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以价钱来衡量贵重程度,那块手表被放在唯一的隔层里是说得过去的。
可是黎琛宇居然能这么不珍视地把手链和杂物丢在一起,甚至是在他知道这条手链是代表陆应逾的一些深意的情况下。
不知道是劣根性还是什么难以名状的情绪让陆应逾胸口郁结,他皱了皱眉。
“陆总,是有什么问题嘛?”
正在汇报ppt的下属看到陆应逾面露不悦,立马紧张地暂停下来,问他意见。
陆应逾回过神来,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摸了摸下巴,“没事。”
下属准备继续汇报,陆应逾拿笔在桌上敲了敲,“会就先开到这吧,我还有事。”
陆应逾看了眼表就出了会议室。
回到空旷的办公室,他扯了扯领带,却依旧觉得烦闷。
他靠在沙发上,仰头闭目养神,脑海中又在复盘昨晚的场景。
在他说出那句“不要了”的时候,一些微妙的东西在空气中慢慢化开。
他把视线从手表上移开,黎琛宇也终于没再像个担惊受怕地小鸡崽儿似的垂着头,抬头看向他。
但少了很多情绪,但眼神依旧清澈直白。
他愈靠愈近,连呼吸都快要同频。可他突然觉得没意思,鼻尖从他脸蛋上擦过。
黎琛宇抬起准备迎接接吻时快要闭上的眼睛,没有诧异,也没有期待,如一滩平静的潭水。
回想到这里,陆应逾的胸口起伏了一下,黎琛宇的反应实在让他费解。
该怎么形容呢,那是一种不属于活泼到没心没肺程度的黎琛宇的情绪,是视死如归嘛?又或是麻木不仁?
但黎琛宇没有躲开就是答案。
陆应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手机突然响了,是社媒软件发来的特别关注的更新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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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应逾清了清嗓子,点进那条新的动态。
是一些日常生活的18宫格。
第一张上次那家高级西餐厅的菜品照片。他点开放大,在右上角果然找到了他的那只手。
他不自觉地抬了抬嘴角,继续往后滑。
前几张黎琛宇都跟他分享过,到后面都是他没见过的图片了。
最近黎琛宇确实找他的频率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天都不给他发消息,晚上才能等到一句晚安。
是因为一条十万的手链只能买到半个月的时限吗?还是黎琛宇的心里另有人选了,郁?还是祁铭予?
他点开和黎琛宇的对话框,字斟句酌了一分钟,还是选择直接打电话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的,“应逾哥?怎么啦?”
陆应逾压着声音,“明天陆厘要去同学家过生日,钢琴课需要请一下假。”
“噢,好。”
接着传来宿舍里男生打游戏吵闹的声音,黎琛宇轻轻啧了一声走到到了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像是阳台。
“还有事吗?”黎琛宇问。
陆应逾用拇指摩挲着西装的下摆,“明天下午你有空吗?我有两张音乐会的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音乐会?好呀好呀,上次的画展都没有去成。”
“嗯,明天见。”
电话刚挂,门就被敲响。
还没应,门就被推开了。
祁铭予直接走了进来,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坐到他侧边的沙发上。
陆应逾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敲个门会死?”
祁铭予翘起二郎腿,一脸嬉笑,“我敲了呀。”
短暂的安静了几秒,祁铭予还没说自己来所为何事,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陆应逾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有事?”
“有事的不是我吧?”
陆应逾沉默,只是低头理了理袖子。
祁铭予不再靠在椅背上,身子倾了过来,“你自导自演,让阿琛投怀送抱,到底在想什么?”
陆应逾皱眉,“能想什么?玩玩咯。”
祁铭予努着嘴,学着他的语气,“你最好是咯,别玩火**咯。”
陆应逾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怎么还没被你侄子搞死。”
祁铭予收起嬉皮笑脸,啧了一声。
语气认真了一点,“我跟你讲真的,你不要乱来。”
他继续说,“阿琛是个很单纯的人。”
陆应逾不知道祁铭予和黎琛宇已经成了朋友的关系,更不相信祁铭予口中黎琛宇的单纯是从何谈起。
但他只是笑了笑,他不相信真到撕破脸的那天就凭他和祁铭予跟他二十八年的交情,他会站到黎琛宇身边。
在陆应逾八岁之前都是在海市长大的,黑白两道被陆家和祁家半分天下。
后来陆家金盆洗手回苏城祖籍做正经生意,两家交情从没断过,陆应逾和祁铭予也是即便分开多年都没有断联的死党。
祁铭予这两年被家里催得紧,但不想接手生意,就躲来苏城找陆应逾。这是体面的借口,实际上是在躲情债。
陆应逾三言两语应付完祁铭予,就对他下了逐客令。
*
下午阳光明媚,万里晴朗没有一片游云,微风里终于带上了春天的温度,树上的新叶都在摇摆。
陆应逾站在剧院的门口,低下头点了点鞋尖。
“应逾哥!”突然一个声音让他抬起头。
不远处黎琛宇跑了过来,衣领随着他也一上一下地跳动,刘海也是,表情明媚得要命。
“应逾哥,等很久了吧。”黎琛宇抬起手背蹭了蹭泛红的脸蛋,边说边扯开衣领,跑得他背上有些冒汗了。
“不急,还没开始呢。”
两人并肩走进了剧院。
“应逾哥,你也喜欢这个乐团呀,他们好厉害的…”黎琛宇拿着票喋喋不休,票面上写着“水星屹”三个字。
陆应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也没说这个乐团就是他众多产业当中,不值一提的一笔小投资而已。
两人坐在视野最好的区域,整场音乐会不算短,但黎琛宇全程都坐得笔直,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陆应逾想到上次吃饭时问黎琛宇对舞台有没有向往的问题,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他现在觉得应该是肯定的。
音乐会结束,陆应逾手臂上挂着黎琛宇的外套,一起随着人流出了剧院,走向停车场。
黎琛宇被室内的暖空调烘得脸红扑扑的,走到地下停车场了才发现自己的外套还一直被陆应逾拿着。
他拿过外套,“谢谢啦,应逾哥。”
“我晚上有个应酬,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黎琛宇系好安全带,“没事啦,你把我放到校门口就行。”
陆应逾扶上方向盘,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笑着说,“现在时间还早,不知道方不方便再帮我一个忙。”
黎琛宇转头睁着大眼看向他。
“能不能帮我挑一份送给我母亲的生日礼物?”
陆应逾看着他手腕上的那块表,“你的品味真的很不错。”
黎琛宇嘻嘻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啦。”
两人来到奢侈品专柜玲琅满目的商圈,连空气中的香味都带着小资情调。
黎琛宇的眼睛黏在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上移不开。
“阿姨平时喜欢穿素色的衣服吗?”
黎琛宇在很认真地挑选。
“嗯。”陆应逾站得离柜台远一些,既能看清黎琛宇的表情,又能看得见珠宝。
“这个呢!”黎琛宇用指甲敲了敲玻璃,发出清脆的声音,转头看向陆应逾。
陆应逾往前靠了过来。
柜姐笑着说,“如果习惯穿素色的话,孔雀石这种亮色能点缀得更加精致一点呢。”
陆应逾点了点头,看向黎琛宇期待得到认可的眼神,“是很好看。”
“手链和项链都包起来吧。”
黎琛宇惊讶地说,“不再看看别的了吗?”
“可以再看看,不碍事。”
黎琛宇低下头,一只手扶着专柜,一边往前走,陆应逾走在他旁边。
“这个也好看…”
一块漂亮的绿松石在暖光下熠熠生辉,几颗点缀的钻石都显得逊色。
柜姐带着白手套,把手链从展柜里拿了出来。
“可是阿姨不一定会喜欢这种很亮的颜色。”黎琛宇惋惜地说。
陆应逾轻轻握住黎琛宇的手腕,“你的手臂很细很白,戴一下看看吧。”
活泼的蓝色和黎琛宇很适配,黎琛宇抬起手晃了晃手链,眼睛一寸不离。
陆应逾视线从黎琛宇的笑脸的上移开,对柜姐说,“这个也要了。”
黎琛宇解开手链后视线还停留了好久,对自己的品味得到认可还是有点小开心的,暗自窃喜了一下。
等黎琛宇走远之后,陆应逾又折了回来,在玻璃上点了点,“这个帮我包起来。”
逛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回到车上。
陆应逾把包装袋放到后备箱,手上还拎着两个袋子,坐到驾驶室之后递给了心情明显不错的黎琛宇。
黎琛宇看着包装上的logo愣了一下。
“看到觉得很适合你,就给你买了。”陆应逾看着他。
“你应该会喜欢。”刚刚那条绿松石手链,他妈妈会不会喜欢他不知道,但黎琛宇一定喜欢。
黎琛宇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他不觉得他和陆应逾还不算是可以用“看到想给你买”的理由就随便送出昂贵礼物的关系。
“可是我不能收…”
“不先打开看看吗?”
像是看到奢侈品就走不动道的魔力一样,他听话地打开,是刚刚那条绿松石手链。
在昏暗的车厢里,这块明媚的石头好像能自己发光一样让人着迷。
陆应逾没猜错,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他果然很喜欢。
他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躺着同一个系列的两枚蓝色耳坠。
黎琛宇笑了出来,“应逾哥,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会戴耳坠!”
语气里还带啧嗔怪,有些埋冤但可爱地看向他。
陆应逾也抬起嘴角,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你戴。”
“戴一下吧。”
黎琛宇乖乖地把耳坠戴上,对着副驾驶的镜子晃了晃脑袋,蓝色的绿松石也在空中摇晃了两下。
他转头看向陆应逾,眨了眨眼睛。
黎琛宇戴着明媚的笑,唇红齿白,蓝色的石头映得他小脸更白了,漂亮得不像话。
“收下吧。”
之前那条手链是心照不宣的暗示,郁的手表是被污蔑之后的不要白不要,但现在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奢侈品好像暗示了什么走向。
“可是太贵重了,我不能随便收。”黎琛宇摇摇头,肩上的两块蓝石头也跟着晃。
“可是你也请我吃过一顿很贵的饭,你就收下让我心安一点吧。”
黎琛宇顿了一下,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虽然那顿饭的价钱可能连首饰的零头都不到,他摇了摇装耳坠的空盒子,“那我就收下这个啦。”
黎琛宇对着镜子摘耳坠。
“需要帮忙吗?”陆应逾上身倾了过来,伸手想要帮他摘下来。
手快要碰到他的耳朵,却只是轻轻蹭了过去,黎琛宇侧着头躲开了,“不用不用,快好了。”
在很认真地摸索着摘耳钉,都没在意刚刚陆应逾的呼吸快要贴到他侧脸上来了。
陆应逾的手在空中抓了抓,重新扶到方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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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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