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宝月楼大厅,公玉衍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内喊了一声。
“公玉瑾,出来。”
不出片刻,公玉瑾从三楼雅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那人一身锦衣,气质端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眉目沉稳阴晦,望着就不是一般人物。
想来他就是给公玉瑾出谋划策的幕僚。
公玉瑾双臂撑在三楼栏杆上,轻蔑的望着段遇知。
“我说段遇知,你技不如人输了钱,现在把我大哥叫出来想吓唬谁?”
段遇知一听暴脾气就上来了。
“我想要收拾你还需要你大哥出马,小爷我能把你揍得亲娘都不认识。”
公玉瑾打不过段遇知当然不会傻傻下去挨揍,对段遇知挑衅的勾勾手:“那你上来。”
段遇知撸起袖子准备上楼,还好被姜宴拦了下来。
“当心他耍诈。”
段遇知犹豫再三才没上去,公玉瑾得逞的骂他一声:“懦夫!”,段遇知气得差点跳脚:“有种你下来,老子一拳头把你脑袋砸成肉泥。”
公玉瑾就是不下来,嘲笑道:“我就不,你有胆上来。”
两个都是当爹的男人还跟几岁孩童一样互掐挑衅对骂,气势又怂又嚣张。
公玉衍感到有些头疼,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祸害了苍生,老天为了惩罚他才让他遇上这么幼稚的夫婿和弟弟。
“公玉瑾,对面的景阳楼是你开的?”
公玉瑾坦白的点头:“是,和朋友合伙开的,赚点零花钱。”
“那你为何还要抢宝月楼?”
“大哥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商场上同行竞争而已,何来抢这么一说。”
“你滥用职权查封宝月楼,以此胁迫郑师弟让出经营权,这就是你说同行竞争?”
公玉瑾摊摊手说道:“我有权力查封宝月楼是我的本事,他郑秋意不也仰仗大哥你的权力。这不,大哥甚至亲自出面为他讨要公道。”
“你身为东周少主,宫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你没事跑出来开什么青楼,传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依公玉衍所见,公玉瑾就是过得太顺闲得没事干才跑出来胡作非为。
“那又如何?大哥不也经常来宝月楼厮混,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而且,父亲也说了,我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想干嘛就干嘛。”
又把父亲搬出来说事,这不要脸的德性倒是几十年一成不变。
段遇知骂道:“公玉瑾你几十岁的人了,有事没事都找爹,你还要不要点脸。”
公玉瑾毫不介意道:“你管我找不找爹,对付大哥管用就成。”
公玉瑾才华有限又不是真傻,深知公玉衍在东周一手遮天,唯一能压制他的人就只有他们父亲,而他又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仅凭这一点便有针对公玉衍的资本。
常言道脸皮厚吃得够,就公玉瑾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也怪不得公玉衍拿他没办法。
公玉瑾说道:“你们若不服就再来赌一赌,赢了自然把宝月楼还给你们。”
“不行。”段遇知断然拒绝,然后气势冲冲的指着公玉瑾:“公玉的私房钱也要还回来。”
公玉衍无言的捂住脸,觉得后面那句话没必要说出来。
公玉瑾一脸迷惑:“什么私房钱?”
“就是······哎呀~”
话没说完,公玉衍抄起果盘上的苹果砸过去,正中脑门。
公玉衍抬眸望了公玉瑾,问道:“你想怎么赌?”
“大哥这是要替他们拿回宝月楼。”
“少废话,我都亲自到访,难不成是来和你培养兄弟情分。”
公玉瑾当然不会觉得公玉衍有这份闲心,轻笑道:“那我可先声明,不是和我赌,而是和我身边这位薛公子较量。”
公玉瑾的幕僚上前一步行礼问候。
“在下薛湛,见过明昭少君,段六爷。”
公玉衍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公玉瑾幕僚,以前没见过你。”
薛湛笑道:“幕僚不敢当,小人不久前从外地来天枢城经商,有幸结识二少主,一起营商赚点闲散银两罢了。”
天枢城商贾云集,从外地来做生意的商人不在少数,薛湛的身份看起来没有问题,可他一个商人来天枢城不久就结识东周少主,还得以幕僚身份,不难让人察觉别有用心。
“听闻你赌艺精湛,我也想见识见识,不知可有幸讨教一二。”
“雕虫小计而已,少君若想玩在下自当奉陪。”
公玉瑾和薛湛一起下楼,又叫人拿来两幅实木骰盅,每幅盅里有三颗象牙骰子,每个骰子分六个面。
公玉衍和薛湛对立长桌前,四目平视,两双眼睛皆是智慧而敏锐,仿佛能洞察人心。
薛湛目不斜视,神色不失挑衅。
“少君想怎么赌?”
公玉衍目光平静,完全不受对方神色影响。
“赌大小,谁摇出的点数最大谁就赢。”
“就依少君所言。”
公玉衍伸手相邀:“请。”
薛湛也伸手回邀,没有直接用手触碰骰盅,手掌微微勾起,一道浅蓝色气息从指尖散发,骰盅缓缓漂浮到半空。
这个薛湛还会法术!公玉衍越发觉得有意思了。
“薛先生还懂奇门法术?”
“学过几天术法,区区小手段,让少君见笑了。”
薛湛都已经用上法术,公玉衍也没必要空手应对,勾勾手指调动灵力,骰盅悬浮到空中,又打了个响指,骰盅犹如陀螺般转起来。
薛湛微微而笑,对着自己的骰盅再次施法,骰盅转起来的同时发出阵阵声波,同时干扰到公玉衍的骰盅,打乱了骰子滚动的频率。公玉衍听声辨别点数,看得出薛湛是故意的,他礼尚往来,也用灵力干扰对方的骰盅。
公玉衍和薛湛一点点往骰盅施展法术,两个骰盅越晃越烈。到最后已经不是简单的摇骰子,而是两个人以法术相搏。
法术波动范围越来越广,为了防止被误伤,围观一行人慢慢退离桌边。
姜宴说道:“这位薛公子能和公玉师兄对峙,想来修为不浅。”
段遇知也疑心,这个薛湛一身修为,不好好修行走成仙之路,反而做起从商营生,确实反常。他横扫公玉瑾一眼,问道:“你从哪认识的人?”
公玉瑾暗暗得意道:“你不需要知道他从何而来,天下之大总有人能克制住你和大哥。”
段遇知摩拳擦掌,摁得拳头咔吱作响,看着公玉瑾的目光满是威胁和凶狠。
“他若伤到公玉一根头发,我就把你脑袋砸烂。”
在东周公玉瑾完全仗着父亲的宠爱肆意妄为,但这点依仗在段遇知这个外人面前完全不起效用,段遇知说要收拾他绝对会把他痛扁一顿,没有商量的余地,公玉瑾挨过几次痛揍,心里不免生出阴影。
“你敢,这里是东周,不是你们北岐。”
段遇知敲了敲拳头,说道:“你看我敢不敢。”
向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公玉瑾是周主疼爱的儿子,段遇知也是段家最爱惜的孩子,他要在东周少了一根头发,别说段家不会放过公玉瑾,东周朝臣也会以破坏两国和谐把他弹劾得身败名裂,届时周主再怎么疼爱他,为了给段家给朝堂一个交代,也不会轻饶了他。
公玉衍不敢招惹比自己还无赖的段遇知,只好吞下一肚子窝囊气远离他。
砰一声法力爆开,公玉衍和薛湛面前的长桌炸成粉碎,两人闪身躲开才没有被法力波动伤及。法力一收骰盅从半空掉落,公玉衍和薛湛及时接回自己的骰盅。
一场小小较量两人大致了解对方的实力。
公玉衍说道:“薛先生好身手。”
薛湛谦逊笑道:“是少君承让了。”
客套两句之后就是揭晓胜负的时候,公玉衍先打开骰盅,三颗骰子碎了两颗,还有一颗点数是一点。
“一点。”
相当于最小的数,除非薛湛也摇出一点达成平手,摇出其他点数公玉衍都必输无疑。
薛湛笑道:“看来在下获胜的几率很高。”说着打开骰子,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三颗骰子全都碎成粉末,一个点数都没有。
想来是最后那场爆炸把骰子震碎。两人同样用法术干扰对方的骰盅,薛湛骰子全碎,公玉衍碎了两颗,不难看出公玉衍的修为比薛湛高出一筹。
公玉衍笑道:“全碎了,那就是没有点数,你输了。”
薛湛放下骰盅,颇有风度的行礼:“在下认输。”
公玉衍也放下骰盅,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期待来日再与先生较量一番。”
薛湛抬起眼眸,眼底深不可测,笑得深奥。
“一定会有机会的。”
公玉衍微微勾唇,轻扫衣摆转身离去。
“六郎,我们回家。”
段遇知走前不忘警告公玉瑾:“赶紧把你的人撤离宝月楼,然后把赢我的钱一分不少送回少君府。”
公玉瑾抱手冷哼一声,不屑理他。
段遇知捏着拳头威胁:“今晚看不到那些钱,明天我就去你府上做客。”
这个做客定然不是寻常做客,公玉衍望着段遇知出了宝月楼才痛骂:“段遇知你个无赖。”
上了回府的马车,公玉衍一直心神不宁。段遇知见他脸色不对,问道:“钱都拿回来了,怎么还愁着一张脸。”
公玉衍说道:“那个薛湛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不似普通商人。”
“你是怀疑他接近公玉瑾别有目的?”
这样有心计又有修为的人和公玉瑾走到一起,肯定不安好心,尤其是他看公玉衍的眼神,似是在压抑了很多情绪,让公玉衍看了很不舒服。
“总之这个人很不简单,我们一定要提防。”
公玉衍掀开马车帘,叫来姜宴:“姜宴,找个可靠的人去查薛湛的来历,记得要私下调查。”
“是。”
公玉衍的交代刻不容缓,姜宴立即赶去置办。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