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谪仙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唐泰斯跟打了鸡血似的。只听到那“咚咚咚”的兔脚丫在地板上来来回回的蹦跶声。

时不时还刨坑。

最后,宫城终于受不了了。

可他懒得跑到楼下将它关回玻璃房,干脆直接抱起唐泰斯扔进了厕所,把门一关。

开始还听见它的刨门声,后来也就安静了。

早晨醒来,宫城打开门,唐泰斯独特的“去世式”睡姿躺在马桶前连他开门都没醒。

不都说兔子生性警惕,听到点风吹草动就即刻逃窜。难不成唐泰斯这俩大耳朵是装饰?垂耳的就是和竖耳的不一样?

宫城放轻脚步走到唐泰斯面前蹲下,看着它那两片三瓣嘴不停地动着,磨牙呢!毛茸茸的小脸鼓鼓的。

伸出手指就那么轻轻抚了一下,唐泰斯“噌”的跃起。见证了他从竖耳变回垂耳的瞬间。

“你怎么晚上那么吵呐,跟送你来的人一样晚上都不消停。”宫城摸着唐泰斯求摸摸的脑袋,它头顶的毛长得都成中分了,看样子要给它剪剪了。

“屠苏阳,你别闹。天都亮了!”宫城只想睡觉,他都累得已经睁不开眼了。要不是窗外传来麻雀的啁啾声,他也不知道天快亮了。

“别啊,宫城。再让我闹闹!”屠苏阳说着凑了过去。

“屠苏阳,你干嘛?说好的早上不准闹。”宫城被他被迫翻了个身面对他。

“这不天还没亮吗?外头儿黑漆漆的,那是猫头鹰在叫,不是早起的雀儿。”

“屠苏阳,城里哪来的猫头鹰。你……嗯唔……”

宫城摸着唐泰斯的身体,拉长了跟那年糕似的。他拿虎口丈量过大概45公分,要不是它趴着他都没注意到它那么长。平时看着跟个巨型白菜似的五短身材。

洗漱的时候,唐泰斯围着他的脚边绕着。他换衣服,唐泰斯已经拉长了身子趴在了床头柜下,包子脸压在那两条短小的前肢上。

“带你下楼吃饭去。”宫城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双手穿过它的腋下,抽出一只手托起它的屁屁。

看到吴妈撕了昨天的旧历页,宫城盯着那上面的日子突然想起今天有点特别。

宫城特意选了外滩上一家生意兴隆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据说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是名犹太人,所以装修极具欧式复古风。柜台上服务生用虹吸壶手工现煮着咖啡,咖啡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咖啡馆。

方谬天来了,用宫城的看法形容他今天的打扮就是油头粉面。

“诶呦,宫小少爷。您今儿请我来外滩这么高档的咖啡馆到底有什么事啊?”

在宫城眼里方谬天脱了那身巡捕房的制服,跟上海滩那种痞里痞气的男人没什么差别。

“先生,请问您要点些什么?”一名服务生上前礼貌地拿着菜单前来询问。

方谬天也不知道这宫城算个什么意思,万一要他自己付账那还是算了。

“啊,我不用,谢……”

“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和我一样的咖啡。”宫城告诉服务生。

“好的,请您稍等。”服务生收起菜单转身离开。

方谬天眯起了眼睛,宫城今天穿着深灰色的西装,还打了领带,旁边大包小包的礼物。

——有情况!

宫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埋头犹豫了一下,抬眸看着方谬天。

“你也相信屠苏阳的死不是意外,你愿不愿意帮我一起调查这个案子。”宫城说完生怕对方拒绝,不安地紧咬下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这宫城该不会是没求过人,头一槽让他给遇上了吧?

“先生,您的咖啡。请慢用!”服务生端上了咖啡。

“谢谢啊!”方谬天护着咖啡端到跟前儿。

“我凭什么帮你啊?我们巡捕房那么忙,再说了你又什么都不肯配合。”方谬天装腔作势地摆着谱儿,用勺子搅弄着咖啡。

“我什么时候不配合了?”宫城皱眉。

“你和那屠苏阳什么关系啊?上回儿问你到现在也不见你交待?”

“又不是犯人,我凭什么交待?”

“好歹让我知道你和被害人的关系,知道你的动机吧?”

宫城没了声音。

方谬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给他时间考虑。

“屠苏阳是我同学。”

“军校的同学?”

宫城的眼神起了变化,一副“你打听我”的眼神。

他就随口一猜,还真猜中了。

“哦,那感情深,理解。”方谬天抬了抬下巴。

“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宫城垂下了眼睫,这滋味真不好受。

“我呢,上海滩最具正义感的巡捕就我了,算你找对了人。不想帮都帮了,再说能帮上你宫小少爷,以后我跟人唠嗑也倍有面儿。”方谬天胳膊肘撑在桌上,下巴顶着手背朝宫城眨了个眼。

“那个他的遗物,什么时候可以领走。”宫城的指尖因为不安微微地翘动。

“上回儿你没领走吗?”方谬天话一出口,突然想起,“对哦,上次出了点状况。我回去帮你打点,下回你来就能取。”

宫城心里嘀咕,上次还不是谁害他没取成。但是面上还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宫城望着玻璃橱窗外,他特意坐在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给之前跟踪过他的人有机可趁。但显然经过那次事件后,对方有了警惕。

“你和那屠苏阳感情不错啊,在停尸房都见你哭了。”方谬天说着呷了一口咖啡。

宫城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脸盯着方谬天。

方谬天放下咖啡杯,正巧对上了宫城的眼睛,他这眼神有点不对劲儿啊。

“你看错了,谁哭了?”盯了几秒,宫城口气冷淡地回应。

“这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没告诉别人!”方谬天借机想埋汰一下宫城,谁让他对他总那么一副不客气的样子。

“我说了没有。”宫城稍微提高了些声调,但声量也就他们俩面对面的能够听到。

方谬天看宫城撇开了目光,垂着那纤长的睫毛。侧颜,额头饱满,眼窝凹陷恰当,鼻梁高挺,唇线流畅。削瘦又不失少年气息的下颚线突现出漂亮的下巴,蒙着一层淡淡的忧郁,看得叫人不忍心。

方谬天微微探身,一手撑在桌上,凑过去闻了闻。

宫城感觉有人靠近,回头。

方谬天几乎就快要亲上来了,吓得他赶紧连人带椅往后一挪,凳脚发出“嗞啦”的摩擦声。

“你干嘛?”他瞪着惊恐的眼神质问。

“宫城,你不对啊!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啊?”方谬天已经把咖啡喝完了,宫城的咖啡早就凉了没什么味道飘出来。排除了咖啡的香气后,宫城身上的香水味立刻散发了出来。

宫城恢复平静,冷冷道:“你能坐回去吗?”

方谬天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姿势不太雅观,赶紧坐了回去。

瞥到宫城放在桌上的礼品,于是故意玩笑道:“怎么,想贿赂我啊?我看看!”说完伸手就要去看是些什么。

宫城伸手拦住了他,露出了上次的那块瑞士表。

“这不是给你的。”

“切,一杯咖啡就想收买我啊,小气!”方谬天收回了手。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宫城,“看你的样子,今天相亲去啊?”

宫城一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别不承认,西装都穿上了,表也戴了,大包小包,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怎么,人家没看上你啊?”方谬天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宫城一愣,他这是职业病吗?还是八婆?这么爱管闲事。

他是要去见一个女人,但不是相亲对象。就跟上回儿一样,他要不是为了逮方谬天,平时根本不戴手表,嫌手上不方便。

“没事,我走了。”宫城拎起礼物起身。

“诶,你咖啡都没喝完呢?”

“我不喝咖啡。”宫城丢下一句。

他的咖啡不是没喝完,是压根没动过。他一喝咖啡就会腹泻,所以根本不碰那玩意儿。要不是为了等方谬天,呆坐着不好意思也不会点。

方谬天摇了摇头,心想,“这有钱人就是任性,不喝你点什么呀?”

看着宫城出了门,方谬天透过橱窗玻璃碰巧看到一个穿着格纹西装的年轻男人跟上了宫城。盯梢这回儿还换了人?

方谬天赶紧跟了上去,他要去给宫城提个醒儿。

长三堂子是上海一带高级的秦楼,豪华精致,地位仅次于书寓。

这里的姑娘称女校书,有较高的文化和技艺素养,懂得琴棋书画。来长三堂子的客人不论饮酒、过夜、听曲,一律先付大洋三元,故名长三堂子。

宫城敲开了一扇清倌人的房门。

里面传来一声娇软的女声:“请进。”

宫城这才进屋,关上房门。对着床帘前一身芝兰色旗袍,化着眼下最时兴的妆容,烫着波浪卷扭动着腰肢缓缓朝他转身的女人唤了声:“阿姐。”

小谪仙看了看宫城放到桌上的大包小包的礼品,轻启深红色的朱唇道:“也就你还记着我的生辰。”她一摇一摆地走到桌前,涂着玫瑰色蔻丹的指甲抚过那些包装。纤指突然停在了那雪茄上。

“这回换的牌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果不对下回儿我再换其他的。”宫城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有心了,还记着呢。”

“还有五芳斋的枣泥眉毛酥,顺便买了沈大成的芝麻云片糕、绿豆酥和麻花。”宫城知道小谪仙独爱这道眉毛酥,其余的她多半儿就分给姐妹儿做人情去。

“这香水你闻闻,我觉得和你之前用的气味有些像。若不喜欢,你转手送人也罢。”

小谪仙莞尔一笑,这宫城当真是有心了。她不过去年提了句“眼下这茉莉香膏做得越来越不是原先儿那个味儿了”,他倒记下了。

这宫城虽说唤她一声阿姐,但她其实比这宫城大不了几岁。

要说她怎么认识的这宫城,有时候这缘分呐就像晾出去的衣服,这老天突然阴了。你要收了,它转眼就给你出了太阳。

——难说!

小谪仙刚开门要出去打些热水,迎面就撞见了两个穿着中山装学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虽说是个男的,那小模样俊得别说女人,估计就连男人都会稀罕。

看他们神色慌张,瞥了眼楼下两个巡捕拿着警棍正在和小倌儿问话。

“快进来!”小谪仙递了个眼色,将这两个黄毛小子推进了屋。

“谢谢你。”宫城进屋,赶紧向她道谢。

“看你们的样子,是学生?”

“嗯!”和宫城在一起的孙耀辉惊魂未定地回道。

“八成又是学生游行贴大字报被巡捕房盯上了吧?”

“你怎么知道?”孙耀辉睁大眼睛。

“哼,不管到了什么年头儿这读书的被官兵追不就是犯了这点子笔杆上的毛病吗?”小谪仙讪笑着撇开了脸。

“一间间搜过去,巡捕房查房了。”屋外传来动静。

“宫城,这可怎么办啊?”孙耀辉急得向他抛去求助,平时就宫城最靠谱。

宫城眼下看了看周围,除了衣柜、床,这里几乎看一眼就没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孙耀辉急得抓着宫城的胳膊,急出了手汗。

“信得过我,就跟我来!”小谪仙说着朝里面的床瞟了一眼。

宫城盯着她,又看了眼门外声音已经到隔壁了。

“我信你。”

宫城二话不说拉着孙耀辉进去。

“上床,把鞋脱了,就脱一个人的。”小谪仙焦急说着一边放下了床帘。

孙耀琦的皮鞋“咚”一声落了地。

砰砰砰!

门外用力拍着门。

小谪仙赶紧转身去迎门,边走边解开了旗袍的盘扣,用手指抹花了口红。

开了门,她风骚地倚在门上,故作好事被黄了,不耐烦的语气:“敲什么门,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你怎么开门那么久啊?”巡捕质问。

“你自己不会看啊?”小谪仙故意歪了歪脖子露出香颈,盘扣解着两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巡捕往里探了探头,心想不对,这里面怎么那么安静呢?

宫城听到了门外一只脚踩进来,踏到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

“快,脱衣服。”宫城轻声说着朝孙耀辉竖起手指示意他别作声,赶紧脱。

巡捕见里面的床帘有了动静,不一会一件男人的衬衫扔了出来。

小谪仙借机啐道:“走不走?生意不等人。”

“侬做啥?诶不快内来!(你做什么?还不快点来)”

帘内,宫城举着孙耀辉一只露着的胳膊探出去招了一下,又赶紧缩回来。

巡捕这才一只脚退了出门。

小谪仙“砰”一声关上门。

“人都走了,还舍不得下床呢?”

这话一出,从床帘里伸出一只中山装的袖子摸到衬衫“嗖”一下拾了回去。

看到这场景小谪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片刻,才见他们二人一同下来。

孙耀辉见到小谪仙的领子开着,露出雪颈,瞪着眼跟那老鼠见了香喷喷的大米挪不开眼,吞咽着口水。

宫城注意到孙耀辉的眼神,赶紧挡在他面前借故替他翻领子。

“瞧你这领子。”宫城提醒。

小谪仙见孙耀辉那眼神当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赶紧扣上。见宫城替孙耀辉翻完领子,整理着肩膀,笑道:“好了,转过身吧!”

宫城带着孙耀辉走到小谪仙面前,郑重地鞠躬道了谢就准备带他出去。被小谪仙一把叫住。

“等外面寻完了再走也不迟。”

于是宫城和孙耀琦便默默站在门口等着。

“过来坐坐,我又不吃人。你们守着门口就想逃作甚?”小谪仙已然坐到了那张小圆桌前。

平时,那客儿就坐在那儿听着她弹琴唱曲儿。

“进门要付三块大洋,你们能进得来想必也是付了钱的,也算是个客儿。哪有让客儿站着的礼儿。”

孙耀辉诚实地坐了过去,刚一路跑了那么久,加上刚才的他有些腿软。正想休息一下呢。

宫城见状也埋头跟了过去,但他没坐。

“怎么儿,你同学都坐了。我这位儿上没有钉子,不扎人。”小谪仙盯着宫城,看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儿,性子又腼腆老实,逗他寻个开心。

“我不是你的客儿,你救了我们。算是我的恩人!我谢谢你。”宫城说道谢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眼睛,对上了对面儿诧异的目光。

小谪仙微微一笑,这倒是新鲜儿。今儿遇到了这么个人!

宫城看到了她案上的古琴。

一床宣和式的琴。

琴通体极长大,项与腰皆作凹入半月形,相交处复作凸出半月形。上板梧桐、下板梓木。外涂掺有鹿角粉、朱砂、金、银细粒的大漆,但整体却呈黑色。琴轸上坠着莲花菩提和淡绿色的琴穗。

“诶呦,想听曲儿?”小谪仙看宫城的眼神盯着那床琴。

宫城收回了目光,对着她埋头摇了摇。

“我想!”孙耀辉一听激动得回道,看宫城和小谪仙纷纷看着他,怂了。压低声量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小谪仙慵懒地回道:“这指甲都长上了,记多少你们将就着听听。不收你们听曲儿的钱。”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

孙耀辉凑到宫城面前问:“这听曲儿还另外要钱呐?”

宫城嫌弃地用指尖戳了下他,“我也不清楚。”

咔嚓!

嘣——

两人闻声抬头,小谪仙将左手四指涂着玫瑰色蔻丹的长甲剪了。

“她这是做什么?”孙耀辉小声嘀咕。

宫城哪里知道。

“指甲留长了,不好弹琴的。”小谪仙说着在琴前坐下,泛音校了一遍琴。

泛音食指七徽拂一至六弦,抹挑七弦,中指泛七徽勾二,大指泛七徽托七,泛音食指七徽滚七至二弦,再作。

孙耀辉刚要拍手叫好,被宫城按住了,示意他不要作声。

琴声本就轻,若是他这般拍手叫好根本听不见也容易影响弹琴的人显得没礼貌。

小谪仙曲至半阙,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即一个柔柔的男声道:“人走了。”

琴声停了,小谪仙听出了是小倌儿的声音。

回了句:“晓得了。”

宫城赶紧拉起孙耀辉告辞。

孙耀辉已经迈出了门,宫城刚抬起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被身后的小谪仙叫住了。

“你这算是欠了我个人情儿,怎么还?”

宫城回头看着她,有些意外,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下个月八号,我生日,你要记得,我爱吃那五芳斋的枣泥眉毛酥。”

小谪仙这明示,倒不难办。

宫城当真点了头。

真到了那天,小谪仙自己个儿都忘了。当时不过是觉着宫城眉眼子有些像他,故逗逗他。

咚咚咚!

小谪仙纳闷,也没听小倌儿汇报。

开门。

宫城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腕上戴着一块瑞士手表。手里提着五芳斋的点心站在门外。

看到小谪仙,他垂了下眼眸有些羞涩地来了句:“祝您生日快乐。”

“进屋吧!”

后来宫城才知道,那月的八号根本不是小谪仙的生日。

小谪仙有一个藤条包,里面是一张她和一名年轻军官的合照。

直到下一个那月八号,宫城同样提着五芳斋的枣泥眉毛酥来看她,不同的是还多了两支雪茄。

那月八号是那名军官去世的日子,小谪仙怕长三堂子里忌讳,故说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说自己比宫城大那么几岁,若他不嫌弃唤她声“阿姐”,别老您啊您的。

宫城听了。

小谪仙不会抽烟,但原先她和那军官在一起的时候,见他爱抽雪茄。就想着寻他生前抽过的雪茄,人不在了,还好闻着他的味儿。只是那雪茄都是有钱人才抽得起的,她哪儿抽得上啊。

得亏了宫城,每年那月八号来看她便带两支,每次换不同的牌子。之前去日本读书,回来了也不忘记。

“虽然我不懂雪茄,但我愿意帮你找他身上的味道。”

小谪仙笑了,不过是当初的举手之劳,他便记着了这恩。

“白捡了个弟弟,每年这个时候还给我送礼,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男人来找小谪仙被宫城撞见了。

她才将原委告诉了宫城。

原来照片上的那名军官就是顶顶大名的叶懋茕将军,那个来找她的陌生男人正是叶懋茕将军生前的得力助手林副官。

“他老婆和儿女都在台湾呢,我去个什么劲儿。这正配和外头儿的住一个地儿也不嫌堵得慌。”阿姐懒洋洋地垂着长睫盯着自己的手。

“谪仙姑娘,将军给你单独留了一栋房子,按你的喜好种上了玫瑰花墙,因为你不去,那里暂时没了人打理,玫瑰都快枯死了。”

“这是将军生前留给你的一笔钱,让你安度晚年的,暂时存在银行里。”林副官说着拿出存折。

“我记得他儿子快成年了吧,女儿也该上学了。这笔钱我用不着,你带回去,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是用得着钱的地方。”小谪仙婉拒了林副官的好意。

“谪仙姑娘,不瞒您说。其实林某很佩服你的侠肝义胆,如果您不嫌弃,林某想娶你为……”

小谪仙起身,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手指莞尔拒绝。

她替林副官收起了房契和存折塞回他的手里,笑道:“你是个好男人,不说娶个家室怎么好的,但求是个贴心的,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在这长三堂子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谪仙姑娘。”

“虽说这长三堂子就是男人们寻乐的销金窟。但我也知道那不嫁二夫的道理,我嫁过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林副官哽咽了,他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将军能遇到您,是他的荣幸。”

宫城看着小谪仙,神情严肃:“阿姐,有个忙需要你等会儿避开些。”

宫城已经看到了门口框上靠近的人影,小谪仙拿出了抽屉里的剪刀拍了拍宫城的肩,递给他。

就在门外那黑影准备叩门的时候,宫城一个开门那人冲了进来。

砰!

宫城将他按回了门上,门被他压得重声关上。

方谬天觉得脖子一凉。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啊?”方谬天表示抗议。

“你来这里做什么?”宫城一脸吃惊。

“宫城,我劝你把剪刀放下再说话啊。”方谬天觉得自己就像那随时要被割喉放血的鸡,鸡毛已经掉了一地,浑身鸡皮疙瘩。

宫城把剪刀从他脖子上放了下来,“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不是我跟踪你,我是来给你提个醒儿的。你前脚刚走出咖啡馆,就有人盯上你了。”

果然鱼上钩了!

宫城心想。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头在门前晃悠。

宫城和方谬天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很快达成了一致的战线。

嘎吱——

砰!

“你谁?”

“是我!我啊!”

“你谁啊你?”方谬天不耐烦。

“诶,宫城果然是你!我没看错。”

“陈寅亥。”

宫城松开了他的胳膊。

方谬天还掐着陈寅亥的脖子呢,听他俩的语气,敢情儿他俩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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