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京城乃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虽然外省兵患连绵,你如果去看市井里弄,街头巷陌,现在却也如常,只那庙堂之上,如翻油滚水,无片刻平静。调兵遣将,忙忙不迭,奏折如山,看不停也看不完。当朝天子,自上任以来,纱拢富贵、锦绽温柔的日子一天也没有过过,倒是渐渐满面尘妆、力尽衰微。自千叶公主与大将军姜草眉苟且之事暴露后,就好像触了霉头,祸事连连。内争外斗愈演愈烈。尤以皇叔平宁王为首。他本想削弱之,却低估了他的实力。
姜草眉虽然只是平宁王的女婿,但管教不严不能说无过,皇帝虽不怪罪,事实是他本想将整个事情都压下去,姜草眉也只是以贪污受贿罪追捕,也严嘱知情人等不得声张,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没过多久,就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皇室的脸都丢尽,对平宁王当然没有好感。
而且作为皇叔,辅政大臣之一,权倾朝野,早令他难安。作为皇叔他谋反是有办法名正言顺的。
姜草眉逃走后,大将军之位空缺,皇帝便提拔聂金龙,聂金龙既然检举揭发姜草眉,说明他们之间早有嫌隙,与姜草眉所在的平宁王的整个势力集团多少有些矛盾,虽未落实。皇帝知而故为,多少有些意气用事。
平宁王恰正敏感,但凡闻到一点点味道都会草木惊心,这一举措更是严重刺激到了他。
明知千叶公主是皇帝最宠溺的孩子,甚至远甚于太子。罗斯国大公来朝,见过公主,表达倾慕之心后,他竟三番五次提议将她远嫁和亲,美其名曰联外安内。
朝廷的军队面对虚元叛军连连溃败,城池连连失守,聂金龙委派的前线将领死的死降的降,他又指责聂金龙指挥不利,领导无能,结合征讨少林失败的案例,证明他只会纸上谈兵,根本不会用兵,尸位素餐,谏议罢免革职,另选贤能,对反对大臣斥责辱骂。
而后更有甚者,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皇帝,不满之意昭然。
皇帝愈加担心其趁乱谋反,一面安抚,对其要求,一面拖延,一面与另一位辅政大臣贾莘芹商议对策。先帝当时是指定了他二人做辅政大臣。
贾莘芹为人低调,全心全意为皇帝着想分忧,又不和皇室沾亲带故,因此深得信赖。
他久离京师,时局变易,官员更替,政治权利结构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熟人减少,而且即使过去相熟,现在也有了别的站队,轻易不会更改,因此在朝堂下的势力远不如平宁王,这种局势短时间内很难扭转。但在朝堂之上,至少还是可以与平宁王平分秋色,没有其他人更有权威,皇帝也只能更加倚重他。
然而削王之计进展缓慢,时不久待。
到了近日,虚元叛军势头更劲,看看兵临城下,拖延不下去了,压力巨大,撑持不住,皇帝不得已这才下定决心,将千叶公主远嫁北域,争取援兵,把这视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云占山与凌才人对垒故意放水,受了欧阳剑南“提点”离开后,姜草眉又悄悄潜回了京师,他认为他们不会认为他会回来,认为他不可能回来,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在京城的危险性并不比别的地方高,而且他对千叶公主非常想念,带着一股野蛮冲动的想念。
即便是比其他地方危险,那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也逼迫他回来。他可以把这种冲动发泄在其他女人身上,但是他不想,他不感兴趣。实际上他这一生到现在为止感兴趣的只有两个女人。他并不滥淫,这也是他何以如此强壮的原因。他以前对和乐郡主感兴趣,那种冲动甚至比现在对千叶公主产生的还强烈得多,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某一天好像突然就没有兴趣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他推测可能是太熟悉,熟悉她的身体比自己还熟悉,谁会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呢?那他是不是爱千叶公主呢,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他对她有强烈的冲动,这种冲动虽不比过去对和乐郡主的强烈,但是他认为这只是因为自己年龄变大,人更加成熟稳重,并不代表他对她的喜欢就亚于对和乐郡主,自己不爱她而只想和她□□,纯粹的性行为,原始的兽性,他心里还是想否认这一点。那他不爱和乐郡主了吗,他又认为自己还是爱她的,只是没有冲动了而已。他回去,一方面想和公主继续,一方面又还是想守护自己的妻子,担心皇帝会为难他们,一方面还想寻机东山再起。
千叶公主也真是个小□□,见面后春情发动,二人就在公主房内交战起来。
累日累月,累月累日,又偷偷搞在一起,直至公主被嫁走。
皇宫内苑,不能去得太频繁,因此姜草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但他还是不肯放弃,一路追赶,直追到蒙古一带才将使团截住,把凤冠霞帔,身穿大红金凤衣,头上珠翠琳琅的公主抱走。
他蒙着脸,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有朋友不敢去找,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到这时候发现一个也不敢相信,之前在京城,他一直是瞅哪家客栈哪个房间没人就溜进去住,凭他的武功也饿不着,不但饿不着还吃得很好,各大名楼的后厨都是他的食堂,现在带着公主,继续偷东西吃,不过多偷一个人的,也不在话下,但住却不能依旧,他本也不愿长此以往,在京城那样苟活不过是为了公主,他终究是要做一番事业的。
现在把公主带到哪里去呢?综合考虑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找个靠山;没有别的去处,唯有虚元宫而已——叫“宫”或“国”都成,认可的就叫虚元国,不认可的就依然叫虚元宫。他其实不怎么认可。
千叶公主本不肯,因为她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父皇,去投靠将来还极有可能会杀害他的人,但姜草眉说,他们去了只会减小这种可能,而且这根本不是去背叛,而是去帮助,帮助有两种一种是明面上,一种是暗地里,他们这种实际上效果更好,不过如果失败,的确会背上千古骂名,千叶公主听了不但应允,而且十分振奋,“到时候将功补过,父皇就不再怪罪你,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爱错人。
这个时候,凌才人亲自统兵又连下了数城,不久就要入主京师。姜草眉去军营找到凌才人,凌才人对他说:“你来晚了。”
姜草眉道:“国主能得到我,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凌才人问道:“你有什么本事?”
姜草眉道:“我虽不才,武功自愧比不过国主宫主,但其他人,能比得过我的也同样不多。”
凌才人看了他以及带他进来的刀三手中的刀一眼说道:“你们都是用刀的。”
刀三会意,对姜草眉抬手往帐外一指道:“请!”
姜草眉二话不说断然出帐。
千叶公主吓得慌慌忙忙地跟上去。
二人对立帐外,刀都已经出鞘。刀三扛着他的大刀,他的刀看起来笨重而浮夸。雪里红则提着饰有美丽花纹的雪里红刀,普通大小,相对来说就是精巧。
凌才人站在帐旁。侍卫左右排开,千叶公主站在末端。
姜草眉问刀三:“你叫什么名字?”
“刀三。”
虽然这个名字已经声震武林,武林中无人不知这是虚元宫第一尖刀,甚至不宣默认把他视为了武林的第一把刀,但为时尚短,姜草眉久居官场,对武林里的事不懈听闻,所以并不知晓。
他拱拱手,道一句:“姜草眉领教。”然后挥刀直进。
两个人都天生神力,两把刀都坚不可摧,砍得火星四溅,火雨纷飞。
姜草眉看轻易无法取胜,立即将血脉与刀连接。
交手不断,一幅精美的血流图渐渐画上刀身。
引动刀三的气血。
他大喝一声,原本轻盈的刀法,变得徐缓,好像巨刀变回沉重。
可以看见,他的手背上也鼓起了青筋,他的五官也攒聚,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因为雪里红刀让他的气血四散,他只有鼓起劲力为血脉提供更充足的动力,才能使气血不至于凝滞。
雪里红刀越舞越快,骷髅刀却越使越慢。
刀三的刀慢,身法却并不慢。
姜草眉一次都没有砍中刀三,甚至雪里红刀一次都没有砍中骷髅刀,他挥出好几刀,刀三才还回去一刀,刀三的一刀却每次都能命中雪里红刀。就好像他就是冲着刀去的。他就是冲着刀去的!
他甩动巨大的刀头,看起来很慢很慢,好像很费力很费力,然而每一次都能用刀头刀背上的那一点刀尖点在雪里红刀的血脉上。直观感受上来说,看上去更像是雪里红刀每次都用自己的刀面去撞骷髅刀的刀尖。
二人再战数合,姜草眉的脸色开始发白。
他很少出全力,但现在使出全力都耐刀三不得。
自见到刀三的那一刻起,自见到他那柄巨大的骷髅刀起,他就知道他绝非俗手,但怎么也想不到能强到这个地步。
正当时,耳畔突然传来凌才人高亢的声音,“果然值得!停手吧!”
刀三立即旋风收刀,卷土回位。
姜草眉看向凌才人,似乎不太相信,这一战他不但没有胜利,还落了下风,本以为凶多吉少,现在竟得了赞赏,他皱着眉头,愁眉不展。
凌才人道:“你能立于不败,已经非比寻常了。你不要小瞧他,他是我天字第一号的杀手,现在武林中武功比他好的恐怕不出三个。快到紫燕了,下一战就是紫美城,你做先锋,去准备吧。”
“是!”姜草眉卑躬屈膝,已俨然一副属下的样子,他当然也是熟习的,毕竟多年为官。随兵士下去,他感受到紧跟身后的千叶公主,凌才人竟然没有问她的身份,对于她是谁毫不关心,这让他觉得很有顾忌。
二人走后,刀三对凌才人说他觉得他并不可靠。
凌才人道:“我不靠他,他可不可靠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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