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末年,有大将刘裕震慑朝纲,内击桓玄、外取南燕,风头无两。
义熙十三年初,庆贺年节的气息还未散去,东晋的兵马已然北上至秦国,古都长安烽烟再起,秦国上下动荡不安,双方鏖战数月,秦败北,帝后并皇室子弟悉降晋,被随军押送至晋都建康。
春去夏来,百虫攒动。
那是个大雨瓢泼的暗夜,建康郊外,一男一女夹带着小女孩儿赶赴逃亡之路。
道路泥泞,男子抱着孩子,扯着女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狂奔。
忽然天边惊现道道闪电,身后传来啾啾马鸣,男子如临大敌,要女子抱着孩子先行逃离,却只身跑回来时路,斗胆截住了前来追赶的兵马。
追兵悄无声息,与黑夜融为一体,冷漠至极地盯着雨幕。
男子噗通跪到地上,求前方端坐在马车里的人,声声如泣,“求殿下放过臣与安夫人吧,我等小民别无他求,只想安安稳稳了此余生——”
马车中的人咳了咳,先是骤然沉默,而后幽幽叹息:“可你们不该拐走我的侄女。”
“殿下!”男子爬到马车前,被雨淋得睁不开眼,死死揪住那人的衣摆道:“殿下在魏国也是朝不保夕,您带走小公主又能如何?不如叫她跟着我们改名换姓,将来她大了,您再来接她好不好?”
那人似乎迟疑不决,男子又道:“小公主是陛下仅存的血脉,您带她去魏国,难保被有心人暗算,她跟着臣,尚能苟且偷生,臣当真是为了您的复国大计,绝无私心啊!”
久久的沉默过后,车上的人发出悠长的喟叹,“宋侍郎,我暂且放你一马,希望将来你别再反悔。”
男子听后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等兵马走干净了,才跌跌撞撞地去寻女子和孩子。他如无头苍蝇般找了一路,正要绝望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索索响动。
他狂奔而去,一把拨开草丛,只见女子抱着孩子,浑身抖得厉害,见他来了,忽就嚎啕大哭。
“夫人别出声!”男子慌忙捂住女子的嘴,将孩子抱过来,感觉怀中的小生灵气息微弱。
两个大人带着孩子去山洞避雨,天亮的时候,孩子发起高热,三天后,烧退了,那孩子醒来,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问道:“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您是殿下啊!”男子唤她,孩子歪着头想了想,“殿下是什么东西啊……你是我阿父吧,我记得我有阿父的。”
男子跌坐到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搂紧,哽咽道:“是,我是您的阿父。”
半年后,他们来到边陲小城苍梧,这里是女子的故乡,但她的家人早已失散了。
苍梧终年湿热多雨,他们没有闲钱盖青砖房,便就地在城郊盖了间草房,虽然不受冻,但每到刮风下雨的日子,男子就得一直站在房顶上铺草,免得下面的妻女被雨淋到。
“阿父!你快下来!”
每到这种时候,小女孩都要哭闹不休,她心疼自己的父亲,不想他在外面淋雨。
女子便会抱着她哄,“阿音乖,阿母给你讲故事。”
“从前有个渔夫,他每日都要去河边捕鱼,有一日他捕到一条特别肥美的鲢鱼,十分高兴地回家同妻子吹嘘自己的功劳,妻子就问,你捕鱼用的筌呢?渔夫这才发现他把工具落在河边了……”
得鱼忘筌的故事讲了成百上千遍,女孩儿终于长大了。
南朝宋景平二年的除夕夜里,苍梧郡西南郊的月山上有一朵娇花盛开,那是含窗学馆的小娘子宋杳音到了及笄之年。
宋杳音喝过椒柏酒,陪父母在中庭吃茶赏月。
多年前,苍梧郡的孟太守偶然见到宋弘微的一手好字,将他召入府内清谈,又破格推举他做贡举秀才,宋家的家境至此才算改善。
宋秀才学识渊博,远近士子多来求学,他索性开辟私学授课,如今已是郡中闻名的西席先生。
宋杳音举头望明月,望得脖子发酸,问他:“阿父,天上的神仙能看到地上的人吗?”
宋弘微回答不了,无奈地笑了笑,“阿音长大了,有些事得自己去想,不能总问阿父。”
父女俩逗趣,一旁的南安先是跟着欢笑,忽然想起什么,再笑不出了。
辞旧迎新,距离那年逃亡来到苍梧已过了八年春秋岁月,她老了,而她的阿音长大了。
那个人,会不会来接走她?
宋杳音不知母亲的忧虑,正为即将成年而欣喜,兴冲冲跑到花丛中摘来一朵红蔷薇,别到耳后,娇声提出要求:“阿父,阿音要及笄了,你替我做朵蔷薇绢花,到时阿音要戴在鬓边。”
宋弘微自然答应。
很快夜色退去,鸡鸣三声过后,新的一年开始了。
你看我絮叨那么多,其实文笔不好,凑活看,看个意思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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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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