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低音炮震得地板微微发颤，笙念忆盯着杯中的金汤力，冰块在柠檬片下沉浮。第三杯下肚时，门口传来熟悉的笑声。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双影和朋友进来了。

运动鞋擦过地板的声响由远及近，又突然顿住。笙念忆的指甲掐进掌心，余光瞥见那双白色鞋子在不远处停了两秒，随后混着其他人的脚步声往角落卡座去了。她端起酒杯猛喝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痛感，倒比心里的酸涩好受些。

邻桌时不时传来碰杯声和哄笑。笙念忆数着墙上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管，数到第七十七下时，那边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喧闹。

“愿赌服输！快去随便抓个人玩pocky！”

笙念忆握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液晃出杯沿，在虎口处留下一道黏腻的水痕。她听见椅子拖动的声响，一下，两下，停在了自己桌前。

“敢不敢和我玩游戏？”双影的声音带着笑，尾音上扬。

笙念忆盯着杯底的冰块：“没兴趣。”

“是吗？”双影伸手敲了敲桌面。“怎么，和我玩游戏委屈你了？”

这话像根刺扎进心里。笙念忆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喉结动了动：“玩就玩，谁怕谁。”

双影拆开包装，咬住饼干一端俯身下来。笙念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酒吧里的烟味，让她呼吸都乱了节奏。牙齿刚咬住饼干另一头，巧克力味就在舌尖炸开。

两人慢慢靠近，饼干越咬越短。笙念忆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看着双影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连眨眼都不敢。周围的音乐声、谈笑声突然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眼前越来越近的那张脸。

就在嘴唇要碰到的瞬间，双影突然咬断饼干，直起身子时发丝扫过笙念忆发烫的脸颊：“看来酒没少喝，胆子反而变小了。”

笙念忆攥着剩下的半截饼干，喉咙发紧。她抓起酒杯仰头灌下，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也浇不熄脸上的热度。直到双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喧闹里，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还在微微发抖。

又不知喝了多久，空酒杯在桌上堆成小山。笙念忆的视线开始模糊，手机屏幕上的字也重影成一片。她想给林悦儿发消息，却怎么都点不准键盘。

“回学校了。”

头顶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笙念忆抬头，双影站在面前，手里拎着她那件灰色外套，连帽衫的抽绳随意垂在一侧。

“要你管？”笙念忆别过脸，声音带着鼻音。

双影轻笑一声，把外套甩在她肩上：“怕你明天被发现醉死在酒吧，猫没人喂。”

这句话让笙念忆瞬间清醒。她猛地掏出手机，聊天界面刺目的“双影”二字让血液直冲头顶——那条“如果我死在这儿，记得帮我喂猫”的消息，发错了人。

“你......”笙念忆的脸涨得通红，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双影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走了。”说着用力一拉，把她从卡座拽起来。

走出酒吧的瞬间，夜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笙念忆被酒气熏得发晕，脚步踉跄了一下，却撞进一个带着体温的怀抱。双影的手还扣在她手腕上，另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无奈：“走稳点。”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错在一起。笙念忆盯着地面，数着双影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直到快走到校门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错在一起。笙念忆盯着地面，数着双影运动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花。走到校门口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裹着青草味扑面而来。

“谢谢你把我送回来，你回去吧。”笙念忆攥着外套带子，目光躲闪着落在远处的门卫室。

双影闻言挑眉，低笑出声震得空气发颤：“我们一个学校的，我回哪去？”她伸手扯了扯笙念忆歪掉的衣领，卫衣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酒醒了还说胡话？”

这话像块热炭砸在脸上，笙念忆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了只蚊子般发不出声。她别过通红的脸往前快走两步，帆布鞋却在石板路上打滑。腰间突然多了只手稳稳托住她，带着体温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得她浑身一僵。

“小心摔成傻子。”双影的呼吸扫过耳畔，又迅速松开手。

两人沉默着往寝室楼走，脚步声在空荡的路上格外清晰。拐过香樟树时，双影突然开口：“谢了，在酒吧给我面子。”她踢开脚边的石子，金属钥匙串在裤袋里叮当作响，“那帮人就爱瞎起哄。”

笙念忆猛地抬头，撞进对方略带不自然的眼神。记忆突然翻涌——双影被朋友推搡时，攥着pocky包装盒的指节发白。原来她不是真的想玩游戏，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没事，以后别随便误会我就行。”笙念忆弯腰捡起片被雨打落的叶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叶脉，“比如情书的事......”

“知道了。”双影偏头看向别处，耳尖却泛起薄红。停顿片刻，她突然又补上一句：“别误会，我也是真想和你玩游戏的。”

笙念忆脚步一顿：“为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我了？”

双影踢开脚边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清晨格外刺耳：“那是以前了。”她垂眸盯着地面，长发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上次看见你蹲在花坛边喂...我才知道你是个很单纯善良的女生。”她顿了顿，声音冷下来，“至于唐梨针对你......我和她不熟，那天她在寝室说你坏话，我已经把她说了。”

笙念忆喉咙发紧，攥着叶子的手微微发抖。晨风吹过树梢，卷走了她险些溢出眼眶的热意：“谢谢你......我以为你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没想到......”

“嗯。”双影打断她的话，加快脚步往前走，发尾扫过笙念忆手背时带起一阵酥麻。

走到寝室楼下的台阶前，笙念忆突然拽住她的卫衣下摆：“对了，你刚才说的话......不会是酒喝多了随便说的吧？”

双影的背影瞬间僵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笙念忆急得声音发颤，“只是太突然了......我怕自己听错。”

双影盯着她涨红的脸，眼底的怒气渐渐化作无奈。她伸手揉乱笙念忆的头发，动作重得像在报复：“傻子。”说完从卫衣口袋掏出袋压扁的小鱼干，“喂猫的，省得你惦记。”

攥着温热的包装袋往楼上走，笙念忆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镜厅的穿堂风卷起她发烫的发丝，恍惚间又闻到那股混着皂角与雨水的气息。原来有些心动，早在咬断pocky的瞬间，就像种子般埋进了潮湿的春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