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陵光神君

“有人,有人要我来的。”

男子魔怔般喃喃道,“君上,是他们带我来的,是他们!他们背着族长带我出来的…”

张月鹿捕捉到关键词,问道:“他们是谁?”

“黑衣裳的,手里还拿着长长的鞭子…他们还打人,打人好疼……”男子语无伦次,惊恐地蜷成一团,仿佛那段记忆十分可怖。

“他似乎已经陷入魔障,让我试试。”清笳将沈月鹿交给沈楼,自告奋勇道。

虽然因为救了恶人能力削弱,但眼下面对这种意识混乱的人,她的预知力是最好的选择。

尽管对方已经被绑住,张月鹿还是叮嘱道:“小心。”

沈楼有些无语,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我这个活蹦乱跳的还在这儿,你俩当我不存在吗?”

清笳笑得一脸狗腿,“这不担忧沈大人您事不关己,袖手旁观嘛?”

沈楼还想回怼,被张月鹿强行打断,“开始吧。”

男子手脚皆被绑住,清笳绕至背后,伸手碰上男子的紫衫,闭眼感知。

一阵血腥袭来,血红色的雾遮挡住清笳的视线,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风刀刮得她脸生疼。

在即将被黑暗吞噬之前,清笳猛然睁开了眼,额头上蒙上一层细汗。

张月鹿担忧道:“发生何事了?”

清笳万分惊恐,颤声道:“他马上就要死了,三魂七魄散尽的那种。”

沈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可有看清凶手的模样?”

回应他的却是男子粗壮的出气声。紫衣男子猛然张着嘴还想说什么,瞳孔倏然剧烈收缩变成针尖状,目眦欲裂,眼珠突出仿佛要从眼眶掉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救…救…”话还没说完,男子眼尾的海蓝色图腾闪了闪,便直挺挺地一头栽在地上。

沈楼眼疾手快,撇下张月鹿扶住男子,奈何人已经失去生气。

沈楼眼睁睁看着男子在自己手中缩小变回虹雉,泛着光亮的羽毛失去光泽,热感快速流逝。

与清笳的预知前后相差无几,几乎是同步进行。可他们压根没有看见凶手的影子。

到底是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于无形,隔空取人性命?

沈楼伸手摸向虹雉的天灵盖,眼中对清笳多了分欣赏,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三魂七魄尽散,无法招魂。”

“我没有看见凶手的影子,只看见一片鲜红。”清笳有些气馁。

看来,那凶手不仅知道眼下的情况,那清楚他们各自的能力。可四周什么也没有。

张月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推着二人向外走去,语气急迫道:“赶紧去找花老夫人!快!”

花府借助虹雉精的能力发家,正恰是花老夫人建业开始。那么知道这一切的除了养的这只小鬼,便是养鬼人。

眼下小鬼被幕后之人不知道以什么方式杀害了,如果那人真想杀人灭口,那么下一个目标便是——花老夫人。

气急攻心,落后的张月鹿倏然停步,毫无征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巨响,男人应声落地,绊住了清笳二人的脚步。

清笳扭头看见是张月鹿,当即赶走沈楼,“快!你去保护花老夫人,张月鹿这里有我!”

沈楼也不含糊,直接施法腾空飞往北苑。

清笳蹲身,先探了探鼻息。如果死了,她直接扭头就走。

虽然微弱但还活着,清笳伸手轻拍着张月鹿的脸,“张月鹿,快醒醒。”

男人白皙的脸被打红,张月鹿也没有睁开眼睛。偌大的院子,如今却只有她一人清醒着。

*

虚无境,神界牢房内。

张月鹿瞧着身边熟悉的环境,恍若隔世,“这是死前让我来告个别吗?”

男人嘴角一抿,内心哀怨嫌弃道:“怎么不让我回陵光殿?这虚无境有什么好怀念的?”

如果要死,他真想回去看看那株阿洄为他种的凤凰花。

脑子闪过女子娇俏的声音,“你是朱雀,奈何这天地之间无人敢冒犯你的名讳。凤凰虽比不上你,但这火红的凤凰花也是衬你的,你且将就着看吧。”

“南烨,凡间可还顺利?”一温柔的声音响起,打断南烨的回忆。

南烨看向来人,一抹生机盎然的绿在这灰白一片的虚无境中肆意生长。

南烨拱手行礼,恢复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好久不见,东方姐姐。”

天地之灵,化而为神,分四神镇守四方,便是人们口耳相传的四大神兽。按照东南西北的顺序,依次为孟章青龙,陵光朱雀,监兵白虎,执明玄武。

四神之间无先后之分,不过南烨幼时性子顽劣,得到其他三位神君的诸多照顾,这才忝叫其他三位一声兄长阿姊。

“自从你独居于陵光殿后,倒是许久未听你叫这一声姐姐了。”东方樾的手指一点,藤蔓延伸缠绕形成两把椅子,将两人托了起来。

“年幼不懂事,给姐姐添了不少麻烦。”

看着眼前一身疏离淡漠的男子,东方樾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只控制不住自己火焰的炸毛毛茸茸了。

“听说你在人间打着张宿星君的名头?吓得人家正主连夜向我递了请罪帖。”东方樾道。

南烨眉头一紧,“难道杀了紫尾虹雉的,是姐姐你?”

隔空取人性命,看似很难,但对神来说只是一抬指的事情。

“我可没那闲功夫,”东方樾当即否认了他的想法,“你下凡赎罪是天道所监,无人能插手,就算是执明在此也绝无可能。”

“那不知,姐姐可否透露一点儿消息?”南烨顺势打探消息。

东方樾的绿色眉尾上挑,这察言观色顺杆爬的本事居然出现在他身上,忍不住打趣道:“到人间才两天吧,你这性子变化挺大呀。”

上一个对他造成这么大影响的还是那只叫阿洄的小花妖,奈何红颜薄命。

“眼下这可又是碰见了什么人?”

南烨脑子里闪过两个爱财的家伙,“两个江湖游子。”

东方樾心里了然,但也无法插手天道的事情,不再多问。

“你想知道的消息,我没有。其他相关的事情也没有。”

避免他再多问多想,东方樾当即告知来意,“此刻让你回来,只是想告诉你。鉴于你表现不错,那具身体内的浊气已经帮你排空了,此后你便可以安心使用,有个正常人的体魄。”

之前的吐血晕厥,并非身体有病,而是体内浊气与魂魄中的清气不相容,互相排斥所致。

南烨问道:“原主呢?”

东方樾轻笑道:“星君之名可不是随意之人能轻易承受的,你且安心用吧。”

言下之意,那便是张宿在凡间历劫时的身体。南烨一愣,自己部下何时下凡历劫,他竟一点不知。

身在其位,不谋其职,该罚。

“张宿可还好?”南烨问道。

自己这半途抢了他的身体,不知道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东方樾安抚道:“无碍,这本就是天道的安排。”

南烨还想再问什么,被东方樾一抬指送回了凡间,“回去吧。”

*

清笳唉声叹气地守着张月鹿的身体,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结果,只得连连叹气。

她刚刚用预知力探查张月鹿是否还有救,结果却什么也没看见。她不得不考虑后手,如果他死了,去哪儿找下一个能招魂问话的同伙,不对,是搭档。

其实能招魂不是难事,难就难在有这本事的谁愿意只要饭钱,不要工钱,心甘情愿被她剥削?

失重感消失,南烨再次回到张月鹿的身体内,一种踏实感让他安心。

花府的案子还没结果,他没也时间偷懒,等灵魂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张月鹿挣扎着睁开了眼。

清笳看着男人微动的手指,视线上移对上他清冷的眸子,面上一喜,“你醒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清笳觉得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澄澈,更加洞穿人心。

但无论他怎么变,她都不用花费心思去找新的搭档了,所以清笳是真心为他高兴。

张月鹿睁眼首先看见的便是清笳欣喜若狂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清醒起来。

她,才是他最想问的事情。

清笳担忧道:“你感觉如何,需要去找郎中吗?”

清笳的声音打断男人的回忆,张月鹿收回视线,挣扎着坐起身来,“无碍。”

张月鹿稍稍动了动手,身体确实轻巧不少,没有之前的沉重与束缚感。

看着男人轻松地独自站起来,清笳满眼地不可置信,“你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张月鹿感受着轻巧的身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算是吧。”

这男人难道真是那什么星君?清笳默默估计着,日后怕是要对他好一些。

“张月鹿,你喜欢吃什么?”清笳没来由地问道。

男人偏头,清笳的影子与记忆中的人片刻重合。那人也问过他,“南烨,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等花府案子结束,我们好好宰沈楼一顿。钱赚不了,饭总要蹭一顿的。”清笳美滋滋地幻想着,丝毫没看见张月鹿黑得滴水的脸。

当真是回神界却没机会回陵光殿,思念疯魔了。今日才会失心疯地将阿洄与眼前这个女子想在一处。

张月鹿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奈何这身体不是他的。

玩笑结束,清笳拍掉身上的灰,起身向院外走去,“既然没事了,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找沈楼吧。”

也不知道,他独自一人有没有救下花老夫人。

出院子前,张月鹿扫视一圈,瞧见地上一死一晕的花氏夫妇,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把他们都带上。”

清笳(痛苦流涕版):鹿子!没有你,我去哪儿找能让我剥削的傻子,不对,搭档啊!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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