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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魔教准备的百鱼宴上，一人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冲进厅堂。

宁大山打量来人，认出是派去卖字画的兄弟，赶忙问：“字没卖出去？”

卖得出去才有鬼，连他都觉得丑，哪个冤大头会买？

“卖，卖出去了。”

宁大山睁大眼，嘴里一口白花花的鱼肉惊得掉在地上。

“卖出去了？银子呢？其他人呢？”

怎么两手空空回来了？

扑通一声，报信之人跨过门槛时扑倒在地，他握拳重击地面，脸上是污渍与泪水，背上尽是斑驳的刀痕，殷红的血顺着背脊汩汩淌下，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咬牙控诉：“大哥！我们中计了，兄弟们都被那群狗娘养的杀了！”

他们抱着银子满心欢喜地离开，熟料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好狠啊。

都是因为那幅字画，一定是那个让他们卖字画的人设下的恶毒陷进！

宁大山目眦欲裂，因愤怒浑身颤抖，他拍桌怒喝：“柳轻絮！”

柳轻絮握筷子的手顿了顿，时间在这一刹似乎变得绵长而迟缓，缠绕着一丝不真切的朦胧。他先是略带茫然地望向门口。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老头翻脸了？

当他徐徐收回目光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已经消失不见，他抬腕重新夹了一口菜送入自己口中尝了尝，无滋无味。

他觉得自己好像许久都不曾好好过吃一顿有滋有味的饭了。

上回看到满桌美食佳肴，还是沈海虚情假意提出结盟的时候。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可惜他也没吃出什么滋味，因为菜是沈海挑的菜，而酒里有他自己下的毒。

他下的毒，却不是他原先准备的毒。

有人瞒着他暗中把毒换了，把能让人在茅坑里打一夜滚顺便洗个澡的泻药，换成了穿肠剧毒。阴差阳错没祸害得了沈海，险些送了他的小命。

要不是他灵机一动厚着脸皮回头找沈海求助，而沈海竟也二话不说替他解了毒，他柳轻絮就会因为害人不成自食恶果，成为江湖笑柄。

好笑，当真好笑。

谁能换毒，无非是自己身边的亲信。

至于谁下的令，还需要他猜吗？

柳轻絮嘴角挂着讥诮，嘲讽的却是自己。

看来这一战，是避无可避了。

又让柳苍宇得逞了么？

呵。

他与柳苍宇不过是谈了一场交易罢了。

他本不打算回柳家，故而反目之前就已经撤走了柳家大半的自己人。

唯独留了几个不起眼的老仆，作为眼线暂待柳家。

谁知柳苍宇毫不顾念旧情，以这些服侍过他的老仆为筹码，甚至请了他的娘夏小婉做中间人，“不计前嫌”地邀请他合作。

父子联手对付外敌，好助柳家在江湖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他答应了。

他当时以为，不过是交易而已。

他如今才意识到，他们父子之前果然从未有过一星半点的亲情，有的，且仅有的，只是交易而已。

而交易，未必会促成双方得利。

他与柳苍宇之间的交易，也从不包括他的生死安危。

作者有话要说： 柳：毒被换了。本来只想让你在茅坑里洗个澡。

沈：我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