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错,一旦犯了,便是覆水难收。任凭你伪装的再好,也于事无补。
——木子颖
我爸常年在外工作,我妈忙于家事,未免难为自己,从小到大,我基本没有留过特别长的头发,也不知什么是长发及腰。
岁月流慢长,我长到快三十岁,我妈给我梳头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那天,临走的时候,她给我梳头了,我能体会到那一梳下去之后夹杂的情感。
“子颖,从你们结婚到现在,这么多年,妈妈没有说过你一句重话。但是这次,是最后一次。我木家的儿女,出门去都是自己打天下,我木家的女婿进门来都是能与我们的孩子并肩而立,共同进步。这些年,你不但不思进取,而且一直想着怎么拉低青青来与你齐平,这一切,我们都没有怪你。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动手,作为一个大学生,我想最起码的法律你也该懂。为了孩子,这次我可以让她跟你回去,但如果你还不好好待她,就休怪我无情。”
我妈妈不是个很会说狠话的人,但是她说了。我心里深深的明白,我的婚姻,不但伤害到了我,还伤害到了我的家庭。
木子颖嘴里答应的很好,点头如捣蒜。
父亲连着抽了几根烟,只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咱们做男人的要大度点。
我们家自从民国时期就是女子掌家,之后基本都是每位女当家挽大厦于将倾。我也潜移默化的继承了家族里女子的本色,自认算得上女中豪杰,从来不逊色于男儿,但在父亲嘴里却成了头发长见识短。
再一想我自己瞒着父母扛了好多事情,这才将想与父亲争辩两句的心思收了回来。
临走的时候木子颖对我父母千恩万谢,满口答应会好好过日子。
我特别憎恶他那副在外面一纯种哈巴狗,在家一豪橫杂种鼠的做派。于是与母亲简单道别后上了车,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别了父母,我们开车上路,他想牵我的手,我心觉厌恶,便抽了回来。
他未得逞的结果是开口威胁我要将车开到沟里去,与我同归于尽。
“随便,你若想死,我便奉陪。自我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既已没有家,生死亦无所谓。”我对他的厌恶更盛,言语也是半真半假。
说句实话,我是打心里怪怨我父母的。
自己的孩子快被打死之后才回到你们身边找庇佑,为人父母,却在想怎么维护自己的尊严,根本不记自己孩子的死活。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了关乎家族声誉,便一无是处。
他猛的拧一把方向盘,歪头看我的表情。
我心已死,对生死真的看淡,只是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他倒是自己没了辙,又开始乖乖开车。
车子在盘山路上绕了半个时辰,快进城的时候他在路边找了块空地将车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要方便,便没有理会,继续闭目养神。
怎料下一秒,他从驾驶座翻了过来,骑坐在了我腿上。
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会觉得他霸道又浪漫,但是现在,除了让我觉得恶心,便没有其他想法。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厌恶他,也许从他动手开始,也许从他说要将我塞到黑泥里开始。
“干嘛?”我翻一个白眼,要不是腿被他压着,双肩被他固着,我想大概他已经在路上了,挡风玻璃也早坏了。
他说想用我的口红染红他自己的唇,我心里冷笑,觉得他比四五十岁的大叔还油腻恶心。
“老婆!”他低吟一声,低头胡乱的吭,我力气抵不过他,只能任他发病。
北方二月底的天气依旧冷的刺骨,外面的冷风从车窗缝里灌进来,冻得我直打哆嗦。泪水灌入了我的耳廓,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盏灯火。
以前所谓的风花雪月,现在却成了肆意宣淫。
如果一切可以重头再来,我宁愿未曾认识过他,未曾与他有过这段孽缘。
他见我哭了,不满的嘀咕说只是想心疼一下我,我却不解风情云云。那句话很熟悉,属于他的口头禅。
之后的一路上,我们俩没什么交流。
路过县城之后去他家的路很颠簸,车子在山梁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沿途全是黑黢黢的针叶林,我记得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差点半路下车。
当初要不是好奇他家到底住在他口中的那什么世外桃源,我们可能就没有后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奇心害死猫。
到了他家之后我见到了我半年未见的孩子,他的一声“妈妈”又让我在那间地狱熬了整整两年,将我的抑郁症熬到了炉火纯青。
那晚我忘了因为什么又跟木子颖吵了起来,我舍不得孩子,只能说让他走,我就当他死了,老人孩子我一个人来照看。
我的抑郁症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头痛一发作,浑身发麻,四肢蜷缩无法伸直。
她妈妈大概是被我的症状吓到了,忙熬了艾草水给我洗手。
从怀着孩子她在家灸艾的时候我就讨厌那个味道,但盛情难却,我只能强忍着不适接受。
那艾草确实是个好东西,熏蒸过后我四肢蜷缩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又在家待了一个月,我孩子三岁生日,他家特办大办,我家里来了好多人,见了地方之后很不满意。
木子颖送他们回去的路上,也不知我哪个叔伯说了什么让他觉得掉面子的话,他回来大发雷霆,说我的家里人脑子有病。
我忙着收拾垃圾,便随口问他又怎么了。他随口捎带我家里人次数甚多,我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他说我一个叔叔说我眼瞎,找了个穷小子,穷的让人大跌眼镜。
“我们穷不穷用得着他说吗?多管闲事,脑子有病。”他依旧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我抬眼环视一圈四周,一共四间瓦房,三间上个世纪青瓦的那种,又矮又小,我和木子颖住的那间,我一米六五的个头,进门还得弯腰,我经常忘记,所以脑门被碰烂过好多回。里面一进去,我的头能顶到屋顶,墙面上粉色的壁纸还是结婚的时候在我的要求下才贴的。
院中的荒草跟是我孩子要办三岁生日的时候我铲过的,又出来了,大概一寸长的样子。
是挺穷的,不是经济问题,是思想问题。
再穷,但凡家里人勤快一点,常打扫一点,一个院子也不至于让荒草长成那样。
我不觉苦笑,叹息一声:“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爱咋说咋说。”
他见我孩子不想跟他搭话,便进屋去了。
那天办完生日宴所有的收尾都是我跟木子颖大姐两个人在那儿做,还有他们村几个来帮忙的搭了把手。
从始至终,木子颖和他的父母都躲在家里避雨,说是怕感冒。
我拿了毛巾递给木子颖的大姐,说了句“姐姐辛苦”。结果木子颖的妈妈来了一句“以前都是她干,干习惯了,辛苦什么辛苦。”
这是一个母亲能说出口的话吗?我擦头发的手顿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木子颖的母亲。
木子颖的姐夫刚好从门里进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于是忙倒了水给他和大姐,说了两句客气的话。
下午四点的时候雨停了,木子颖的姐姐两口子便急着道别。我理解姐夫的想法,要是谁那么使唤我老婆,我也赶紧带她走。
我们送他们出门,木子颖去上了卫生间,我先回的屋,进门的时候刚好木子颖的手机响了,屏幕是亮着的。
我好巧不巧的刮了一眼,看到了一行我其实早已猜到的字。
生日宴也办完了,你们什么时候离婚?不要再让我等。
屏幕黑下去的时候,我心无波澜,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我早有察觉,我只是觉得,我们自从结婚,便一直两地分居。如今社会,什么诱惑没有。我没办法让别人守住红线,只求自己无愧就好了,既然孩子都那么大了,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就尽量。我总想着只要不说破,我们就还能过。
毕业这半年,木子颖天天能跳起来,估计那小妖精的贡献不少。
木子颖想离婚,又想做好人,想逼我说出“离婚”二字。美美当我远离,他又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是想让我回头之后再给我致命一击,然后亡妻另娶,人设完美,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那天我继续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晚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后来我听说他用一个小号发过一个动态:有些错,一旦犯了,便是覆水难收。任凭伪装的再好,也于事无补。
他的朋友还打趣他孩子生日宴怎么发那么丧气的话,他没有回应。当然,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
从那之后,我跟他的交流甚少,我活在我的世界里,他活在他的油锅里。
我不知道那个三儿逼过他多少次,但我知道他渐渐的疯了,越来越会骂人,越来越会打人,连她妈都骂,连我孩子都打,纯纯一继子继父模样 ,甚至严重影响了我孩子的三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Chapter 8.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