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斗兽的日子，穆远在这期间并没有特意准备什么，他很在意九号的蜕变情况。

不过从发现白蒙后它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只是胃口大了很多，穆远给他安排的血食也更加频繁。

九号还是不会说话，除了喊一句妈妈，不过手势命令已经非常熟练，由于它长时间没有见过其他人类，穆远担心它会失控，还是给它套了抑制环。

运输九号的过程需要它待在笼子里，周围蒙上黑布，防止它暴走。和马戏团的动物表演一样，在表演前一刻揭开序幕才有惊喜。

穆远把手搭在布帘上，一阵温暖的吐息透来，接着一只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轻笑一声，又低下头，心里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滋味。

很快就到达了训练场，九号被推去场内，喧嚣声此起彼伏，叫骂声，喝彩声，嘈杂无比。

穆远看见了二皇子，坐在看台主位，叶悯瞟了他一眼，伸出手拍拍旁边的位置，冲他抬了抬下巴。

他穿过狂欢的人群，慢悠悠的走过去，向他行了行礼随即坐在他下位。

“怎么来的这么晚，看看后面的观众，急成什么样了。”

“好戏不怕晚，赶得上就好。”说着穆远转过头来看向场内，也不再同别人说话。

过了几分钟，场内突然安静下来，就在穆远以为要开始时，结果是方肃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席云一行人。

“大将军非要过来检阅成果，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叶悯站起身，低声凑到穆远耳边解释。

“小远啊，我听二皇子说你已经把实验体训练的很听话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别多想，快坐下吧。”方肃走上前拍拍穆远肩膀示意他坐下。

“师父，九号好歹也是只虫，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驯服，二皇子谬赞了。”

“哪里哪里，上次我见你时，九号看见我就想咬，这么忠心耿耿，未来必是条护主的好狗啊。”说着他冲穆远笑了笑，眼里却是戏谑。

“好了，快开始吧。”方肃冲他摆摆手慢慢坐下。

侍者敲了三下钟，拉开了黑帘。

九号像个无头苍蝇在笼子里乱窜，它上蹿下跳寻找着什么，笼门打开，它身形如电的窜出来，虫化的它在这样宽敞的空间里行动更加自如。

在看那只鳄兽，体型比三号足足大了三倍，形似恐龙，两只前爪带着长长的如镰刀的指甲，背部的鳞甲闪着金属光泽。

它怒吼一声朝着九号扑来。

九号看了一眼穆远，像松鼠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落在了鳄兽的背上。

九号的爪子狠狠勾住背鳞，鳄兽疯狂的吼叫奔跑，企图甩掉背上这只“寄生虫”，它又把背部往墙壁上撞去，九号挥动虫肢又向它的手臂下方溜去，不过没有攻击这鳄兽的腹部，只是跳到另一侧，像在等一个指令。

“它在等什么？”二皇子脸上笑容不见，冷冷开口。

“我也不知道，您想换个角度继续看吗？”穆远站起身来，对着叶悯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他起身走出来，穆远低下头在方肃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和叶悯围着训练场走了起来。

“您真是打的一手借花献佛的好牌。”穆远漫不经心的说。

“用一头鳄兽来监测九号的价值，你想让上头知道什么？”

“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猜？”

“我不想猜，只是九号现在并没有开发完全，强行利用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话音刚落，九号就被鳄兽一巴掌扇飞了出去，猛的撞在墙上，墙面凹陷，烟尘四起。

穆远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一道黑影在烟雾里来去如风。灯光透过笼子把穆远的脸照的四分五裂。

“它终究是帝国的所有品，我劝你不要投入太多精力，免得到时候自顾不暇。”

叶悯好像意识到了战斗结束，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入场地。只见那只鳄兽被划开了肚子，脏器湿哒哒的挂在外边，奄奄一息，连叫声都发不出。

九号站在鳄兽面前，目光却看着穆远，它的身体被墙体碎片割开几条口子，抑制环里的麻醉剂扎入它的体内，九号也缓缓倒下，在众人看来这就是一次平局。

场内一片哗然，没有掌声，只有交头接耳宛如虫吟。

“抱歉。”穆远侧过身向叶悯行了礼，微微一笑便迈开步子走了，根本没把叶悯的话听进去。

他如同一个自己孩子得到认可的骄傲家长，心情好极了。

叶悯黑着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没有人可以从他这里捡到便宜。

比赛过后穆远把九号安置好，去了方肃的房间议事。

“小远来啦，席云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坐下吧。”方肃冲他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次主要是讨论九号的事，我看它已经能明确你的指令了？”

“是，九号已经能准确分辨我的手势指令，只是一直没办法说话。不过它已经有了蜕变的趋势，我判断它应该属于亚成体，还没有完全成年。”

“嗯，居然还是亚成，如果觉醒了精神力，那就危险了。我想让你带着它参加这次的荒星行动，趁它现在还能听你的话，带上它，看能否找到虫族的痕迹。”

这时敲门声响起，穆远起身开门，席云摘下军帽向方肃行礼，转过头又对着穆远挑挑眉。

“正好席云来了，让他给你说说这次的计划。”

“这次行动会安插一些机械人来保证安全，让九号穿上机械制服混入其中，在适当时机你带着它分开行动。它到底是个虫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席云说出了计划，

“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要求全程陪同，不能让九号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不敢保证它不会失控。”

“到时候我会把它和你安排在一起，信号弹也会准备充足，你自己小心。”摸了摸下巴，席云轻轻点头说到。

“好，既然安排好了，还有三个月时间，你们好好准备，我会组织好备战部队随时接应你们。”方肃见计划有了雏形，也不多留他们。

穆远和席云并肩走在廊道上，

“小悠最近很忙吗？”穆远语气轻快，看得出心情很好，席云低下头，机械义眼转动，在寂静的长廊里发出回响。

“他最近在帮我安排队员，我提拔他当我的副手，多学点东西。”

“那就好，他小时候性格懦弱，长大了有你做靠山，也没人再敢欺负他。”

“他到底没什么依靠，我能帮一把就帮，倒是你，今天斗兽赢了很开心？”

“什么赢了，平手罢了。”

“那只鳄兽伤成那样，只怕是活不了几天了，二皇子素来睚眦必报，你自己多防着他些。”

“有师父在，他到底不敢对我做什么。”

“你最近对九号的实验越发上心了，星舰发的药丸你有按时吃吗？那是防御虫类精神力影响的药，你长时间研究虫子，药一定要吃。”席云把他送到实验室门口，转过头对着他表情严肃。

“我知道，九号还没有觉醒精神力，不用太过担心。”穆远不以为然。

“虫族狡猾多变，任何错漏都可能让你万劫不复，你别让自己深陷其中，它是帝国的财产，是武器，是工具，你是人类，要明白自己的立场。”

“你说的这些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什么时候和小悠一样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等会我就吃药行了吧，你赶紧回去吧，别杵在这了。”穆远撇撇嘴，朝他摆了摆手。

席云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进去，转身离开。

进了实验室，九号已经醒来，穆远打开舱门，九号迅速凑过来。

它身体上的创口已经开始结痂，虫族的愈合力本就不一般，九号就算不是王虫，也算的上兵虫里的最强等阶了。

穆远拿过医用箱，用纱布轻轻擦拭九号的伤口，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你了。”

九号呜咽着，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借着这个机会穆远又观察了它的眼眶。

眼眶下方白膜已经非常明显，顺着脸颊向下蔓延，颜色越来越浅，穆远估计它再过一个月就会虫蜕，最近要把食物安排上，光照也需要改变。

帮它处理完伤口，穆远拿起梳子给它梳头发，感觉到它的发丝不在细软，而是粗硬甚至有些硌手，难道毛发也会改变吗？

九号如孩童努力仰起脑袋想看穆远的脸，穆远低头，想戏弄它，用梳子轻轻刷过它的睫毛，又划到额头来回挠，九号握着他的手咧开嘴直笑。

梳完头穆远回到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口酒，举起杯子对着镜子，仿佛在庆祝什么，喝完缓缓吐了口气。

他开始期待九号蜕变的那一天，希望能它够开口说话，这是人生第一次，也许也是人类第一次和虫族的对话。

他期待九号能成为人类与虫族的突破口，给未来带来一些转机，到时候九号也许不再是杀戮武器，而是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