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他们好像都没有被肖术的一番话影响,各自按照各自的行径起床,偶遇,谁也不说话。
其实袁离很想问问他,昨天去哪了,回来得这么晚。藏到底,她终究没问出口。
她在四处溜达的间隙发现了一处楼梯,可以直通天台,天台是堆瓦村的最高处,可以俯视整个普莫雍措的奇景,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依着楼梯向上,上面封顶的铁皮已经生锈,伸手使出一点点力就可以推开,推开的瞬间,袁离没来得及躲避,俨然让铁皮渣渣掉落头顶。
袁离没有那么娇贵,这点铁皮渣还不足以让她嫌弃,伸出一只手,扒在顶层地面,稳住身形,右脚向上勾,整个人到达上层。
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有很好的防雨措施,真是可惜。回头想想老人的身体,好像也理解了,这里为什么荒败。
没上来之前,站在远处看,她还以为是这里的守灯塔,因为袁离的头顶正高高悬着一根灯泡。
灯泡很大,比她以前见到的任何一个都大,但这根灯泡没有连接线,它的作用仅仅是挂在上面。
袁离后退半步的间隙,不小心碰到木棒子,木棒子随之倒下,连带着顶上的大灯泡。好在她反应快,灯泡没能砸到她。
前一秒的兴奋劲刚过,后一秒为灯泡怎么重新挂上去犯愁。
明明之前看是那么简单,等轮到自己手上,迎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索性她也不去挂灯泡,沿着围栏,慢悠悠打量。栏杆扶手上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甚至在栏杆的连接处,都因为有铁锈而变得脆弱不堪,裂出了不可察觉的缝隙。
碰哪倒哪。
真是够旧的。
袁离移开视线,按原路径,刚走出两步,视线里即出现了一辆熟悉的越野。
是他们停在大门口的。
头顶的太阳明媚。
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在地面呆久了,突然上来还有点不适应。
破旧的阁楼,没人打扫。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这么豪华的背后会有一个地方是这般模样。
甚至连把锁都没有,它看起来不是个秘密。
“小心——”
袁离让一股温热环绕。
她知道,这是被人抱在怀里了。
周围的动静,没让她去查看拥自己的人是谁,反而让已经掉落下来的瓦片全吸引了注意力。
瓦片之下,跟普通房屋无异。
合着是虚假的繁荣。
有意思。
她挑眉,对发现的秘密产生浓厚兴趣。
“都不观察周围的吗?”
接着传来的是男人的质问,声音自左耳上方传来。
这道声音她怎么都忘不了,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袁离打断他上一句话,离开他的怀抱。
离了她,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我找的。”“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
袁离垂头转身,缓缓抬头睁开眼。
沉默、平静,辨别不出明显的情绪。
“对这挺熟,是不是跟屋主认识啊。”她没心思猜来猜去,直接把心中所想说出。
楚介没有回应。
二人眼神没离开过对方一眼。
他开口道:“昨天……他邀请我去下棋。”
还知道自觉把昨天的问题说出来。
袁离内心满意。
“光邀请你一个人,合着不就是认识。”她执着追问。
楚介看了眼身后,上来的铁皮在他脚边。
“他是主,我是客,哪有拒绝的道理,至于他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回。
面对直接的问题,回答得也直接。
这事没啥好隐瞒,袁离不打算问下去。
好没意思,很没意思。
“棋下得怎么样?”
袁离是真的好奇,直觉告诉她,他输不了。
楚介笑了下,没有看她,目光落到已经倒下的灯泡上:“输了。”
她扯了扯嘴角,输了?
真不能相信自己直觉,更不能相信他。
“人哪有都会的,我又不会下棋,还不是被那屋主追着压,追着打。”
将木棒子重新竖起,挂上灯泡,他这才重新侧头看她。
话说得在理,袁离没啥好反驳的。
“我还以为楚老板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呢。”心里跟明镜似的,偏偏想嘲讽两句。
楚介笑了,自问那个问题开始,就预感她肯定会说这句话,没想到还让他猜了个正着。
“是啊,让袁导游失望了。”
没有辩解,直接承认。
归根结底。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细。
“这么没实力的人,不如楚老板猜一猜,我能看得上吗?”袁离这才真正开始笑,挑逗的话语虽迟但到。
他带着笑意的眼神没有收回,两三步跨到她面前,也不顾及太阳光的照射,低头看她,眼里只有她,再无其它事物。
袁离呈背光姿态,不适感减去大半,处在她前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太阳光打在他脸上,男人不好受,她也不咋好受。
阴影逐渐笼罩太阳光,直至完全吞噬,她看不见光,他不被太阳直线照射。
是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对于太阳光而言。
忽地,她感觉自己后脑勺让男人的大手覆盖,腰肢也让他另一只手缠绕。袁离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还没等到自己有所动作,男人动作极快,反手制止。
动作的变化,成了她的双手被他单手禁锢,腰上的温热散去,随即袭上双眼,袁离彻底看不见了。
黑暗让她无措,身体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鼻|尖相|碰,密密麻麻的感觉传来。
从轻到重,袁离有点疼。
她想睁开眼反抗,可惜反抗无效。
黑暗让基础触觉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
尽管如此,她知道,他在报复。
袁离的精力消耗殆尽,懒得挣脱。
这个放肆的吻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大概是楚介发现,手掌心开始有异样的感觉——泪水打湿。
她没了禁锢,缓缓蹲下身,像是被人剥去筋骨,抽取灵魂,目光开始变得木讷,身体肉眼可见得开始颤抖。
回来了,回来了……
“不要挣扎了小姑娘。”
“只有我才能救你。”
“你忘了你妈妈吗?”
“你还要去救你妈妈,只能靠我。”
……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她脑海响起,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重复重复再重复,根本忘不了。
总是在她以为自己忘掉的时候,再次想起。
命运不曾放过她,神佛不曾照顾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啪。
“你走。”
袁离异常的平静。
“你走。”
她重复。
“你走。”
尾音沾染上怒气。
情绪激动带来的呼吸不畅,一度把她推至悬崖边缘。
袁离曾经在神佛面前一次又一次地乞求让她忘掉这些,现实就是怎么也忘不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信了。
没有用。
“我不走。”声音稳重,从容不迫。
袁离感觉自己被人搂入怀里,他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助她呼吸。
耳边传来的最无用的一句话,“对不起……”
她睁开眼直视他,出奇的看到他眼眶红了。
“我只是,真是太生气了。”
“生气于,你怎么都不理我。”
“别赶我走,好吗?”
“我们把你脑海里的那些忘掉,开启新的生活,你做你自己。”“阿离,要向着新生活迈进。”
他知道,他都知道。
包括她的过去,包括她的情感,包括她的犹豫,包括他的胆小。
袁离深呼吸,“这不公平。”
楚介没反应过来她的话题转变。
“什么?”他的眼眶依旧是红的。
她调整呼吸,坐直身子,“你都知道我的过去,把我了解了个彻彻底底,可我对你一无所知,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在心底太久了,毫无预料的情绪发泄,心里意外地舒服了许多,脸上也扬起笑容,和他的红眼形成反差。
其实他的过去,袁离并不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是,她想听他说,从别人嘴里听的,是故事,从他嘴里听的,是经历。
很会抓时机,楚介内心这样想。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总不能白白说,所以他跟她说玩一个游戏。
游戏规则如下:
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很简单,看似公平。
“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她不傻,“你当我傻子?我不是太亏。”
楚介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别拒绝地太早,先试一把,一把过后,再做决定。”
试错成本不高,袁离愿意试试。
“你要向前走,不许朝后看,即使前路坎坷,也不行。”他问。
她想也没想,“行。”
说着,她发现游戏bug。
“万一我要是没遵守呢?”
楚介假意思考,“那就罚你喝酒。”
“不多,一口就行。”“我不想再看到你大醉。”
她点点头,喝不喝谁知道呢。
答应了再说。
轮到她提问了,“肖术说,你从小就父母双亡了,是真是假?”
袁离猜到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做玩笑,况且对于肖术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人。
“嗯。”楚介在她身边坐下,“在我很小的时候,记不得几岁,不过那个时候开始有记忆了。”
下一轮。
他说:“如果哪天我走了,你选的下一任,一定要比我好。”
袁离不禁笑出声,“这世上还有比你楚老板更好的人?”
“说不定呢。”他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虽然我很优秀。”
“瞧你那自信的样。”她翻了个白眼,“这条不用你说,我也会找一个比你更好的人,然后把你这个负心汉忘地干干净净,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
楚介含笑点头。
“你是怎么赚这么多钱的?看起来你的钱像是大水淌来的。”
“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用那么放肆?”“你又骗我?”她不悦。
“没骗你,我花的是我赚的,但也并不完全是我赚的。”
“你打哑迷呢?”
“我用不着骗你。”“你还记得路之青吗?”“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
她眉头一紧,想起来了。
被自己误会成是变|态的那个。
“记得。”
“钱是他的,我只是暂时保管。”他顿住,继而接着说:“小路父亲和我爸爸是朋友,看我可怜,把我接到他们家,当亲生儿子照料,那个时候小路还没有出生,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小时候的我很努力,努力得到小路父母的认可,干什么事都要争个第一,努力地证明自己不是在他们家吃白饭,不要把我丢弃。”
“后来一切如我所愿,他们很器重我,直到后来,他们家迎来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路之青。他非常不爱学,就爱捣鼓别的,除了学习,他什么都爱,这让他们非常苦恼。”
“一开始他们逼过,但一点用也没有,自然而然地就放弃了。现在他们老了,公司必须有一个人经营管理。”
“亲生儿子不顶用,他们只能用我。我经手公司的时候才刚刚大学毕业,哪懂什么经营管理,一开始也把公司搞得一团糟,最后好点了,不觉间我也在那公司里呆了几年。”
“而你看到的钱,绝大部分是我在这几年里赚的。”
她目光深邃,头微微偏向一方,随即又轻轻抬起。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上天遗漏的孩子。
作者上一秒还是嘻嘻哈哈,下一秒直接泪奔[笑哭][笑哭]
今天咖啡喝多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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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在一起一会[猫爪]
我也雄竞参与者还没完全出场,就要结束了?
不!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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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神佛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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