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糖果

从第一次见面时,夏茵茵就已经注意到了陆时璟。

夏茵茵成年以后第一次见到陆时璟是在今年的6月7日,这一天是全国高考的第一天。

高考之后马上就要开学了,为了享受高二暑假最后几天的欢乐时光,江栀送了夏茵茵一套萝莉塔服装,拉着她穿着小裙子去本市最大的商场逛一逛,说是为了纪念自己二次元的青春。

其实那时候夏茵茵和江栀并不太熟,只是两家在商业上有合作,江栀才主动接近夏茵茵,要不然夏茵茵在星河一中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朋友。

商场的五楼是一家大型电玩城,两个穿得很萌的女生本来是要去抓娃娃,却发现拳力测试机前围了一群人。

江栀拉着夏茵茵去凑热闹,只见人群中站着一黑一白两个少年,两个人摩拳擦掌走到拳力测试机前。

两个男生个子都很高大,脊背挺直,面部轮廓分明,其中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眼中总是闪现出笑意,在人群的注视下,如同闪亮的星光一般直戳夏茵茵的心。

两个男生说着大家听不懂的异国语言,大概是在讨论要拿到哪一个奖品。白衣少年指着玻璃柜中的海绵宝宝玩偶,跟同伴示意他要那个。

“没想到外国小帅哥还好这一口啊,海绵宝宝和小哥哥的气质严重不符,”江栀悄悄在夏茵茵耳边吐槽,“那个要打到190公斤以上才能拿到,小哥哥今天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夏茵茵看着穿着宽松白T的少年,他并不是肌肉猛男类型的,拳头的肌肉力量怎么可能一下子达到那么高呢,夏茵茵开始为小哥哥担忧起来。

围观群众也很怀疑他的能力,让他不要勉强,但在小哥哥准备出手时,众人还是乖乖地后退了几步。

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少年戴好拳套在测试机前站定,气势一下子就变得冷厉了起来,他以腰胯稳住身体,脊背弓起,拳头如同迅猛的猎豹一般冲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测试机上。

众人“哇”了一声,显示屏上的灯转了几转,最后停留在200千克。

“好!”现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大家没想到这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竟然力气这么大,一下子就上了专业选手的水准。

另一个黑衣少年拍了拍白衣小哥的肩,用大家听不懂的语言笑着和他交谈,夏茵茵猜那是在夸他。

白衣小哥从机器下方取出海绵宝宝的奖品抱着,然后第2位少年继续上场,不一会儿就拿到了好几个奖品。

江栀激动地抓住夏茵茵的手,小声感叹:“这两个小哥哥太帅了吧?!猛男我可以!我先躺平了!”

面对江栀的虎狼之词,夏茵茵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你小声一点,万一被人家听到了这么办。”

江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放肆地上下打量两个男生:“他们是外国人,听不懂咱们说什么的。你看我们今天穿的这个衣服也算是很符合他们国家的文化,要不咱俩上去要一下他们的联系方式,两个帅哥,我们一人一个怎么样?”

江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还一个劲儿地把夏茵茵往人群外推,怂恿她去搭讪:“茵茵你长得这么卡哇伊,两个小哥哥肯定抵挡不住,你去要联系方式,他们肯定给!”

夏茵茵本来就不是主动的人,她无奈地摇摇头:“你别说了。”

人群中央的两个小哥哥一人打了几拳,拳力测试机的数字蹭蹭蹭往上涨,他们一人拿着几个礼物,一边说笑着一边朝商场的另一头走去,他们离开前,夏茵茵总觉得那个白衣服小哥好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站在人群外围的江栀怕他们走掉,一时心急甩开了夏茵茵的手:“你不去我去!”

正在四散的人群发生了骚动,夏茵茵被江栀推得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这时,白衣少年上前扶住她,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你还好吧?”

他穿着简简单单的白T恤,上扬的嘴角带着灿烂的笑意,在漆黑的电玩城暧昧闪烁的灯光中格外耀眼。夏茵茵望着他迷人的笑容,只觉得胸腔内心跳异常得快。

她失神地盯着小哥明亮的眼睛,后知后觉地后退几步,道谢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原来他会中文!

他该不会听到她们之前的对话,故意用中文和她交流吧?她记得他刚才还刻意朝这边望了一眼。

夏茵茵懊恼地咬了咬唇,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很随便的女生?

少年走之前,还回头多看了她几眼,如星辰般的眼眸中浮起一丝笑容。

江栀拨开人群过来牵夏茵茵的手,看着白衣小哥离去的方向,她手肘碰了碰她,笑得一脸暧昧:“那个小哥哥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他一直在看你诶!”

“啊?”夏茵茵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发呆,没听清小伙伴在说什么。

“快走,追上他们要联系方式!”江栀拉着夏茵茵迅速朝小哥哥离开的方向追去,商场里人潮涌动,再也找不到两个男生的身影了。

在大城市里要找两个陌生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夏茵茵不奢望他们有再相遇了一天,只是那时少年灿烂又耀眼的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让人都无法抗拒,这是她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茵茵绿草,她就像是默默无闻的小草一样,平凡又不起眼,没有交心的朋友,没有关心她的亲人,更不会收获爱情。

夏茵茵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默默无闻下去,直到高三开学那一天,白衣少年出现在站台前时,她仍是难以置信,她找到自己心中向往的那道光了。

他戴着黑色棒球帽,穿着宽松的白T恤、黑色短裤,明明是一身随意的搭配,在他身上却显得慵懒又帅气。

像他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耀眼,他一进教室,班上的女生都在兴奋地窃窃私语,还有大胆的女生直接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江栀眼里放着精光,面对一步步向她们走过来的陆时璟,激动地拍了拍夏茵茵的肩膀:“卧槽,这不是那天商场里的小哥哥吗?他好像在看你哎!”

她不敢奢望他会记住她,但没想到,眉目清朗的少年从讲台走下来,穿过坐满人的教室,走到她身旁轻声语:“还需要编辫子吗?”

夏茵茵震惊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勉强从他清俊的脸上找到当年小胖子的身影,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小时候幼儿园里她唯一的伙伴。

肉嘟嘟的小胖子爱吃糖又心灵手巧,那时候她不会编辫子,小胖子教过她好多次。

后来小胖子转学了两人就再没见过。

同班两个月,夏茵茵依旧无法从陆时璟的脸上找到当年的痕迹,他那时候脸上肥嘟嘟的,一点儿也不像现在这样五官深邃分明。

她观察了他很久,才终于看出来,十几年过去,他一如从前那样开朗。小时候她不开心,他会拿着小凳子坐在她旁边絮絮叨叨讲故事,现在他会带领班上的男生,以一己之力在篮球赛上打败体育班,得到了所有同学的肯定。

他从来都是这样光芒四射,是她难以企及的,但她还是渴望着,能够努力一把,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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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夏茵茵照例去收作业,有一个同学是出了名的拖延症,到了放学才开始抄作业。

“给我一分钟,一分钟,马上就好!”夏茵茵抱着一大叠作业本在拖延症旁边等着,拖延症一边照着同学的作业奋笔疾书,一边祈求课代表能宽限一点时间。

再迟一点夏茵茵就赶不上最近一班回家的公交车了,只能再多等半个小时,但是她瞥到墙角边的陆时璟还没走,为了能和他多待一会儿,也只好同意拖延症同学的请求。

陆时璟斜倚在课桌上,单肩挎着包,另一只手指尖飞快转动着篮球,时不时把篮球往上一抛又利落地接住。

“体育课没打尽兴,璟哥,咱们打篮球去,省得体育班那群兔崽子又到门口来挑衅。”江河海把试卷往桌兜里一丢,上前去抢陆时璟的篮球。

夏茵茵听见陆时璟那边的动静,不好意思直接去看他们,只好竖起耳朵听。

陆时璟手掌一转,把篮球在手臂兜了一圈,另一只手挥了挥:“去,我要回家吃饭。”

“御景苑不是离学校很近吗,坐几站地铁就到了,咱一场篮球也不耽误事儿。”江河海劝道。

御景苑...原来陆时璟家住在那边,刚好和夏茵茵家是相反的方向,她每天期待着哪天能够在来去学校的路上碰见他,跟他说上几句话,看来这个愿望要落空了。

“今晚我大哥二哥都回家吃饭了,我要是不早点回去,我妈又得唠叨半天,烦,”陆时璟漫不经心把篮球丢进网兜里,开始背着挎包往外走,“先走了啊,明天见!”

这么快就要走了,夏茵茵表示遗憾,好在拖延症同学很争气,竟然很快就完成了作业。

夏茵茵看了看手机地图,离最近一班车到站还有十分钟,她动作迅速地收起两本作业,快步向老师办公室走去。

“课代表,记得把我和她的作业本分开放!”身后传来拖延症同学的叮嘱。

“知道了!”又过去一分钟,教室在三楼,下楼梯还要一点时间呢,赶车的夏茵茵加快了脚步。

在下楼梯时,夏茵茵遇见了陆时璟,他戴着耳机,单手拎着篮球,晃晃悠悠地在楼梯间走着。

夏茵茵看到他的一瞬间想到的是,他不是着急回家吃饭吗,怎么走得这么慢?

到了一楼,夏茵茵就已经追上了陆时璟,两个人擦肩而过,也不知道是她走得太急还是怎么的,夏茵茵的胳膊被撞了一下,手里的作业纷纷掉落在地,她赶紧蹲下去捡。

“不好意思。”陆时璟也蹲下来帮她捡作业本。

很快凌乱的作业本就被收拾好了,陆时璟随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怪我不小心撞到你了,请你吃糖。”

夏茵茵看着躺在他手心里的那颗粉色玻璃纸糖果,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就飞快地跑开了。

陆时璟的手还来不及收回,人就已经跑远了,他还想跟她多聊几句呢。他注意到她书包上挂着一个玉石雕刻的多肉吊坠,随着她奔跑着,吊坠也不断左摇右摆,好像一只笨拙的绿色迷你狗熊在像他挥手告别。

他摸了摸脑袋,望着夏茵茵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小心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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