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了酒，两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觉得尴尬。盛驰宇看了看低头吃包子的裴文翰说：“裴老师，这不是到年根儿了嘛，我爸妈叫我明天回家。”

裴文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说：“昨儿晚上……”

裴文翰打断他：“我该向你道歉。”

他没反应过来：“道什么歉？”

裴文翰说：“我没征求你的同意，就擅自亲了你，还是在你知道我喜——总之，我必须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忙说：“我不在意那个，您也别往心里去，班主不是也说了嘛，就当演一回《礼仪漫谈》了。”

然后他就看见裴文翰眼皮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但是一时又没想明白是哪里错了。

裴文翰说：“你回去帮我跟叔叔阿姨带声好。”

他答应了。

裴文翰又说：“这回我就不送你去高铁站了：咱俩这关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可是——”他刚想说话，裴文翰却收拾好碗，起身离开了，他只好自言自语，“可是我也不觉得你就一定要避这么大的嫌啊，裴老师。”

盛驰宇家里四口人，还有一个刚上大学的亲妹妹。年后初十相春社就要开工，她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瞧瞧。看他如今做出些成绩来了，父母也就没那么反对了，也说让他带着妹妹去玩玩儿。他拗不过全家人，只好捎上妹妹这个“拖油瓶”。

因为带着妹妹，当然就不好再去住裴文翰的房子，就打电话给对方，说现在外头住几天。裴文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知道了，别的什么也没问就挂了电话。

今天妹妹要来小园子看他们演出，盛驰宇自掏腰包买的票，但是位置不太好，坐在边儿上。裴文翰一来就看到他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话，好像很亲密的样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却一声没吭。

两人还是最后一个登台，演的是《汾河湾》。

裴文翰说：“您是河北梆子专业演员，我就是业余的，方才挑的戏您都不唱，我再挑一出，会咱就唱，不会咱就拉倒了。咱来一出《汾河湾》怎么样？”

盛驰宇说：“你还会别的吗？”

裴文翰摇头：“就会这个了，不会别的。”

他说：“行，那就《汾河湾》。我来谁？”

裴文翰说：“您不男旦吗？当然柳银环啊，京剧叫柳迎春。”

他点头说：“这我知道。那你呢？”

裴文翰说：“我薛仁贵啊。”

他就问：“咱俩什么关系？”

裴文翰答：“这还用问吗？两口子啊，我是你丈夫，你是我媳妇儿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严肃地说：“咱可说好了啊，就这么一会儿，唱完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日后街上碰见我不理你，你可别恼啊。”

底下观众一齐起哄。

这会儿裴文翰瞥到刚才那个女生直直地盯着盛驰宇，脑子一乱，就说：“您放心，您就是死乞白赖跟我，我也不要。就你台上招蜂引蝶的那个样儿，放家里我能安心吗我？”

盛驰宇心里嘀咕怎么换了词儿啊，脸上却不能流露出来，不服气似的说：“您这句话可就不对了啊，我从艺这么些年，一直是清清白白，至今还是单身呢！”说着用手绢挡住半张脸，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裴文翰冷笑一声：“哟，我看马上就不是了吧？”

他不知道裴文翰今儿是怎么了，好像带着个人情绪，只好努力把话往回拉：“唉，都怪我长得太好看，走到哪儿都有粉丝，难保有一些个女友粉、男友粉的，常常令我苦恼。但是我呀，决心为梆子艺术奉献终身，只怕是要伤了粉丝们的心了！”

裴文翰没忍住，扑哧一乐，说：“好好好，那我们就一块儿听听您这梆子艺术怎么样。”*

到了后台，裴文翰刚换了大褂，却看到盛驰宇和那个女生一起进来了，不禁皱起眉来：“盛老师，这是后台，就算你要在女孩子面前表现表现，也不能随便就把人领进来吧。”

盛驰宇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裴老师是误会了！他心底莫名还有点儿甜滋滋的，连忙解释道：“裴老师，实在是对不住。没办法，她非要见见您，要您合张影签个名，我这当亲哥哥的也拦不住，否则她回家跟爸妈一告状，还得说我欺负她呢。”

“啊……原来是妹妹啊，”裴文翰羞愧不已，“那就让你哥帮忙拍张合影吧。”

* 改编自传统相声《汾河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乱吃飞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