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刚刚戳到了他哪根神经，回房后，他一直冷脸看书，样子倒跟平常没两样。

她觉得，他这是故意耍脾气给她看，像个幼稚的小鬼，哪里是27岁老男人会做的事。

活了这么多年，徐萦最习惯的事就是想不通的事不想，但是今晚例外，也可以说何筠眠例外。她不想稀里糊涂，想探究他脑子里的东西。

“喂。”你是不是生气了？

半晌沉默，何筠眠背靠床头坐着，眉眼低垂，右手随意翻了一页书，就是没搭理她。

“……”尴尬，非常尴尬。

以前，没喜欢上他的时候，她可会说了，什么都能说，可现在，她不知道心底为什么会害怕。他不说，她就自动退缩。

徐萦扯下发绳，胡乱梳了梳头发上床。

“睡着了。”徒然，何筠眠开口。

徐萦侧头，原本，她以为他不会说话，结果他说了，还说得这么搞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别扭。

“……哦，我也睡了，晚安。”说完，徐萦背过身。

床上是没了帘子，不过两人今晚也没靠太近，中间隔着一人半的距离，其实不远，只要谁想，都是触手可及。

许久，何筠眠在黑夜里转过身，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背影小小的一只，长发铺散着，跟海藻一般。

刚刚，她没特别抗拒他的亲近，可他明白，那不是喜欢。

对他，她开口闭口都是钱，对那个初恋也是如此么，他不信。

他想说清楚，同时，他也害怕，怕她逃，更怕她说钱。

*

第二天早上，何筠眠照常送徐萦去公司，然而这一路，他一句话都没说，要是换了前两日，他会主动找话题，没话题也能跟她硬聊。

狭小的车内气氛凝重，徐萦不由松了松衬衫的扣子，闷得慌。她昨晚问过了，他不说，她也不想再问。

鸵鸟心态地想，他是喜怒无常，又或是，他想说的时候自己会开口，她不能过度强求，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吱呀”一声，车子停了。

徐萦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何筠眠，见他面无表情，她也不多话，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咔”地一声过后，她听见他说。

“我今天出差，不回去了。”

“哦，一路顺风。”徐萦笑笑，推开车门下车，没再看他。

何筠眠张开嘴，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他想说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对，他们之间是存了夫妻的关系，可说到底还是差点东西。

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是交易，他喜欢她的声音，她需要回复家里的催婚，他们是各取所需。

可现在情况变了，他喜欢上了她，想跟她做真夫妻，而她并不想。

听得车子驶远的声音，徐萦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他是真出差还是假出差不想见她，应该是真的吧？

*

领导常说，作为一个专业社畜，进公司之后就不该再想其他，必须全身心投入工作。

话是这么说，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反正她不行。

打款单子处理完毕，徐萦开始对着电脑发呆，顺道梳理昨晚的事，再顺便总结一下他为什么会生气。

昨晚，他们起初是在看电视剧，气氛还可以，然后，她说他比男主好看，他不至于为这生气吧，不会，要生气就不会亲她了。亲完她之后，他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后来，她说“付钱”，嗯，是在这句话之后，他变了脸色，所以，他是为这话生气？

奇怪，她又不是第一次跟他说付钱，他在气什么。

说起来，他昨晚为什么亲她，莫名其妙的，又是哪根神经的问题。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唉，男人的心思不比女人简单。徐萦单手托腮，对着电脑屏幕直叹气。

蓦然，寝室群动了。

皮革厂千金：看到个好玩的游戏，绝对让人心跳加速，一局定胜负，姐妹们来不来！嗨起来！

女儿是公主：闻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

我不是文青：什么心跳加速？真的那种还是假的？

求富婆包养：来！

皮革厂千金：来玩么，玩了就知道，现在估计不会心跳加速，心跳加速在后头

皮革厂千金：阴险.jpg

我不是文青：emmmmm

求富婆包养：玩！

皮革厂千金：宝宝劲头这么好？有情况？精力旺盛？

求富婆包养：狗带，我不来了

皮革厂千金：别别别，来嘛，很简单的，掷骰子，谁小谁输，谁输谁接受惩罚

求富婆包养：1点

求富婆包养：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我没世俗的**了

我不是文青：2点

我不是文青：emmmmm

皮革厂千金：哈哈哈，运气好的人是这样的

皮革厂千金：5点

女儿是公主：6点

女儿是公主：笑死，我现在非常想听这个游戏

皮革厂千金：宝宝最小，宝宝输，下面是惩罚时间

皮革厂千金：都怪你勾引人家，哼，人家超想要的，为什么不给我，呜呜呜，超想哭，大坏蛋！！！哎呀呀，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人家好想你嘛，大坏蛋！哼！蹭蹭，都怪你，也不快回来哄哄人家，大坏蛋！

皮革厂千金：发这段话给一个异性，来吧，宝宝

求富婆包养：……

我不是文青：下局不玩了，我选择退出

皮革厂千金：你们是不是玩不起，我不管，不玩就没姐妹情，说好的爱呢

女儿是公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姐夫的回复了，快快快，动起来，截图截起来了，不然就是耍赖！

皮革厂千金：快，发文@求富婆包养

不得不承认，看到那段话的时候，徐萦惊呆了，她划拉着手机打开微信，一看何筠眠的头像，顿时心情复杂。

他们俩昨晚还闹别扭，今早也没说两句话，她至今还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现在发这样一段暧昧的话过去，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一个游戏，还是和室友玩，她真不发也没什么，只是，她的心在蠢蠢欲动，她好奇，他收到了会回她什么。

要是不理的话，那她之前的猜测就是多余的。

可要是他理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滴滴滴。”

皮革厂千金：玩游戏兴致超好的人现在在干吗？发了么？

女儿是公主：我猜她在纠结，哎呀呀

我不是文青：要不算了吧

皮革厂千金：不行！算了就不是姐妹！

求富婆包养：急什么，我在发

一狠心，一跺脚，脑子一热，徐萦复制了那段话下来，接着打开何筠眠的对话框黏贴，就是这“发送”键，她迟迟按不下去。

皮革厂千金：截图截图！

女儿是公主：真发了？这么猛？

我不是文青：我也开始好奇了

“呼……”徐萦大口呼气，死死地盯着何筠眠的头像，是公司正面图，很符合他的性格，不过不要紧，她能想出图片背后的人。

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用指甲点着“发送”键，内心万分汹涌，以她的口才，找借口那是分分钟的事。

但问题是她发不发么，不是，是后续，是他的态度。

“嗒，嗒，嗒……”她不安地点着手机，谁知，指尖皮肤无意间按上了“发送”键，下一刻，这段话就真发出去了。

“喝！”徐萦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那段诡异的话目瞪口呆，她想撤回，然而手刚一按上去，何筠眠的回复来了。

何先生：……

要命，这比早上还尴尬，徐萦此时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点开对话框开始写字，非要解释清楚。

结果手机震动了，是他打了电话过来。

她纠结十几秒，伸手点了接听键，虽然很诡异，但她有借口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刚……”

还没等她解释，何筠眠出声打断她，声音是压着的，听不出里头的情绪，“我过两天才能回去。”

万万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回答，听着像是接受了那话，并且还理解了。尽管这会儿办公室里没人，徐萦还是红了脸。

“其实……”话一出口，她瞬间止住。如果他呛她，她还能说是玩游戏，结果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还很体贴地接了。

“嗯？”对方许久不说话，何筠眠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的声音低低的，这一声尾音上扬，婉转地惑人，徐萦只觉面上持续发烫，小声道：“没什么，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立马挂断电话，心虚地像是在做贼一般。

“嗡。”手机一响，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垂下眼眸一看。

何先生：电话挂那么快做什么

GK娇妻：啊，你有话说？

何先生：我给你发个语音版本的

GK娇妻：噗，不了不了，您忙

徐萦懵了。给她发语音版本？这是什么操作，她真怀疑手机对面是不是本人，太毁人设了。不对，他最近一直崩人设，弄得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滴滴滴。”寝室群又开始响，还响得激烈。

皮革厂千金：怎么这么久都不回话，掉线了？@求富婆包养

女儿是公主：我猜不是，一定是跟她男人在聊天

我不是文青：有道理

皮革厂千金：人呢@求富婆包养

求富婆包养：截图.jpg

皮革厂千金：噗

女儿是公主：你们玩得挺花啊

求富婆包养：你神经病啊.jpg

我不是文青：哈哈哈

皮革厂千金：实不相瞒，其实我想听语音，宝啊，快让他发一个

求富婆包养：去找你男人，让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