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鲤从帮佣张婶处得知,张婶的儿子在府城当伙计,东家是一个败家子,吃喝嫖赌,粮食铺子被卖了,而张婶的小儿子就是在粮食铺子做伙计的,被辞退的小儿子不得不回到家中。
张婶边收拾院子里的落叶,边恨恨的骂道:“那东家的祖辈是在京城当过官的,子孙不肖,不仅铺子,连祖宅估计都保不住了。”
江鲤心中一动,从京都做官的人家,会不会有一些世面上不常见的古籍,她打定主意,去一趟府城,若是能捡漏最好,如若不行,也可以采买一些桃花镇没有的物资。
江鲤作为一名文弱的书生,自然不能轻功赶路,而是搭乘了一辆马车,来到了府城。
她到的时机刚刚好,刚在酒楼坐下,就听到隔壁桌在谈论梁家卖祖产的事情,可以说,梁家在二十年前,是整个府城赫赫有名的人家,不过二十年,子孙连祖宅都要卖掉了。
一个穿着绸缎的小胡子男人边喝酒,边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啊!”
同桌的一个圆润的胖子眯着眼睛,接口说:“听说,要把早年白老爷子的收藏都卖了,不管是谁,都可以买呢。”
“那些书呀啥的,咱买了也没用啊,那些古董金玉,早就被送到当铺换钱了。”
江鲤吃完饭,直接去了梁家的祖宅,地方很好找,这儿也算是府城的好地段了,周围都是体面人家。梁家的祖宅是四进的大宅,门梁高耸,门口的石狮威风凛凛。
江鲤说了来意,梁老爷随意地让她自己去挑选,江鲤来到书房,一进屋,一股子纸张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仔细看了看书架上摆满的有些陈旧的各种书籍,抽出来,仔细品鉴。
将整个书房的藏书大抵浏览过,确实杂而精,可以看出书房的主人用几十年的时光渐渐填满了整个书房。
梁老爷的价格是二两银子一本,江鲤花光了身上带的银钱,买下了自己喜欢的书籍。
等着带着一大摞书回到家中,江鲤细细翻阅,越发觉得不虚此行,其实,江鲤向来很喜欢读书,可是之前忙于练武,倒是没有多少时间,而随着练习《青木功法》,她觉得原来的知识有些浅薄了,此时正好趁机多积累一些学识,练功之余也有事可做了。
江鲤正在看一卷张君房的《云笈七笺》:去醇而离厚,清化而为浊,开人耳目,示以声色,养以五味,···览参辰而见日月···
一道清光直入脑海,她心中涌起一股念头,拿起长刀,飞跃向山林深处。
她跑的飞快,轻功自然轻盈,如踩在云端,形容缥缈如仙,如同无形的风,如变换莫测的云,如空中的飞鸟。
在无人的密林深处,她挥出了刀,刀光凛冽,寒光森冷,一刀一式,随势而动,明月升上天空,一套感悟自天地自然,明月星辰的,与自然相合,威力巨大的刀法渐渐成型。
五年之后,已经成为一流高手的江鲤决定离开桃花镇。
她的武功心法与自创的明月刀法已经进无可进,她想要更近一步,就必须历经风雨锤炼,突破自我,才能找到自己的道。
江鲤第一次将小院锁上,背起简单的行囊,往泸州赶去。
一路以轻功赶路,或者步行休息,十几天之后,江鲤终于回到了霸刀门,离她离开这儿已经过去了六年,此时再见,恍然似梦。
山门值守的弟子已经不认识江鲤,江鲤通报了自己的姓名,等着师兄师姐来相认。
“小师妹?”韩杨从山顶匆匆赶来,看到分别六年的江师妹,忍不住惊呼出来。
江鲤看着更加成熟的大师兄韩杨,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大师兄,一向可好。”
说实话,江鲤在霸刀门亲近的人并不多,除了当初一起入门的赵梨花,也就是当初下山同行的几人了,久别重逢,难免高兴。
韩杨声音带着三分游移,领着江鲤上山,边走边说:“当年张平不幸殒命,我和明珠被百花谷救回性命,在百花谷养伤了半年,才回到山门。从掌门那儿知道你还平安,也算是幸事了。”
江鲤想起当年险死还生的经历,眉毛一竖,眼眸深处寒光凛凛,说道:“师兄可知道当年追杀我们的到底是何方势力?”
韩杨脸色沉沉,说道:“当年查过,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年,我一直挂心此事,加上江湖越来越不太平,终于被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江鲤目光灼灼望着韩杨,咬牙切齿道:“是谁?”
韩杨吐出三个字:“凌霄殿!”
“凌霄殿?”江鲤眉头皱起,“难道当初冒充铁大侠的人乃是凌霄殿门下的人?”
作为一个第一次踏入江湖的菜鸟,江鲤唯一的仇家也只有这个。
韩杨点头,“没错,就是凌霄殿的左护法,去年,在京畿附近,一户人家同样被冒名顶替,无人发现不对,是被三公主带着皇城司的绣衣卫抓出来的。三公主审讯出内情,竟然是北方的凌霄殿准备的暗棋。”
这件事情被三公主直接通告了整个江湖,仿佛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荡起层层涟漪,就韩杨所知晓的,其余一流二流门派已经派人核查过一遍自己的势力范围,揪出了不少的尾巴。
韩杨耐心的讲解了一下目前的江湖行事。
这几年间,江湖风起云涌,宋家山庄,青云门,凌霄殿,百花谷的弟子皆是武功不俗,俊才频出,而朝廷也多方动作,以嫡出三公主为首的绣衣卫势力更加强大。
最后,韩杨说道:“宋家少主六年前就已是宗师,目前应该是年轻一辈武功最高者,青云门的大弟子听说也在冲击宗师境,不过青云门大弟子与师妹差不多年纪,比宋少主小了四五岁。还有凌霄殿的掌门弟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至少是一流高手,也有可能是宗师境。百花谷的掌门女儿乃是这一届的百花谷少主,刚刚成为一流高手。”
江鲤仔细分析了这些话,不禁眉毛挑起来:“如此说来,这一辈的一流门派中,乃是百花谷最弱。”
韩杨笑了笑,接着说道:“百花谷少主杜姑娘乃是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爱慕者众多,连最近赫赫名声的徐万臣都是她的爱慕者,可以说,并不弱于他人。”
两人边说边笑,几年未见的生疏渐渐消弭了。
“江鲤,是你!”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只见前方的山路上站着一个面带白纱的女人。
江鲤眸光扫过女人,看出女人大约二十几岁,武功不过稀松平常,构不成威胁,就并不理会。
“明珠,你怎么来了?”韩杨的声音带了几分焦急。
“呵--”郝明珠一声冷笑,看着越发清逸出尘,仿若月下仙子的小师妹,心里嫉恨交加,嘴巴更是刻薄狠毒:“韩杨,你什么意思?是嫌我碍眼了吗?还是心里有鬼?”
韩杨大怒:“够了,郝明珠,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郝明珠眼珠子通红,抽出长刀,拦住两人去路,“韩杨,你娶了我,就别想着招惹别人!”
江鲤神情微妙,原来大师兄还是和郝明珠结婚了啊,当初都以为不会成了呢。她注意到郝明珠脸上的白纱,虽然看不清白纱底下的面容,但是她有种感觉,白纱是为了掩饰容貌上的瑕疵。
那么,上次追杀者伤了郝明珠的脸吗?江鲤的心情有点沉重。
韩杨的武功远高于妻子郝明珠,几招过去,将刀夺了过来。郝明珠气狠狠地瞪着两个人。
江鲤跟在韩杨身后,三人一起来到了门派的大厅之中,掌门与夫人正坐在大厅内,等着江鲤。
江鲤先向掌门与夫人行礼,然后说起了自己的遭遇,虽然之前在信上有写,但没有当事人亲口讲述更加详细。
郝明珠听到江鲤从悬崖上险而又险的逃生,心中越是不忿,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她募地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向江鲤的脸上刺去,江鲤身随心动,一掌挥出,将郝明珠拍倒在地。
其实,江鲤已经收了七分力道,毕竟在掌门夫妇面前。所以郝明珠并没有受内伤,只是磕在地上,碰出来了大片淤青。
掌门夫人连忙飞身到女儿身前,怜惜的看着女儿身上的擦伤,忍不住带了埋怨:“江鲤,你怎么对明珠下手这么狠?”
江鲤脸上怒容一闪而逝,声音平平的解释:“看到刀剑逼近,自热不能熟若无睹,只能反击回去了。”
此时,郝明珠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江鲤几招就打败了,她看了一下屋内众人,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流了下来,她嚎啕大哭,但是对江鲤的控诉确实说的清清楚楚。
“当初要不是你逞能破了铁不归的骗局,我也不会被连累的脸都毁容了,还有二师兄也死了,你倒是走运,竟然还平平安安的回来了,真是老天无眼。”
郝明珠看了眼身侧满脸疼惜的母亲,声音尖利的吼道:“爹,你把江鲤赶走!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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