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

来人颇有礼貌地敲三下，停一停，然后又敲三下，又停一停，接着又是三下，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手机铃声，又像是恼人的闹钟，非要叫人爬起来回应才能停下。

藤丸立香呻吟一声，从柔软的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被敲的并不是什么门，而是前一天晚上被人卸下又在走前安装好的窗户。敲击的声音格外明显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相比于门而言，窗户离床更近，玻璃的声音比木制的门也更加清脆。

藤丸立香拉开了窗帘。

他这才发现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将将触碰到地平线……而敲打他窗玻璃的人正站在窗边，拦住了一半夕阳。

“嗨。”穿着黑蓝配色紧身衣的“遮阳伞”愉快地冲他招招手，“我们找到你老爹了。”

藤丸立香一惊：“现在的DNA检测技术这么发达了吗？”

“这话怎么说？”对方有些惊讶。

“现在的亲子鉴定都要至少一周，你这鉴定加匹配总共也不超过24小时吧？”

藤丸立香还记得他昨天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是晚上八点，这人昨天进来搜查炸/弹的时候大约是晚上十点多快十一点钟，当时作为时钟塔特派人员前往迦勒底调查的埃尔梅罗二世是在位于南极房间给自己上课……就算亲子鉴定的医院做了加急，应该也不至于第二天傍晚就出结果吧？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忽觉不对，南极一向使用格林威治时间，换句话说他和埃尔梅罗二世的时差有足足八个小时，他昨天晚上八点钟相当于南极的早上四点……

难怪埃尔梅罗二世看着那么胃疼，休假期间早上四点之前就得爬起来上课无论对学生还是对老师而言，那是真要人命，也不怪两个小时事件解决后，补眠两小时的埃尔梅罗二世给藤丸立香怒上三小时课，期间除了喝水上厕所是一点儿休息时间都不给。

想到这里藤丸立香诚心诚意地觉得埃尔梅罗二世老师是真心不容易，并且决定要是再有机会打种火就多压榨一点梅林。

*

梅林：？？？

梅林：在？你知道我在看着你的对吧？Master？

*

站在窗外的夜翼眼看着DNA鉴定出的蝙蝠侠亲子，韦恩集团未来的继承者之一，他们家目前第二小的弟弟，AKA藤丸立香完全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想法，反而眼神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于是带着“弟弟真可爱”的滤镜，笑意不减地又敲了敲窗户，唤回了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藤丸立香的神智。

“不请我进去吗？”夜翼问。

于是藤丸立香这才回过神来，将另一侧窗户打开：“这窗户是朝外开的，你要不要去空调机箱上蹲一下？我怕我这么开窗，你直接给窗玻璃创碎了。”

夜翼：？？？

但是夜翼终究还是抗下了所有。

他无视了通讯器里弟弟们的嘲笑，迅速地挪到了一旁的空调机箱上，看着藤丸立香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

*

藤丸立香可是记得非中国产的钢化玻璃该有多脆的。

迦勒底的员工陈先生曾经玩笑般地给他和玛修展示了一下中国玻璃和国外玻璃的差距——一个膘肥体壮的欧美人曾在自己的国家五分钟内连碎13块玻璃还拿到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然而这家伙跑去中国某个节目展示自己的能耐，主持人就直接给他换成了中国产的玻璃……结果这人连续撞击十几分钟，这才勉强打碎了一块半。

陈先生还非常自豪地指了指迦勒底走廊上的大块落地玻璃：“看，老所长当时也看过视频对比，于是毫不犹豫地直接给南玻下了一大笔订单。”

对比玛修亮闪闪的眼神和惊呼，藤丸立香在心里记下了小本本，决定以后自己买房子装窗户的时候，一定要订南玻的玻璃……不然就他那到哪哪炸的体质，指不定哪天就得靠玻璃挡子弹呢，非中国产的普通玻璃也就算了，中国产的钢化玻璃加上点强化魔术，指不定就能当防爆盾使。

*

“听说我老爹找到了？”藤丸立香一边从窗户前让开好方便夜翼进来，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他乐意给我结算一下抚养费吗？”

“他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你可以直接跟他面谈。”夜翼回答道，“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一身，顺便向问问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究竟是谁设计的。”

“好问题。”藤丸立香秒答，“我也想知道。”

夜翼：？

他仔细地观察了藤丸立香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常年活泼开朗且善于审问的夜翼，AKA理查德·格雷森警官一时将自己的下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房间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藤丸立香沉默片刻，似乎是察觉了夜翼的尴尬，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是吧？所以你也觉得那件衣服丑死了吧？”

夜翼神色不变地点点头，但藤丸立香却愣是从这个动作中读出一点深以为然来。

“那既然那么丑，你为什么还要穿呢？”夜翼问。

藤丸立香露出了一个心力憔悴不想多说的微笑，拉长了声音：“毕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的偷偷长按手机的关机键，把匿名者的吐槽和抗议扼杀在了摇篮阶段。

*

夜翼：……

夜翼想了想见面总是下手特别狠的老父亲和二弟、老三和最小的弟弟，觉得这句话是真的很有道理。

*

“但是你还是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穿那件衣服。”夜翼说。

藤丸立香在自己的名声和暴露迦勒底、时钟塔和魔术的存在，并被魔术师协会添上一笔【对非魔术师的存在泄密】的罪名之间犹豫了一下，毫不犹豫地闭上了眼：“因为我其他衣服都、还、没、洗！”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把身经百战的夜翼惊得一愣。

“啊……哦，好吧。”夜翼磕磕巴巴地回答道，“这个理由……嗯，挺好的？”

他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

上午藤丸立香尚且还在熟睡的时候，历时四个小时、应用了部分氪星科技的基因匹配软件将藤丸立香的DNA同他可能的亲缘匹配了出来，并展示在了蝙蝠电脑的大屏幕上。

最早看见这个结果的并不是管家阿尔弗雷德，也不是常年熬夜干活的红罗宾提姆，而是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跑了趟蝙蝠洞，卸了蝙蝠摩托前后俩轮子的杰森·陶德，AKA红头罩。

他盯着对比结果看了几秒，随即嗤笑一声，直接把匹配成功的页面截了个图发在韦恩家所有人都在的群里，配了一个微笑的黄豆表情包，并艾特了全体成员。

那个黄豆表情包微笑着在屏幕上左右晃动，好像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

第二个看到消息的是因为身在香港，和哥谭有十三个小时时差，因此正值傍晚的卡珊德拉·该隐。

她盯着手机屏幕眨了眨眼，收藏了那个黄豆表情，紧跟着又将同样的表情发了出去。

第三个看到消息的是对卡珊德拉设置了特别关注的搅局者史蒂芬妮。

她被特殊的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瞅了眼DNA对比结果，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

史蒂芬妮瞪着眼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分钟，又点开了群里达米安的头像瞅了眼，同样收藏了黄豆表情包，并再次发送在了群里。

*

第四个发现对比结果已经出来的人是很快就要代替布鲁斯·韦恩出席董事会而被迫早起的红罗宾提姆西·德雷克。

他原本睡眼惺忪地端着杯咖啡坐在餐桌上等着阿尔弗雷德给他递早餐，感觉到手机振动的时候下意识摁动开关瞥了一眼群消息，紧接着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就被他自己喷回了杯子里，两到浅棕色的水迹从他的鼻子里流出，呛进气管里的咖啡一下子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提姆抽了张纸巾胡乱抹了抹下巴，满脑子都是对比结果——

那张截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藤丸立香和布鲁斯·韦恩有亲缘关系的可能性高达98.97%，剩下的区区百分之一点几的概率基本可以无视。

捂着脸的提姆沉思片刻，慎重地点击了史蒂芬妮消息后因为同内容消息多次重复而自动多出的【 1】按钮，下一刻信息框中就跳出一个来自他自己的对话框，四个微笑着的黄豆表情包竖着在屏幕上排了一页，按着同样的频率整齐地左摇右晃。

于是等布鲁斯·韦恩向阿尔弗雷德撒娇失败，被迫放弃“再睡五分钟”，并好不容易从暖和的被子里挣扎着爬起来之后，群里的消息已经变成了整页整页的黄豆表情包，以同样的节奏和幅度摇晃着冲他微笑，好像什么都说了，又确实什么都没说。

*

布鲁斯（地铁老爷子看手机.jpg）：……

他试图无视这群左右摇晃的黄色小圆脸往上翻页，视线跨越了成群结队的黄色圆脸，最终在翻找了三分钟后看到了杰森·陶德发出的DNA匹配结果。

蝙蝠电脑的AI仿佛是为了加强说服力，甚至在加大加粗的匹配结果后头特意添加了双方的照片——黑发蓝眼的少年冲镜头笑得阳光爽朗，黑发蓝眼的中年冲着镜头笑得甜蜜包容，虽然气质不太一样，但两个人笑起来时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基因点位对比成功，受测人与此人亲权指数概率为99.99％，受测人与此人为亲子关系的概率为98.97％。】

布鲁斯：……

已经快要吃完早饭的理查德·格雷森同情地给了自己的养父一个拥抱。

*

理查德·格雷森朗读着手机里神谕发来的消息：“半个月前，有人将藤丸立香的学籍从日本转了过来。他到哥谭来是为了找个监护人，好继续上学。”

他另一只手里端着老管家给他倒得牛奶，愁眉苦脸地试图转移话题，“之所以会转学籍是因为他的妈妈因为八个蛋而身受重伤……呜哇，看来日本也不怎么安全，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对父亲这个角色并没有太多追求。”

“看来藤丸女士将孩子养的很好。布鲁斯老爷认为呢？”阿尔弗雷德说，“但是就算您再怎么转移话题，牛奶也还是得喝的，迪克少爷。”

“我会同这孩子面谈。”布鲁斯·韦恩思索了会儿说道。

“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还是以那个黑漆漆的身份？” 刚从蝙蝠洞上来，手里还拿着撬棍的杰森·陶德以略有些讽刺的语气问。

“以这孩子父亲的身份。”布鲁斯·韦恩看着杰森·陶德，平静地回答道，“夜翼跟他相对而言更加熟悉，稍后会去告知他检测结果。”

于是杰森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越过布鲁斯，在路过阿尔弗雷德面前的时候冲他轻声打了个招呼，这才朝工具房的方向走去。

老管家欣慰地冲布鲁斯·韦恩点了点头，目送杰森关上了工具房的门，又将严厉的目光转向了打算将牛奶偷偷倒掉的理查德·格雷森。

理查德·格雷森，昵称迪克，初代罗宾，A.K.A夜翼：……

他苦着脸一口闷掉了这杯牛奶。

“我现在就去换制服。”他说，“希望新来的鸟宝宝脾气不错。”

然而某夜翼还是在路上顺手打击罪犯，以至于到达藤丸立香的酒店窗户口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甚至还抽空去吃了个三明治当午饭（指指点点）。

小D在学校，这里的设定是他住校，每周末回家，偶尔可以找小乔滴滴打超回家帮忙，然后赶回宿舍困觉。

杰森凌晨去蝙蝠洞就是为了估摸着立香的检测结果差不多出来了才跑过去的，杰森想做第一个看到结果的人并打算在群里大肆嘲笑布鲁斯。

群里的人本来一人一个黄豆表情，一整排微笑黄豆脸在屏幕上摇晃得整整齐齐，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在没有布鲁斯在的群里吵起来了，吵赢的就会跑去大群里发一个微笑黄豆脸，吵输的受不了这个嘲讽于是也在大群里回一个微笑黄豆脸，于是等布鲁斯经历无数个5分钟终于爬起来之后，许多个黄豆脸让他翻了3分钟才翻到杰森发的匹配结果。

布鲁斯其实在看到藤丸立香的脸和姓氏的时候就基本有数了，但在结果出来前仍然持怀疑态度。

蝙蝠家对于立香的阿特拉斯院制服仍然抱有好奇和怀疑，但是立香给出的理由还是让连线迪克的人瞳孔地震（对的布鲁斯也被这个理由搞懵逼了）……

倒是听转播的杰森对此接受良好，并决定之后向立香推荐自己的洗衣店（……）。他知道立香那么说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是魔术礼装，他就是不说，还拍了布鲁斯懵圈的黑历史照片。

你看这个红头罩就是坏啦。（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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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