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信息，何筠眠心急，出了公司一路狂打电话。

奈何徐萦今天是铁了心的，死活不接，最后他只得打给季远锋求助。H市的酒店大多是季氏的，真要查一个人不会查不到。

他在那头急地上火，这头喝得开心。

“来来来，给你们在座的每人敬一杯。”高艳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徐萦撇撇嘴，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雪碧，她对自己的酒品还是有B数的，真喝就是自找麻烦。

“美女，喝雪碧就别了吧，没诚意，来，喝酒啊。”王东升看不过，重新给徐萦倒了杯啤酒，笑眯眯地放在她面前。

徐萦正想说话拒绝，没想有人先她一步说了。

“她不会喝酒，你别为难她。”

肖之旸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全集到了他们两身上，本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徐萦结婚的事，那肖之旸说这话就相当暧昧了。

“啊？好，好。”王东升一听这话立马放下酒杯，他可不敢给领导使绊子。

“谁说我不会喝酒，我会。”徐萦并不想欠肖之旸什么，她赌气地拿起杯子喝了个干净。喝得急了，一放下杯子，她面上很快起了红晕。

肖之旸对着徐萦注视许久，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光喝酒没意思，我来给大家唱几首歌助助兴。”王东升很是上道，他懂自家领导，更懂他的特长。

追妹纸么，唱歌唱得好听还是能加分的，何况他们家领导的外貌也相当出色，不怕拿不下这小员工。

“蚕食而尽，掏空左右，每当我回头，内疚是刽子手，摧残我回忆中的所有……”

这什么歌，真熟悉。

刚喝下酒，徐萦还没反应上头，她脑子里回忆起不少昔日时光。不管他们之间最后怎么样，那些真真切切度过的日子不假，是他陪着自己，尽管只是精神上的，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会更孤独。

肖之旸并不知王东升会点这一首，但旋律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就看向了徐萦，徐萦正低着头吃东西，等音乐渐入佳境，她缓缓放下筷子，最后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熟悉又陌生，曾经说过的话纷纷涌上脑海。

Zyan：你是不是真的想我了

小羽毛：还好，就是觉得一个人待寝室闷得慌

Zyan：等着，我去买飞机票

小羽毛：不用，你赶来赶去太麻烦了，我没事，我们俩说说话就好

……

Zyan：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小羽毛：梦到自己去嫖了？

Zyan：嫖的就是你啊，技术烂不说，脾气还差

小羽毛：去死去死

……

Zyan：我从来不过生日

小羽毛：那你干嘛告诉我

Zyan：以前是觉得没意思，不过现在么，我想过生日了，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你都能陪我

……

犹如被针扎了一般，徐萦飞速收回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酒杯。她很清楚，他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不会重来。

她记得那些回忆，不是为他，更多是为那时的自己。

“萦萦，你唱歌不是挺好听的么，要不要去唱唱，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胡烨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她说着推了一把徐萦。

要是换了平时的徐萦，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去的，然而她喝了酒，上头了，酒壮怂人胆，她敢。

肖之旸的眼神一直跟着徐萦，紧紧粘着她。

当年，她说分手后，他第二天就出了国，走得也很潇洒。他心气高，一直以为自己能忘掉她，她只不过是自己生命里的过客，然而三年了，他半点都没忘记她，反而越想越清晰。

每交一个女孩，他都会忍不住将她们的声音和她作比较，让她们唱她会唱的歌，可一个个都不是那种感觉。

久了之后他才明白，找替身做什么，不如直接去找她。他也许是个骄傲过头的人，可为了她，他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

徐萦划着屏幕点了一首《广岛之恋》，虽然是首双人对唱的情歌，但她一个人完全能驾驭。

饭桌上，每个人各自做事，该听歌的听歌，谈事的谈事。

肖之旸一心在徐萦身上，高艳问什么都答得敷衍，高艳最后索性不问了，她也不是没眼力的人。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徐萦双手握着话筒，唱得倒是有感情，就是声音不怎么稳。

肖之旸默默站起身，拿了另一个话筒走上前去，“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他一出口，徐萦当即一愣，睁眼朝身边的人看去，和着旋律继续唱，“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

“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

“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爱过你爱过你爱过你……”

大概是这合声音太美，两人唱得太好，饭桌上的人忍不住都朝他们俩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情侣。

何筠眠走进包厢的时候，那两人正唱到合声部分，缠绵悱恻，配合得情真意切，尽管他们都没看对方，然而声音里的爱恋不会出错。

没有故事，唱不出这纠葛。

果然，她还是爱他。

眼眸一抬，好巧不巧地对上何筠眠，徐萦只觉太阳穴狠狠一跳，心虚地立马收了声音。她放下话筒，跌跌撞撞地走下台。

“你喝酒了？”何筠眠拉过她不悦道，眉宇间罩了一层寒霜，冷冽至极。

徐萦抬头看他，不耐烦道：“喝了一杯而已。”

众人顿觉好戏开场，虽然不清楚肖之旸与徐萦有什么关系，不过这合唱里多多少少能看出点东西来。

何筠眠的视线越过徐萦往肖之旸看去。肖之旸眼里的情意早已褪去，此时已结了冰，寒意袭人，他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

“我带你回家。”何筠眠看也没看众人，抱起徐萦就走，这是他第一次没跟别人打招呼，或许没礼貌，但意外地爽。

*

上车后，徐萦很安静，老老实实地靠在座椅上，没像上次一样发酒疯，就是呼吸声不怎么稳，重的时候居多。

何筠眠从酒店出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平时不说话，可绝对不冷，现在么，冷地跟千年冰山差不多，一连窜的尖锐寒意往外冒。

徐萦缩着身子，脑袋昏昏沉沉的，搅得她无法思考。

两人一路沉默到家，谁也没说话。何筠眠走在前，徐萦走在后，中间还隔了点距离。

何泺和宁嫣一见儿子这诡异的脸色，心里多少有点数，这两人看来是闹别扭了。

“萦萦怎么会醉成这样？”宁嫣见徐萦走地歪七扭八便上前扶了一把，“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厨房弄点醒酒汤？”

“妈，我没事。”徐萦一手撑着头，眼皮不听话，她只能使劲睁眼看宁嫣。

何筠眠进屋后没管徐萦如何，自顾自上了楼。

宁嫣古怪地看了眼两人，心思翻涌，“我扶你上楼去，看你这样子就不让人省心。”

“好，谢谢妈。”徐萦没拒绝，她现在头重脚轻，很容易摔着。

“咔嚓”，房间里没开灯，何筠眠已经进了浴室。

宁嫣走后，徐萦扶着脑袋重重倒在床上，她眯着眼，半开半合地看着上方的璀璨灯光，总觉得自己在梦里。

从昨晚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白月光归来，他没回家，也没解释。

肖之旸竟然来了H市，他们又相遇了。

“哗”，何筠眠出了浴室。

他没穿浴袍，就围了一条浴巾，半长的发上还滴着水，晶莹的水珠衬得他愈发冷峻，顺着肌理分明的壁垒往下流淌。

“……”徐萦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正常人都懂欣赏美，她也不例外，何况自己对他不是完全没感觉。

徐萦完全承认自己喜欢何筠眠，可何筠眠喜欢余依旎，她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按照正常发展，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会长，与其等他赶自己，不如自己主动离开。这样，她的自尊心会好受一些。

何筠眠擦着头发背对徐萦坐下，他现在心里乱地很，气地很，她对余依旎的事丝毫不在，却和肖之旸大唱情歌。

这区别，他输地彻底。

徐萦撑起身子，像蜗牛一样地朝何筠眠靠近。

有人靠近，何筠眠往头一看，她抱住了他，两手紧紧环在他腰间，皮肤与皮肤有了最直接的接触。

“放手。”他还在气头上。

“我不放。”她交握双手环着他，热烫的脸在他背后乱蹭。

让自己任性一回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有个回忆，毕竟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

以往，她对这种戏码嗤之以鼻，可真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好像又有点理解为什么她们会那么做。

“我再说一遍，放手，别挑战我的耐性。”何筠眠压着声音，显然是动了怒，眉间折痕一深再深。

徐萦松手，一点点挪到何筠眠身前，她捧着他的脸，缓缓凑了上去，“你真好看。”可惜，不属于我。

他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五官看起来格外地冷，格外地深。

她仰头，静静将自己的唇印上了他的。

这动作猝不及防，何筠眠愣住，明白后心头更气，气地怒火即将烧上喉咙，看来她是将他当成那个人了，他抬手就想将她拉开。

撕扯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倒在被褥里，他擒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凌厉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是草原上捕食的鹰隼，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到肚子里去。

“再动，我就不管你愿不愿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她笑了，双眸像是蕴满了潋滟的秋水，盈盈动人。

“你别后悔。”他喉间一动，瞳孔中覆了一层细碎的火苗。

“我不后悔。”

她话音一落，他伸手扣住她的脑袋，唇齿间的动作凶狠躁乱。一想到她在酒店里跟那人唱的合声，他心头就悬着一股怒气，怎么也散不了，堆积在心头，挤地他暴躁无比。

舌根被吮得有些发麻，麻中还带了一点刺痛，徐萦招架不住，口腔内的空气被掠夺干净，本能地开始推拒。

“唔……”

然而何筠眠并不想这么快结束，搂着她的动作越来越紧，让她整个人都贴到自己身上。

直到徐萦推拒的动作变得无力，他才勉强放开她。

徐萦喘着气，整个人软在床单上，双手软绵绵地攀在何筠眠肩头，柔软的身体因为呼吸而微微颤抖。

他沉眸盯着她的脸，冲动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翻身压了上去。

“唔……”

她双手交缠着攀在他的肩胛骨上。胡乱抓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长驱直入的吻让她颤栗，她挨不住便瘫软在他怀里。到最后，她爱上了这种放肆的纠缠，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真实的心意。

夜很长，他的吻拂过她的耳际和颈间，渐渐的，周遭空气变得粘腻火热起来，点燃了彼此的理智，不顾一切。

上半夜，男女合奏，下半夜，男声独唱，女声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