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沁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明晃晃的，但并不见人。
推开房间门，里面灯也亮着。
“宋晨？”杨沁扫视了一圈，眼尖地发现阳台有一丝火星，扒开窗帘一看，果然。
宋晨夹着烟，倚在围栏边，不偏不倚地锁着她的双眸，眼神深邃而冰冷的。
她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不过也是，若讨厌一个人，那她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现在宋晨对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暗暗吸了口气，杨沁走过去。
他们住在20楼，从阳台往下看，杨沁只觉一阵眩晕：“你不是每天加班么？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
宋晨弹了弹烟灰，偏头看她：“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今天？
他的生日？林纾回来的日子？她知道个屁！
“不知道。”
“呵~”她听到头顶一声短促的低笑。
顺着抬眼一看，他眼里哪里有半分笑意？
而且，这是什么眼神？跟她犯了多大错似的。
杨沁移开眼，不就是摆出一张冷脸么，谁不会？
“不知道就算了。”见她如此，宋晨嘲讽地笑了笑，往屋内走。
他早就应该清楚她忘了，人都不在乎了，谁会记这些乱七八糟的？
也只有他，明明看到她约了别人，还特麽跟个傻子似的在家等着。
他到底在期盼什么？
“宋晨，我们聊聊吧。”
宋晨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身，语气冷淡道：“聊什么？”
“林纾回来了，你知道吗？”
这一回，宋晨转过身了，因为逆着光，杨沁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只一个字，简单，明了。
那就是知道，说不定已经见过了。
“你见过她了吗？”
“没有...”
竟然没有？杨沁惊讶道：“听说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你们...”
“你什么意思？”她还在斟酌怎么说比较好，就被宋晨打断。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么？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一点表示都没有？杨沁心里冷笑，面色却很平静：“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你的想法。”
宋晨静静地望着她，似是不解。“你不是很喜欢林纾么，她也喜欢你，你们以前，很相配。”
“所以呢？”宋晨语气蓦地低沉。
杨沁心下苦涩，所以，他们该结束了啊。憋了几个月的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宋晨，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一直有林纾，毕竟是看着你们大学走过来的，我也可以理解。听说她还是单身呢，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误会没能在一起。但如果你想和她继续，我可以成全你们的。”
宋晨瞳孔一缩，缓缓走到阳台边，啪地又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所以，你想和我离婚？”
“是。既然我们两个人没什么感情，还不如爽快些早点断了，免得做无谓的纠缠，搞得大家都不痛快。这几年你也不开心，不是么？”杨沁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很多，她分明看到宋晨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得阴沉。
“看不出你这么大度。”宋晨轻笑着靠近，使得杨沁本能的将头微微仰到阳台之外。“想把我让给别人？怎么，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我说的是事实。”她避开宋晨的脸，望着屋里的灯光，淡淡地陈述。
“你很早就想离婚了，是吧？”宋晨扔下手里的烟头，用脚狠狠碾灭。
“嗯。”紧紧一个字，就逼得宋晨红了眼。
“啊~”她的手腕忽地被他抓住，抵在铺满瓷砖的阳台上，磨得生疼。
“你为什么要挑今天来说？”宋晨语气很平静，但握着她手腕的指头却止不住的发颤。
杨沁还是没想起来今天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她懒得去想。不过就是和他晚归的那些日子一样吧，天天连话都说不上两句，谁还会刻意去记那些节日呢？
“没有为什么，我们本来就不适合，离婚吧。”
不知被哪个字刺激到，宋晨忽然狠戾地将她拽进怀里，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低头咬上她的唇，随后和她嘶磨起来，似要将人拆吞入腹。
杨沁被他紧紧地按着，快要呼吸不过来，开始大力推他。
她推，他不动。
她便开始咬他的舌头。
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他才退开。
杨沁红着眼推开他的胸膛，一耳光扇在宋晨脸上。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宋晨怔愣了好几秒后，颓然松手，撑在她身侧望着她，微微喘着气。
她清晰地看到，宋晨眼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像是坠入无边的黑暗，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这一刻，她觉得宋晨是爱她的。
有时候，言语就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伤人伤己。
时间就在这般无声的对峙中溜过，让两个人的心慢慢凝结成冰。
最终还是宋晨先有反应，他错开她进了屋，只留下一句：“我不会离婚的。”
直到“砰”的关门声响彻在耳边，杨沁才意识到，他又出门了。
杨沁在窗台愣了许久，进屋翻了日历，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哦，难怪他今天早早就回来了，还问她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可惜了，没过成。
这一晚，宋晨没有回来。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夜不归宿。之前再怎么晚，至少也是在天亮之前回来的。
看来，这次算彻底闹掰了吧？
第二天周五，杨沁正常上下班，晚上和同事吃完饭回到家，宋晨还是没有回。
杨沁心里感到不安。要不还是问问吧？
给宋晨发了信息，如石沉大海，两个小时都没人回复。又打了电话过去，对方关机。
真的不管他了么？
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好巧不巧手机响了，竟然是许明羽。
“嫂子，你现在有没有空啊？”对方语气带了几分焦灼。
“怎么了，是宋晨的事吗？”
“是啊嫂子，你赶紧过来一趟。晨哥不知道咋了，喝了一天的酒，胃都喝出血了，又不肯去医院。”
杨沁收拾着东西，忽地顿住：“等等，你没骗我吧？”
对方默了几秒，才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我哪敢啊，上次那是意外。。”
“老地方吗？”
“嗯，对对对！”
酒吧是最能体现尘世喧嚣的地方，人们在灯红酒绿中，格外容易迷失自己。
杨沁走进酒吧，都市的气息扑面而来，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扭成一团。
宋晨他们在包厢，这一次里面倒是只有几个人，皆是宋晨关系比较密切的好友。
推门而入，里边安静的有些诡异。
宋晨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见杨沁过来，许明羽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跟着退了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他门两个人。
察觉到气氛与先前不同，宋晨睁开了眼，迷茫地望向她。
因为喝了酒，宋晨眼中还带着迷离，辨认了许久才认出她来。
随手抄过酒瓶，就着眼前的杯子倒进去，一边倒一边洒，最后洒桌上的比杯中的还多。宋晨端起酒杯，手轻颤着有些不稳的递给她：“喝吗？”
杨沁接过酒杯放在一边：“不喝。”
“你不喝我喝。”杨沁还没反应过来，宋晨便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宋晨左手捂着胃，微微仰头倚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疯了宋晨？看看自己喝成什么样了？”
在杨沁眼中，宋晨一直是高不可攀的，这幅自轻自贱的模样几时见过？
所以，他也是有七情六欲，也会难过痛苦的是吗？
是因为谁？她么？还是林纾？
“跟你有什么关系？”宋晨哑着声音反问。
杨沁气笑了：“呵，你说呢？现在我还是你老婆呢！”
“老婆？你不是要和我离婚了么？”宋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浑身发颤。
杨沁从包里掏出镜子递到他面前，厉声道：“宋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许是因一夜没睡，又喝了酒的缘故，镜子里，那人面色苍白，眼中充满血丝，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丰神俊朗，光彩照人的高岭之花？
宋晨对着镜子，怔愣了许久才将目光缓缓地移到杨沁脸上：“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还未等人回答，他扯住杨沁的手臂，翻身将对方压在沙发上，嘶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杨沁深吸一口气，喃喃地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宋晨低低的笑开，这是怎样的人，才能问出这般伤人的话？
他怎会不知道？能伤他至此的，从来就只有一个杨沁罢了，他怎么能不知道？
“杨沁，阿沁....我不舒服。”宋晨低哑地唤着，将脸埋在杨沁颈边。
看吧，受伤的是他，妥协的还是他，多可悲。
杨沁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轻声问：“是胃疼吗？”
逼回眼里沁出的湿润，宋晨伸手抵住胸口：“唔，胃疼。”
啊喂，那不是胃啊兄弟。不会真的醉到分不清哪里痛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