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沐浴

程怀玉的样貌往常好像并没有如此出众。

齐沅看着他与平常颜色不一的面容,心里暗叹。

若是程怀玉也会笑一笑就好了。

他现在只是喝了酒,脸上稍微带了些酒后的痕迹,没有了从前的内敛与严肃,就这么好看。

如果他肯笑一笑,说不定就算是现在这样更深露重的时节,也能为他开桃花。

程怀玉察觉到齐沅的目光,吩咐了人烧水,这才看向她。

她今日的妆容算不上很正式。

他见过她更盛妆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她也依然漂亮。

凤冠闪着光,好像她的光辉一样。

璀璨又夺目。

齐沅这样好的年纪,或许根本不需要妆容点缀。

他收敛起情绪,坐到桌边:“软软也先坐过来吧,床上还有些东西,等她们收拾了再说。”

齐沅的凤冠已经取下,她坐到程怀玉旁边,又问:“今天晚上……”

程怀玉温声道:“等她们收拾好了,我在地上打个地铺,我起的早,不会被发现的。”

齐沅绞着手指,掌心撑着下巴看着他:“这样吗……”

程怀玉倒了杯茶,看着双雁进来收拾床铺,低声道:“软软不用觉得内疚。”

齐沅是有一点内疚,只是她也说不出来叫程怀玉与她同床共枕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程怀玉还有些话没说,只是双雁在这里,便不好说。

他们两个的约定,最好还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为好。

程怀玉抿着茶,道:“我母亲你也知道的,她今日肯出来,已经是给我脸面了,明日敬茶不必去。”

齐沅唔了一声:“也不必去你们家吗?”

程怀玉知道她说的是程家本家,他摇头:“不必,祖母因着父亲一直不太待见我,今日她也没来,明日倘若去了,恐怕她不会让我们进门。”

齐沅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

若真像程怀玉说的那样,到时候多尴尬啊。

程怀玉颔首:“会的。”

双雁收拾好那些东西,又把红彤彤的喜被铺好,才对着二人行了个礼,没有多话,转身出去。

齐沅坐回到床上,与程怀玉面对面。

程怀玉垂眸,道:“软软刚刚不是觉得我睡地上不大好?”

齐沅一顿,手指抓着喜服,声音不变:“你想说什么?”

程怀玉放下茶杯,缓缓道:“软软不必担心,刚刚有旁人在,我才没有接着往下说。”

喜烛还燃着,这卧房目之所及都是红色,齐沅松了松手指:“我才没有担心。”

程怀玉颔首:“软软没有担心,这不重要,这一段时日,我恐怕都得睡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我会借口温书搬去别的院子,到时候……”

齐沅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唇角弯弯,眼眸也弯弯:“你早说呀。”

他一走,这院子不就是她做主了?

程怀玉见她一笑如春山,声音更温柔:“只是还要委屈软软这一段时间。”

他说完,外头敲门声响起,齐沅看过去,春月的声音低低的:“少夫人,水备好了。”

程怀玉收敛了情绪,坐到了榻上:“软软可要沐浴?”

这深秋天,都快入冬了,齐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吧?”

今天已经不早了,即便房间里已经开始烧了炭,等洗完出来,估计也要哆嗦一下。

更何况,她今天要与程怀玉睡一间房。

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程怀玉根本没有理由避开。

她一想到要在程怀玉眼皮子底下沐浴,就浑身不自在。

程怀玉便又走过来,他离她越来越近,齐沅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坐到了她的旁边,才道:“那就让她们把水端进来吧。”

齐沅明白他的举动,只是程怀玉以往拿着书检查他们背诵情况或是看着他们作文时候的画面,总是浮现在眼前。

让她神经紧绷,不自觉坐直。

见她点头,程怀玉才道:“进来吧。”

齐沅的妆还没卸,她走到春月面前,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春月服侍着齐沅净了面,又把齐沅平素里用的霜膏脂露都拿了出来。

程怀玉就端坐着,春月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去国子监接过几回齐沅,每次都正好能碰到程怀玉,程怀玉看起来就像是刻板又古板的夫子一样。

倘若此时程怀玉过来像是正常新婚夫妻一样亲昵的与齐沅耳鬓厮磨或者是谈情诉爱,她才是要觉得她们姑爷有问题了。

齐沅涂好了凝脂膏,又往手上涂了润玉霜,她揉着手,突然想起来她不是在齐府。

她今天嫁人了。

她没有顾着程怀玉。

按理来说,应当是她伺候程怀玉宽衣解带,然后再伺候他沐浴或是洗漱。

齐沅停下动作,偷偷瞄了程怀玉一眼。

她自觉瞄得挺隐蔽的,结果程怀玉刚好就往这边看过来。

“怎么了?”

齐沅若无其事地最后抚了一下手站起来:“没事啊。”

程怀玉见她强撑着语气,有些疑惑。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齐沅只有觉得心虚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表情与语气。

他想着,齐沅就走到了他旁边:“你不洗脸?”

程怀玉摊了摊袖子:“我要沐浴。”

他一身的酒味,即便换下衣服,味道也很重。

齐沅哦了一声,坐在了床上:“那你去吧。”

程怀玉幼年时候父母总是吵架,吵的多了,渐渐的就会忽视程怀玉,他身边的人也开始不用心起来。

程怀玉便也学会了自力更生,后来那些人被处置了一遍,他却也没有再在这些事情上使唤过人伺候自己。

齐沅看着程怀玉走到衣柜旁边,取出了衣服,他消失在卧房,从头到尾都没有唤过谁。

程怀玉不用人伺候?

丫鬟也不用?

那可就太好了。

齐沅舒了口气,既然程怀玉都不用丫鬟伺候,那肯定也不需要她做做样子了。

程夫人常年闭门,程怀玉父亲又不在京城,这程府上上下下都听程怀玉的,她放纵些,也不会有人知道。

齐沅泡完了脚,春桃自发过来给齐沅更衣。

繁复的喜服褪下,齐沅这才觉得自己真正轻松起来。

她还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呢。

齐沅的里衣也是红的,不过她并不在意。

穿了就穿了,反正程怀玉又不会看到。

她躺到了床上,看着头顶红色的床幔,慢慢想着等过段时间,她就把这床幔给换掉。

红色委实太扎眼了。

程怀玉出来时捧着喜服,他下意识往床边看了一眼,床下果然整齐摆着一双鞋。

她已经躺上去了。

躺在他睡了这么多年的床上。

程怀玉遏制住自己肆意蔓延的念头,走到外室,打开门,低喊了声“舟远”。

他把染着味道的喜服递过去,面无表情地嘱咐:“仔细点洗。”

程怀玉慢慢的走到床边,床帐没有放下来,他看到齐沅神色安静,呼吸也绵长。

这么快就睡着了。

龙凤烛还燃烧着,红色的帐子被勾着,喜被上面的百子千孙图弧度蜿蜒,她脖颈下是也是红色的绸衣。

虽然他娶她只是为了保护她,但是程府里外每一点的布置,院子里不断更换的元素,甚至到床上的花生桂圆,都是他亲自过目的。

每一点都是他凝结的情意与夙愿。

如他曾经做过的梦一样。

不同的是她真的嫁给了他。

齐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唤了声春桃。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这样式不同的梳妆台,才想起来她已经嫁给程怀玉了。

程怀玉呢?

春桃低声回道:“姑爷一早就起了。”

齐沅抬眼看她,反应过来自己将这疑惑问出了口。

春桃有些担忧:“小姐与姑爷昨日……怎么没叫水?”

连声儿都没有。

就算是她们小姐害羞没出声,那也该叫个水啊。

齐沅:“……”

齐沅昨夜想着换什么样式的床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都没有等到程怀玉回来。

齐沅面色稳重:“太晚了,就不好叫你们了。”

春桃更疑惑了。

这个反应更不对劲了。

她家小姐怎么一点儿也不羞涩?

昨夜该不会什么都没发生吧?

春桃试探道:“那现在……可要沐浴一番?”

齐沅:“……”

齐沅咳了一声:“那就沐浴吧。”

再拒绝春桃就该起疑心了。

程怀玉从书房回来,春桃见到他,立刻起身:“夫人在沐浴。”

这一大早,沐浴?

春桃见他有些不解,心里更怀疑了。

如果昨天真的有什么,齐沅此刻沐浴,他怎么会不明白是为什么?

程怀玉只愣了会儿就反应过来是为什么,他自如的走上前,推开门进去。

春桃没有阻拦,反而觉得这样才对。

齐沅远远的听到门响,问道:“春桃?”

程怀玉站在帘子外面,低声道:“是我。”

“啊!”

程怀玉心里一紧:“软软怎么了?”

齐沅挣扎着重新坐起来,心跳如擂,她缓了缓,才问:“我、我没事,你、你怎么进来了?”

程怀玉站的位置离正门近,他走到卧房,才回答:“软软,我们现在是成婚第一天,你无缘无故沐浴,我不但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退避,旁人会起疑的。”

齐沅这会儿脸才红起来。

什么无缘无故沐浴。

他又明白为什么。

她也不想这样好吗?

齐沅有些忿忿:“今日你别忘了叫水。”

她不想再空着肚子沐浴了。

好饿啊。

程怀玉坐下,有些无奈:“软软……叫水……她们是要看到的……”

看到,看到什么?

齐沅怀疑程怀玉是在耍流氓,但她没有证据。

程怀玉说完,又补充:“今日……可以不叫的。”

齐沅一瞬就懂了他的意思。

昨日新婚夜,叫水沐浴也就算了,今天却可以拿昨天借口。

齐沅有些糟心:“那过几天呢?”

程怀玉才及冠,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怎么可能躲得过。

外头久久没有声音,齐沅:“程怀玉?”

他怎么了?

“软软还要洗?水不凉么?”

齐沅:“……”

她在与程怀玉好好的讨论问题,他是怎么想到水上面去的?

不过水好像是有点儿凉了。

齐沅出来擦干身子,又自己穿上衣服,她拔下簪子,将头发放了下来,未料一推门,就看到程怀玉坐在桌边。

她僵硬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的恢复表情:“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啊。”

程怀玉见她只穿了里衣出来,偏头看向窗棂:“在厅堂里说难免会被他们听到。”

怪不得后来他的声音好像近了些。

程怀玉:叫水……她们是要看到的……

齐软软:??看到什么??耍流氓48!

程怀玉:……

作者:当然是看到事后啊嘎嘎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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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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