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艺根据已有信息，很快就寻找到了之前意外失败的游戏园丁。

他们因为误触玩家变成的树木，很早就被拉入游戏。但从一年前开始，他们就已经控制住了这个游戏，收集了许多园丁的心脏，游戏不会再影响正常生活。

但因为一次意外bug，两个人再次被拉入游戏中。

她试着用小男孩儿的心脏来试探那个园丁，准确地找到了园丁的具体位置。为了防止再次意外被拉入游戏，沈艺设置了进入游戏的时间。

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以防万一，沈艺操纵小男孩儿园丁，盛伯颢则操纵老园丁作为护身符。

盛伯颢：“连续进行游戏会不会太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艺笑：“工科生表示还能熬。”

盛伯颢抬起手，摸摸她的黑发：“那就开始吧。”

一道白光划过眼前，盛伯颢手心的温度消失了，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成了一片虚无。

[欢迎来到园丁游戏，准备好开始冒险了吗？]

沈艺：“准备好了。”

[LC031区沈艺，成功进入游戏]

[LC031区沈艺，成功进入游戏]

沈艺脚下的地板变成了小城的柏油马路，这会儿是夏天，烈日当头，热浪一浪接着一浪往上涌。

小城主路也不宽，两边是一些店铺，卖汽水和冰镇西瓜的小贩一边抹掉头上的汗，一边卖力地吆喝着，几个小孩儿穿着短裤短袖围着摊子跑来跑去。

沈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小城。小城车子不多，人不算少，行人们目光微有些呆滞，嘴巴似乎合不拢，不说话的时候也在动，似乎在咀嚼着什么。

他们好像都没有什么急事要做，不慌不忙，嘴巴咕噜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迈着闲适的步伐走在街道上。

有一个中年妇女骑车带着孩子，停在了西瓜摊儿前：“老板，您这西瓜怎么卖的？”

老板拿着蒲扇拍拍自己的西瓜：“五毛钱一斤，保甜，给你开个天窗看看？”

妇人点点头，抱着孩子下来。

小孩子指着西瓜，开心道：“西瓜、西瓜！”但这场景不像正常小孩儿的开心，而是一种麻木的，硬着头皮表演出来的天真。

看的人毛骨悚然。

老板划了三刀，给她打开了一个缺口。妇人凑过来看了看，目光划过西瓜，随即稍稍皱起了眉：“老板，你这个颜色有点暗了吧，是不是放时间长了？”

“怎么可能，都是新鲜的！”

“我看着怎么乌突突的，不够翠。”

沈艺就站在对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她的视力不错，能看到远处的瓜瓤，瓜瓤是鲜艳的红色，切开的地方还泛着一点雪花似的白，瓜子大且饱满，看起来并没有妇女说的乌突突的感觉。

还有，不够脆？

西瓜是脆的更好吗？

沈艺想了想，或许是买瓜时的惯用讲价套路。

果然，妇女说：“便宜点，三毛钱吧。”

老板摇头：“那可不行，这都砍下去快一半了，生意还做不做了。”

“不行算了。”妇女拉上孩子就要走，老板赶忙将人喊住。

老板哎呀了一声，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但这无奈的神色也像是一种表演，夸张且极不走心，他说：“给你给你，这都给你开天窗了，还怎么卖给别人，我给你称一下。”

妇女嘟嘟囔囔：“就是看起来不好嘛，颜色一点也不亮，我难道还因为贪便宜说谎？”

“是不是自己知道。”

老板小声嘟囔着，将小天窗阖上，两个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艺站着等了一会儿，有玩家出现了。

一个模样精明的男人一边扫着两边的街道，一边向着沈艺走近。

他戴着副老式的挂带眼镜，眼睛透过镜片发着幽光，像一只等待伏击食物的、贪婪的狼。男人走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也是玩家吧。”

沈艺没有说话，但也没否认。

“不说话？”男人便笑了笑，“是啊，小姑娘谨慎一点好，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不过看样子，你应该没来过几次游戏吧。”

沈艺看着他，目光询问。

男人见她来了兴趣，便继续胡扯道：“一般进入游戏后，都是要抓紧时间寻找线索，而不是站在这儿发呆，你可以多看看地形，找找重要NPC在哪儿，以免浪费宝贵的时间。”

沈艺听下来，就明白男人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了。

他在试探她是不是一个新手玩家。

如果是的话，他说出这一番看似十分有道理、又很老练的言论，很容易让新人玩家对他产生依赖的心理，然后新人在见到死亡后开始心慌，便会下意识地在游戏中请求他来保护。

这是一个残酷的死亡游戏，你并不能提前预知游戏的难度，有些规则不容易直接看出来，需要有一些莽撞的人去试错。

他就可以利用这些人的依赖心理，用他们的性命去试探游戏规则。

果然，男人道：“你如果觉得害怕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走，我进过很多次游戏，相对来说可能比较有经验，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沈艺当然不会答应。

她正要和他保持距离，后面一道清洌的男声响了起来。

“不必了。”

盛伯颢走过来，身后跟着身型佝偻的老园丁。他身子稍矮，主动牵住沈艺的手，“她跟我一块就可以了。”

男人转过头，看见园丁时，瞬间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你，你能操控它们。”

盛伯颢伸手，老园丁变成了一块芯片，落入他的手里：“怎么了？”

盛伯颢语调淡极了。

就好像能操控园丁是一件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沈艺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漫不经心却能将人噎的说不出话来的能力，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我们往前走走吧。”

男人站在后面，下巴就快要掉在地上。

竟然——

竟然真的有人能控制园丁。他之前听人说起过，能逃脱游戏控制的人，需要杀死园丁，死去的园丁里藏着逃出去的秘密。

但是，能在游戏里活下来本身就十分不易，再要去将园丁杀死，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男人缩了缩脖子，果断放弃了前面的两人，然后重新挺直腰板，准备往前走走碰碰运气。

沈艺：“这一路过来，看出什么异常了吗？”

盛伯颢摇摇头：“就是很普通的小镇，NPC很多，如果不是在游戏里，真的很像普通的市井小镇。”

沈艺：“的确。”

沈艺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但太阳真的是很毒辣。盛伯颢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包凉贴，两个人贴在手腕上，血液流动之下，身上的闷热消解了不少。

这里的路段虽然看起来开阔，但实际上路也并不长，走到头后就又会重复一样的场景，像是走在一副画里一样。

这应该是游戏限制的区域。

两个人最终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车流量不多，旁边有个教育书店，交通灯好像没电了，时不时的灭一会儿，信号灯的颜色也很浅。

行人和车都在胡乱行进。

也不看灯，红灯就走，凑齐了一波人就开始冲。但车子也不会撞到他们，仿佛提前说好的一样，行人走车子就停，车子走行人就等。

“喂，前面的也是玩家吧。”

一个穿着旗袍的艳丽女人走过来，和沈艺确认了一下眼神。

她耸耸肩道：“我正在演出呢，突然舞台崩塌，我就知道，我被拉进这傻逼游戏里来了，果然就进来了。”

女人手里还拿着个道具折扇，给自己扇着风：“这年头NPC也够没素质的哈，那上头红灯亮着呢就走走走，那些车也真是好脾气，就给让。”

沈艺：“或许这里没什么规则。”

旗袍女人嗯了一声：“趁着园丁还没出现，我们来说说都看见什么了吧，我先来。”

旗袍女人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有点大咧咧的，没什么保留，从她一上来就敢骂傻逼游戏就能看出来。

她说：“那边有个大商场，卖的东西很杂，再过来这边是个书店还有个游泳馆，旁边有好多卖泳衣的。”末了还不忘补充：“花花绿绿的，品味不太高，看着跟寿衣似的。”

沈艺：“……”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惊悚。

旗袍女人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沈艺：“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NPC们的嘴巴好像一直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一样，合不住。”

旗袍女人想了想：“确实，不过这里好像除了小摊儿上卖点水果，没见到有什么饭店酒店的，他们吃的是什么呢？”

说话的功夫，眼镜男人带着一对情侣过来了。

那对情侣看起来很胆小，女生短头发，紧紧抓着男生的手臂。男生个不高，还没有女生高，脸色也苍白。但因为女生害怕，他必须得挺直腰板保护她。

矮个子男生小心翼翼地问眼镜男人：“郑哥，咱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郑丰：“和玩家集合，等到所有人都出现了，游戏应该就开始了。你们真是第一次进入游戏？”

矮个子男生和短发女生一起点点头。

郑丰拍拍男生的肩膀，像模像样地鼓励道：“那你们心理素质已经很不错了，一定能成功从这里出去的，等以后，你们也要在游戏里帮助别人，就当是报答哥了！”

矮个子男生赶忙点头：“是，以后我们也会帮助其他新玩家！”

旗袍女人听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她凑过来，对沈艺小声道：“妹妹你看着吧，他就是骗人来给他卖命的，这种人就是出了游戏也得下地狱，切。”

旗袍女人声音大了一点，郑丰转过头瞪她，女人便瞪回去。旗袍女人对那对情侣道：“你们俩，要不要跟着姐姐一起？”

小情侣目光一起转过来，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并不太靠谱的女人。

旗袍女人吹了口气：“姐姐也进过很多次游戏了，保护你们呐！”

小情侣倒是很讲义气，连忙摆手道：“谢谢姐姐，我们跟着郑哥就好了。”

不过也确实，比起旗袍女人这幅笑眯眯的样子，还是郑丰那副挂带眼镜看起来更稳重一些。落入这样的游戏里，谁敢当儿戏一样对待呢。

被拒绝后，旗袍女人笑笑，偏头对沈艺道：“他们自己找死，我不管了，管不了管不了。”

她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沈艺差点被逗笑了。

不一会儿，对面又走过来一群人，沈艺数了数，一共是七个，四男三女，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看起来初中生模样。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认识很久了，但有一个占主导地位的男人在带队。

这男人看起来比郑丰强壮不少，但好像并不大聪明的样子，完全是靠身上的肌肉占领了主导地位。他手上戴着个金链子，牵着那个男孩儿的手。

他正要跟着人群过路口，男孩儿大声提醒他：“邓叔叔，现在是红灯，不能过。”

邓世强哈哈地笑了两声，大咧咧对小孩儿道：“这是游戏里面，游戏有游戏的规则，你只要别冲在前面，看着有人这么做没事你就这么做。”

邓世强扬起手里的大金链子，指了指这些NPC行人，“看见了吧，他们闯红灯没事，咱们也没事！”

男孩儿道：“我知道，我在商场里玩过VR游戏，我还会打僵尸呢！”

邓世强抿抿唇：“这不太一样。总之你跟着我吧。”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

“总之你跟着我。”

邓世强说完，拉着孩子就往前走，后面几位玩家没有犹豫，全都跟了上来。

就在这时，盛伯颢碰了碰沈艺。

沈艺顺着盛伯颢指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另外一个小路口，红灯亮着，人们却在穿行，而汽车则全都停下来让道。

盛伯颢：“我觉得，他们不是在瞎走。”

沈艺：“或许是整个规则换掉了，红灯行，绿灯停。”

盛伯颢点点头，说很有可能。

截止到现在玩家一共有十三个人，一共是七男六女，分成了三个小队伍行进。

邓世强的人全都过完马路后，沈艺的口袋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口袋都震动了一下。

沈艺不知道自己口袋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部老人机，但还是拿出来，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道冷漠的女音：“之前是你应聘我们游泳馆的岗位了对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家被问了同一个问题。

男孩儿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说没有，被邓世强一伸手堵住了嘴巴，因为捂的太急，金链子还甩在了男孩儿的脸上。

“你砸到我了叔叔！”

邓世强：“嘘——”

邓世强长相就比较彪悍，这会儿又压低了声音做严肃表情，正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儿也被吓着了，一时间没说话。

大家默契地沉默着，没人第一个说话。

盛伯颢正要开口，旗袍女人率先冷笑了一声，开了口：“是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的女音听到回应，继续道：“你的申请通过了，今天可以办理入职，请在十点之前到我们这儿来。”

旗袍女人：“如果我有事去不了呢？”

女音冷哼了一声，带着一点讥讽和无所谓：“来不来是你的事，和我说什么。”

旗袍女人挂掉电话，耸耸肩：“听这个有恃无恐的语气，看来得答应呢。”

小情侣中的短发女生小声问道：“不答应会怎么样？”

“那得看这次园丁的性格了，有的园丁稳重，有的活泼。”旗袍女生指指小孩子手里的热气球，轻笑着道：“说不定这次是个活泼的，给你绑在气球上带你飞天。”

短发女生脸色苍白了一下。

她男朋友将她往后拦了拦：“你别吓唬她！”

郑丰朝男生摇摇头，示意他别惹事。

沈艺看向盛伯颢，两个人交换眼神，一起答应了十点之前到游泳馆入职。

见到应声的都没事，大家都开始放心下来，所有人都答应了入职要求。

“咱们走吧。”

“游泳馆就在这后头，我来的时候看见了。”

邓世强领上男孩儿，走在最前面。

沈艺则走在最后，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看似凌乱，实则秩序有佳的信号灯。

她不禁想起那个买西瓜的妇女。

沈艺还记得当时他们的表情，有些牵强，有些不情愿，仿佛是NPC特别表演出来给他们看的一种提示。

但。

那是什么意思呢？

沈艺问盛伯颢：“你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买卖东西？”

盛伯颢嗯了一声：“有。”

沈艺心一沉，立刻问道：“是什么人，在买什么，都说了什么话还记得吗？”

盛伯颢一一说来：“是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男人买了一袋西红柿。”

西红柿。

西瓜。

沈艺轻轻皱眉。

沈艺：“然后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盛伯颢稍稍歪着点头，回想道：“他说，这个不够脆生，能不能便宜一点。”

脆生。

也说了不够脆生这种话吗？

沈艺想了想，随后快走两步追上旗袍女人。

旗袍女人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又看看她身后寸步不离的盛伯颢，捂嘴一笑：“怎么，觉得姐姐比你男朋友漂亮，想跟姐姐一起走？”

沈艺终于被逗笑了，低低道：“也不是不可以。”

旗袍女人哈哈地笑，对盛伯颢道：“看，我给你撬走了啊。”

盛伯颢笑笑没说话。

旗袍女人：“你男朋友气度不错。”

沈艺道谢。

随后低声问她：“请问，你进入游戏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买卖交易吗？”

旗袍女人回想了一下，哦了声：“有，见到一个大妈卖苹果，抠抠搜搜地跟人家讲价来着，怎么了吗？”

沈艺：“大妈还说了什么？”

旗袍女人答：“说不新鲜，卖相不好，不够脆生。你说口味这东西不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吗？我吃苹果就爱吃面一点的，不爱吃脆的，那大妈拿这个跟人家讲价，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了。”

沈艺敢确定，这一定是什么暗示。

她现在也不用问其他人，肯定都看到了，而且这些物品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红色。

西瓜的瓜瓤、西红柿、还有苹果。

也都说了不够脆生。

苹果说不脆还好，西瓜和西红柿，也是脆的好吃吗？

沈艺一时整理不出有用的线索。

盛伯颢指尖儿碰碰她的掌心，说：“没关系，暂时想不出来就先记下来，等进到游泳馆里，或许有用。”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游泳馆门口。

游泳馆在一条小道里，门口就是一个售票处，售票处对面是一个小卖部，里面不卖吃的，专门卖游泳用品。

而这时，有人在口袋里发现了一百元现金。

邓世强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先发现的。男人挺着个啤酒肚，像是生意人，他看见钱后没急着张扬，先左右观察了一下，见大家都还没有反应，凑过去对邓世强小声道：“强哥，我兜里出现了一百块钱。”

邓世强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原先那部手机已经不见了，一张百元钞票躺在口袋里。

邓世强：“我也有。”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跟那人说一下吧。”邓世强想不出来是干嘛用的，但有些自认聪明的人一定有主意。他挑挑眉，示意这个中年男人告诉对面的郑丰。

男人便过去，小声告诉郑丰。

郑丰一低头，果然，兜里出现了一百元。他思索了片刻，目光划过对面的小卖部，瞬间有了想法。

于此同时，沈艺也看见了这张钞票。

盛伯颢眼神询问。

沈艺直接道：“先不管它。”

大家有的发现了，有的没发现。但这会儿，大家都还没进到游泳馆里。

郑丰眼睛转了转，小声对矮个子男生道：“把你那部手机拿来给我看看。”

矮个子男生很信任郑丰，闻言便开始低头看口袋，这一低头手机没找到，却发现了一百元钱。

“这、这是怎么回事？”

郑丰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嘘，别吵，或许是提示。”

矮个子男生马上闭嘴，小声道：“丰哥，你口袋里出现了吗？”

郑丰摇摇头。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郑丰沉思了一下，道：“买一点泳具带进去吧，这个时间出现钞票，一定是要你在这里买点什么，不买的话，后面可能要出问题。”

矮个子男生点了点头，跑去买了三副泳镜，还分给郑丰一个。

这时，旗袍女人也发现了钱。她没有兜，钱出现在高跟鞋里，很容易就感觉到了。

她拿到钱后，第一想法是去买件泳衣。毕竟这会儿就站在小卖部面前，很容易联想到这个钱的用途。

但当她扫过面前花花绿绿的泳衣后，满脸写着拒绝二字。

又有几个人发现了钱。

他们看见郑丰让人去偷偷买东西，想了想，也跑去偷偷买了些带在身上。

他们不敢花完钱，就只买了些泳镜和鼻塞。

盛伯颢：“我们不用买吗？”

沈艺：“电话里说，我们要去游泳馆就职，不是去玩，对吧？”

盛伯颢说是的。

沈艺：“那我觉得没必要花掉。”

沈艺：“如果过去了，老板说需要的话，我们再折回来买就好。”

盛伯颢听沈艺的。

一行人跟售票口的服务员说明了来意，顺着小路往场馆里走，还没走到泳池门口，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便涌了上来。

这会儿钟表就快要到十点了，也就是电话里的约定时间。

邓世强怕过了时间出事，于是在场馆门口喊了一声：“老板，我们过来了！”

话音落下，一道臃肿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戴着个围裙兜，脚上穿着高皮靴，手里拿着一个高压水枪的枪头。就好像上一秒还在清理泳池，下一秒就这么凭空冒出，吓了众人一大跳。

少年玩VR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真实的，瞬间就有点腿软，不自觉就躲到了邓世强身后。

当然，第一次进游戏的男人们也吓得够呛。就连一直无所谓的旗袍女人也往后站了站，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这人身上有股腐臭的味道。

女人应该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人。她淡淡地扫过面前的玩家，用冷漠的声音说道：“一共十三个人，都来了是吧。”

眼看就要十点了，邓世强便道：“都来了。”

“很好。”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我就给大家分配一下工作，讲讲这里的注意事项……等等，这里为什么有个孩子？”

男孩儿被点了名，吓得直哆嗦。

旗袍女人觉得不太对劲儿，小声对那孩子道：“嘘。”

男孩儿用手捂住嘴巴，往后退。

眼前这个臃肿的女人眼神空洞又麻木，身上还有腐肉和鲜血的味道，他想跑，他想离开这儿，可脚怎么也挪不动。

一阵绝望袭来。

女人摇摇头：“可惜了。上头说了，不让用童工的啊。”

沈艺皱眉，看向那个孩子。

男孩儿看着像是刚升初中，身子骨还没长开，虽说个子不算低了，但那张脸一看就是个少年人。

邓世强赶忙道：“他已经18了，就是看着小。”

男孩儿也赶忙挺了挺后背，但因为害怕，声音发着抖：“我真的已经十八了！”

女人似乎并不管他们说什么，只是嘟囔道：“不行啊不行，偷偷用童工是要罚款的，哪还有钱可罚呢。”

说完，抬起手里的高压水枪，枪口正对着男孩儿的胸口。

咚。

水柱发射出来，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洞穿了男孩儿单薄的胸膛，小小的身躯飞起来，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被飓风刮走，撞在门框上才停下。

血沫呈飞溅状，喷洒在大厅的蓝色瓷砖上……

默了几秒，厅里响起了凄厉的尖叫声。

邓世强那几个人中，有第一次进游戏的女孩儿。女孩儿脸色煞白，心脏狂跳，喊的嗓子都快裂开了，转头就要往外跑，被那个啤酒肚男人拉了回来。

在这儿待着能不能活命先不说，但现在跑出去，后果只会更糟糕。

因为是在室内，这声音尤其的凄厉，盛伯颢大概是觉得这里戴耳塞对死者不太尊敬，于是伸手，帮沈艺堵住了些耳朵。

短发女生直接坐在了地上，软软地站不起身，矮个子男生这会儿直接僵立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孩子就那么死了。邓世强一双眼睛通红，嘴唇被自己咬破，鲜血跟着涌出来。

“好了。”

NPC一说话，大家全都心神一震，僵硬的回过头。

“现在大家可以跟我进去了。”

因着之前的画面过于血腥，玩家们的动作僵硬且缓慢。沈艺往里走，鼻端的消毒水味愈发的强。

旗袍女人还算镇定，凑过来问沈艺：“这次的NPC有点厉害。”

沈艺：“是的。”

园丁是和玩家势不两立的，但是既然叫做‘园丁游戏’，那游戏就有游戏本身的规则，NPC要杀死玩家也要遵守着一定的规则。

有时候，园丁的规则是一进入游戏就设置好的，还有一种就是，园丁自己挖掘不合理的点，来制造规则。

就比如说，如果这次没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进来，她也可以说‘衣冠不整’、‘形象不符’或是‘态度不端正’等理由来拒收员工。

之前被突然拉入游戏，沈艺和盛伯颢没来得及带上已经俘获的园丁来和她对抗。

而园丁又天然喜欢针对带队的玩家……

旗袍女人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

这位姐姐说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好像根本不担心园丁会突然发怒。沈艺猜，她应该和他们一样，手里捏着什么底牌。

“好的，到了。”

NPC老板将他们带到一个拱形的石门前，对他们道：“这里面是一个职工宿舍，每间屋子有四张床，所有空着的床都可以住。”

她点了点人数，继续道：“你们的工作服一会儿会统一下发，押金是一百元，现在交一下。”

女人的话音落下，队伍里立刻有几个小伙子僵直了后背。

那个钱！

竟然是押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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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