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六,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想着难得他休息在家,好好做一顿饭。
厨房里油烟缭绕,我忙活了一上午,做了四菜一汤,整齐地摆上餐桌。
“悠悠,辉辉,吃饭了!” 我朝着客厅喊。
“爸爸,吃饭了!” 我又朝着主卧方向提高声音。
客厅里,动画片的声音震天响,辉辉看得目不转睛,像没听见。悠悠的房间门紧闭,估计戴着耳机,毫无动静。主卧里,激烈的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依旧。
我又喊了几遍,回应我的只有各自的喧嚣。
心里的热情一点点冷却下来。我解下围裙,默默地坐在餐桌旁,拿起碗筷,开始独自吃自己做的饭。饭菜的热气在安静中慢慢消散。
过了不知多久,大概是一局游戏结束,烨才从房间晃出来,坐到餐桌前。悠悠也终于被饥饿驱使,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坐下。
烨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红烧排骨,皱了皱眉,对旁边的悠悠说:“这肉烧老了,嚼不动。”
悠悠立刻附和,撇着嘴:“就是,还没学校食堂的好吃呢!这个青菜也好咸!”
他们父女俩,就着饭菜的“缺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评价某家外卖。
我低着头,听着那些挑剔的言辞,看着自己忙活一上午的成果被如此嫌弃,想到自己整个上午像陀螺一样旋转——买菜、洗衣、打扫、陪辉辉玩,还要应对悠悠时不时的顶撞……所有的辛苦和付出,在他们眼里,仿佛都是理所当然,甚至是不合格的。
委屈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防线。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地砸进饭碗里。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耸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情绪。
餐桌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
没有人安慰我。烨沉默地吃着饭,速度慢了下来。悠悠也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大家都不敢再说话。
这顿饭,在一种无比压抑和尴尬的气氛中结束。
入夜,哄睡了辉辉,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次卧,准备去收拾狼藉的餐桌和厨房。
走到餐厅,我却愣住了。
餐桌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
目光转向厨房的水槽——里面空空如也。
我快步走过去,打开碗柜旁边的消毒柜——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刚刚用过的碗盘筷子,还带着余温和水汽,只是摆放的位置有些凌乱,没有按照我习惯的分类归置。
是他洗的。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猛地一颤。烨他……这么多年,几乎从未沾手过洗碗这种事。家里的家务,要么是我做,要么是以前公婆做。他甚至连碗筷应该放在消毒柜的哪一层都不太清楚。
看着消毒柜里那些虽然摆放得歪歪扭扭,却干干净净、带着湿润水光的碗碟,下午积压的所有委屈和心寒,仿佛被这无声的行动悄然抚平了一些。
他没有道歉,没有言语安慰。但他用行动,默默地收拾了残局。
这笨拙的、生疏的、与他平日形象格格不入的举动,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夜晚的沉郁,在我心底注入了一股细微却真实的暖意。或许,改变真的在发生,只是以一种缓慢而别扭的方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