后扯，而下人拼命往前拽。

而十一就轻拉少爷手“少爷……别，别哭。”

“呜，呜”许少爷用衣袖擦泪“你也不会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

“少爷…眼…眼哭疼了会难受…”

许少爷怔住，十一他说了句完整的话?！

一瞬悲伤转为喜悦，泪水挂于脸颊，嘴角咧开露出白牙来。

十一不说话了，用手比划，

“要被太傅…”

他还未比划完，留着白胡子的老人怒发冲冠，影子笼罩了许少爷“许阶！”

许阶的笑挤了回去“这就去。”少爷这才不闹了，拉着十一，不情愿的走进门。

十一的手抬到了许阶眼前，

你有事吗?

“无事，不过你怎么不说话了”许阶皱了眉，不解的问。

十一指了指嘴

“不想说”

不是十一不想说，而是有了期望就有失望，他怕下一句就得了失望……

怎么突然不想说话了?许阶眉皱的更深，而一瞬随后又舒展开。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许阶的手悄悄伸向一株狗尾草，而不由得上扬了嘴角。

“民可近……”

“欸欸”许阶手中攥着狗尾草，去挠十一鼻子。

十一侧着脸趴在桌上睡，突然感到鼻尖一痒。

“啊…”

“咚”头磕到了太傅身上，这结结实实的一下，不由让十一痛哼一声。

捂着头往上看，与太傅对上眼

先生的狰狞一霎消失，慌忙移开视线。

“咳”

这孩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方才我所言何?”

许阶担心着他，想悄悄提醒，太傅却有所察觉，直直的瞪着许阶…

“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为邦宁。”

太傅的严厉逐渐温和，拿着书“咳”一声走了。

十一不结巴了！

许阶张着大嘴“十一你……”

少爷声音洪亮，让太傅听着了“啧”一声扫了他一眼。十一便一把捂住了许阶的嘴。

许阶挣脱开，压低了声音说“十一你不结巴了?”

十一僵硬的笑了笑

“你识字吗?”

十一顿住，随后摇了摇头。

“话说你不是睡着觉吗?”

挠挠头，十一又一笑。

“那十一为什么叫十一?”

甚至都不想演，沉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就算如此，许阶照样不停嘴。

“你阿父叫什么”

……

这堂课，许少爷的话很多，因为他这才发现他对十一一无所知，他想多了解十一一点。

而了解的越多，他越发现十一很敏感。

他悄悄的伤心了，或是偷偷的生气了。十一总能察觉

每次流泪，十一都轻轻擦拭。每次拳头攥紧，十一都掰开握住。

有十一在，少爷忧愁与愤怒都被融成了深情的江水。

“十一！你干什么呢?”

许阶仰着头朝树上大喊

十一侧坐在树上，他轻轻低头看他。

少年的眼中生长出的青树，在许阶心中落了无数叶子。

桂花纷纷扬扬，落于头上，柔和的阳光打在他和桂花上，双双被映出朝气。

听了呼唤，而又双双笑了。

桂花摇曳花枝，十一笑眼盈盈。

“少爷不是要喝桂花酿……”

抬头看那空洞的双眼，早已生了无数春花，而朝气蓬勃。

掷地有声的悸动让许阶慌张，朦胧的情若横生的乱枝，直直钻进心里。

“我这是怎么了……”

“少爷你……”见许少爷红着脸呆呆的盯着他，十一不解的问

可话未全全入耳，许阶就颤着腿跑了。

少爷从那后变得很反常，总是莫名的对十一好。

“少爷，别推我了。”

“还不是你就拿一把伞?”

被洗涤的夕阳被地上的铜镜折射入眼，雨淅淅沥沥打在油纸伞上。

小巧的油纸伞抵不过雨的宣泄，水已然浸湿衣衫，贴在许阶身上，很是难受。

“少爷……”

“费什么话，好好打着。”

握在手中的伞变得沉重，十一拿的费了劲。

他低下头，呼一气。随后抬头笑着对许阶说“少爷既然湿了，不如好好享受雨。”

油纸伞被十一平静的收起。

许阶忙抢走，在十一头顶撑开“你干什么淋着了不好受。”

十一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冰凉的耳上“都湿了”

怎么能让少爷一个人淋雨呢?

许阶任由着十一拿走了伞，

油纸伞又被收起

“少爷走，我们回去”

许阶撅着嘴和十一嘟囔

“这府上不成就一把伞?……

府上的伞多的是，不过是没给十一一把。

十一知道，却不说，他只是沉默的听着。

……

两人肩并肩一起在绵绵细雨中向前走着。

而对十一的好，让许少爷在十一心中有了不同的地位。

同平日，许阶仰在十一腿上，捏着十一的脸。

有人打断了许少爷，府里的奴婢递给十一书。

“十一，家主给你的……”

十一摊开手接，不想还碰到了他手。

许少爷皱着眉紧紧盯着，脸色一沉，手中的力度一时不受控制。

十一还对他笑！

“嘶”十一吃痛轻哼一声。

等人走后，十一低头看少爷，而那只手在衣后擦。

许阶顿时脸色如常，他又把十一的胳膊掰过来，手一握。

“少爷在干什么?”

“没事就是想握握你的手”松开了十一的手。

十一抬起头去看书。

而许阶抑制不住欢喜，盯着他笑。

十一没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