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崎清奈撑着伞站在公交站里头,两耳挂着耳机,双眼有些放空地望着马路上的雨水打着转流入了水下道里头。
“你就是现在传的比较厉害的,说是五条悟的未婚妻?”
身旁传来一道充满疑惑的声音,花崎清奈偏伞,让自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天,五条悟可以说是拒绝了这门相亲,但消息都传出来了,怕是五条家的人还是打算使得硬手段让这门婚事成立。
那人的眼睛很细,眯着不怀好意的光,一脸不屑地转着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崎清奈。
“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五条家的人都是眼瞎了吗?五条悟那人虽然狂妄得让人反感,但至少能力很强,怎么会让你做他的妻子的?”
说到五条悟,明明他说的是狂妄得让人反感,但这人脸上却是一种崇拜,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人,道:“他们正在商讨那个咒灵的事情,你能看得到咒灵吗?不能吧?”
见花崎清奈面上情绪不变,什么动作也没有,那人顿了顿,嗤笑一声,又开口说道:
“五条悟需要的,是和他一起斩杀一切的帮手,而不是,徒有其表只会让他分心的宠物。”
“或者可以说,他需要的是一把刀,而不是只能挂在他身上的吉祥物。”
“虽然不知道你和五条家的人有什么交易,作为一个普通人,能窥探咒术界的一两分,已经算是你最大的荣幸了,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吧,别什么圈子都往里头钻。”
花崎清奈顺着他指的方向往那几人看去,方才五条悟正打算把那咒灵斩杀,就有几个衣着有些异类的人到了现场,其中一人说是某某高专的老师,这个咒灵也就让他学生来操作了,那咒灵被那些看上去还年轻的几个人斩杀之后,那老师就拉着五条悟过去说是要他评评表现如何。
她盯着背对着她和其中一个女学生聊着天的人,在她的视角,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女生一脸羞意地盯着前面的人,只是她近视,看不到更为清楚的情绪。
旁边的人又说了一通她可以忽略掉的东西,这一次,她与那个自称是老师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个老师似是没想到她会看过来,有些惊讶,但还是扯起有些僵硬的笑容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呵——”
那人见花崎清奈不生气反而扬唇一笑,瞬间有些发愣,脑子有些宕机了。
而此时的花崎清奈已经想清楚了什么事情,她敛了眼眸,收回自己在那些人身上的视线,然后继续垂眸看着马路边上的下水道,因为雨水不断地流,把好些叶子也带了过来,其中几张并未流入下水道,反而停在了下水道的洞口,虽然随着水流摆动着像是要流入下水道,但在五条悟结束那边的事情过来的时候,那些叶子还堵在下水道的洞口。
后座之上,五条悟和花崎清奈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堵墙,明明在面店里头气氛很好,但此时却沉默得诡异,连开车的司机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生怕自己成了那显眼包。
此时虽是下午,但天气却阴沉无比,那一朵又一朵的乌云层层叠着,厚实得很,雨滴模糊着车窗,进入隧道的时候,才好一些。
外面原本看上去温馨的暖黄灯光从车窗折射进来,因为车子在行驶,把花崎清奈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一盏又一盏的灯从她眼底划过,但所到之处,却还是一片荒芜黑暗。
口袋里头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花崎清奈拿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在公交站被冷风吹得有些久还是因为晕车的原因,她此刻的太阳穴有些发疼。
“我现在在回医院的路上。”
“……”
“我昨天和病人的家属沟通了的,他们已经同意做手术了。”
“……”
那边护士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花崎清奈愣了片刻,才把一个一个字组成自己能听清的意思。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不建议他现在出院。”
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花崎清奈眼眸立即沉了下去,此刻车子刚好路过铺满减速带的区域,发着抖,让花崎清奈眼前恍惚了一瞬,她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线趋于平稳。
“麻烦帮我把电话交给病人家属可以吗?”
五条悟偏头看向正温着声音和病人家属交涉的花崎清奈,后者明明眼中已有了好些疲惫,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却还是稳住自己的声线,尽己所能地想把“不适宜出院而且要做手术”这个建议解释清楚。
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等花崎清奈回到医院才继续交涉,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车子里好像越来越闷,泛着恶心的她后背开始起冷汗。
“介意我开一下窗吗?”
声音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礼貌疏离。
五条悟摇了摇头。
车窗降下三指宽的一条缝,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花崎清奈脑子终于清醒过来,她晃了晃方才像是快要搅成浆糊的脑子,开始默默组织待会回医院需要和病人交涉时要用到的语言。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医院门口,花崎清奈打开车门,朝五条悟道了声谢谢之后,就下车了。
五条悟沉默地看着她走了两步之后又折了回来。
“我还是收回那天的话吧。”
花崎清奈垂着自己那双淡漠薄凉的黑眸与那双如同晴空般的蓝瞳隔着眼罩对视着。
“这些天应该给你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对不起了。”
还未等五条悟张嘴说什么,只见花崎清奈朝他弯了弯腰,道歉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少——少爷?”
司机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家在花崎小姐离开后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少爷,车子不能久停在路边,那边的交警已经看了这边好多次了。
“先离开吧。”
说着,五条悟就掏出了手机。
刚接通,五条悟就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啊嘞?不是你要我说的,类似于你们不可能结婚的事实嘛?我就这样说的啊?”
“是吗?!”
尾音上扬,足足充斥着十分的怒气。
“是——是吧?嗯?她是认清了这个事实吗?”
五条悟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是啊!人家可能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这些天五条家的人不经过五条悟的同意就散布了他即将要和花崎清奈结婚的消息,结合花崎清奈那天离开前说的那句一定会成为五条悟妻子的那句话,他们觉得这件事的问题核心就在花崎清奈身上,所以今天是想来好好和花崎清奈解释两人不是一路人来着……
算是成功了吧,毕竟现在,可能,大概率,应该,他五条悟已经被人拉进了黑名单。
那个病人还是出院了,花崎清奈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继续纠结这件事,匆匆换了衣服,跟着导师进了手术室。
“你今天状态不是很好。”
手术结束,导师疑惑着,让花崎清奈留了下来。
“可能有些低烧了,今天吹了冷风,风里头好夹杂着雨。”
“啊?!”
导师吓了一跳,连忙拜托旁边的护士去拿体温计过来。
的确有些低烧,花崎清奈被迫留在办公室,推迟了下班的时间,同事给她带了一份素面,但看着那份撒着葱花的素面,她没有一丁点的胃口,但毕竟是同事给她带的,她还是吃了好几口垫了垫肚子。
一只手的手背在输着液,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刚缩在椅子上睡了好一会。
因为发着烧,加之从睡梦中醒来,她此刻的口很干,那种干的得她眼前发晕的干。
电话那边的人在她接通的一瞬间,就开始一顿输出,巴巴拉拉地说着一切。
“我知道了。”
今天好像已经说了好多次这四个字。
因为此刻空出来的那只手在拿着手机,喝水的时候,花崎清奈垂下了脑袋,咬住杯子的边沿,伸出那输液单位手倾斜杯子,让里头的水从自己的唇齿间涌进了自己的口腔里头。
“话说,你们五条家现在就他一个活人了吗?”
对方瞬间噎住了,终于停止了自己的狂轰乱炸。
“先前我可能不懂这些,所以也一直认为你们说的是对的,只有结婚契合才能建立起来‘羁绊’,但这两天的接触,让我发现,其实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知道,我研究研究吧,你们把那些资料发我,我信不过你们的阅读能力。”
“既然他真的不想结婚,那算了,我刚好也不太想结。”
那边隐约又要开始炸了。
花崎清奈冷笑道:
“既然我答应了你们,我就不会反悔,你们五条家的眼线这么多,我也不可能逃得出这个国家吧?况且——”
花崎清奈眼眸阴狠了一瞬,但过后瞬间还是消散了,只是她并未继续“况且”之后的内容,毕竟这件事,她是真的不想提起。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吊着的液体,还剩一点,快要可以结束输液了。
那边应该是不想自己这么憋屈,又抖了好几句听上去威严十足实则什么都不是的话语。
耐着性子把那些废话听完,花崎清奈满不在乎地笑道:
“放心吧,他最近死不了,用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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