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介面色铁青,眼底是藏不住的错愕,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跟没事人一样,朝着他笑。
袁离上半身略微抬起,右手抓住他的衣领,略微使劲,轻轻往下拽,他弯下腰,二人近在咫尺。
本来想来看看他病的怎么样了,现在是异常后悔,此时的他并没有把情绪藏在心底,袁离刚好不用猜测。
那又怎样,不还是来了。
闹到这里,他还没有恼意,甚至有点享受。
以上都是她脑海所想,要是真说出来,生不生气还真不一定。
透过衣领,衣底的春.色一览无余。
袁离顿住一秒,视线定格在他脸上,“真谢谢楚老板,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在哪呢。”
“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
糟糕,被预测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可没说要对你以身相许,楚老板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她放开抓住他衣领的右手,食指慢慢从脸颊,到脖子,最后停在衣口,其他手指一并用力,猛的往下拽。
楚介身形不稳,双手下意识撑在床栏杆。
“错了,我要——”
电话打进。
袁离眉心微皱,眼神掠过正在响的手机,放开了他的衣口。
一出一进花费的时间不长。
她侧过身子,右手撑起头部看,“挺忙。”
楚介嘴角带笑,反驳道:“我还没说,袁导游的桃花旺,袁导游就先说我了?”
袁离大概率猜到昨夜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打进来,恰巧被他看到。
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并不放在心上。
“你这是吃醋了?”她敏锐地发现话语里的重点。
楚介面不改色,“昨夜他打扰到你睡觉了,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
但愿是。
插曲过去,刚刚还没结束的事,接着来。
可惜他这次长教训了,离她很远。
明明没有冷风吹进,但她想咳嗽的**越来越旺。起伏的动作带动她的头发,一小撮头发滑落在她脸侧。
嗓子的异样刺激眼泪,慢慢地,红了。
红眼望向他,似是向他发出求助。
楚介僵住,三两步跨到床边,正想抬手招呼医生,下一秒,便被抓住了手腕。
“装的?”楚介明白了。
袁离没开口说话,嗯哼一声算作回答。
“人啊,”她的手慢慢在他手膀游移,“违心的话说多了,可不好。”
他没说话,行为动作更像是被打入注.射.针的半死.人,直接抬手搭上她的手,继而慢慢用力。
他用力,她也用力。
分不清高下。
“楚老板,我还没说我的报答呢。”
“刚刚叫那讨厌的电话声打断了。”
“以身相许并不适合现在的我们,我想拎包入住,更适合。”
他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没待楚介问,袁离自行解了他的疑惑。
原本放在他手上的手,渐渐移了位置,慢慢走到心口,一步,两步,三步,到了。
“当然是房子。”说完,她特意点了点心口的位置,“不过我没钱交房租,楚老板不介意给我免了吧?”
他捉住她的手,快速滑至手腕,抬眼对视。楚介条件反射就是拒绝,她没放弃,接着用另一只手游移到他心口的位置。
“拒绝那么早干什么?”她肯定,“你以后说不定还要用到我呢。”
话里的第二层意思,没人去深究。
等到她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该动身回宅子了,要是引起宅主的疑心,那可不好办。
一小段距离不至于开车,他们选择步行回去。
今日的小道尤其热闹,大致是因为店铺都开张了。
袁离在之前那一家土菜馆前停下,“老板,一提啤酒,弄俩小菜。”
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
刚从医馆出来,想喝点小酒。
人之常情,该理解理解。
袁离朝他点点头,勾了勾手指。
依照嘴型猜测,说的是——
陪,我。
“这不刚好中午了,”她抽出倚靠在墙上的木质筷子,“吃完午饭再回去,不着急。”
楚介盯着筷子看了很久,最终接过筷子。
菜上得很快,跟上次来有点不一样。
今天有花生米,还有一系列她没见过的小菜。
“老板进新货了?”她问。
老板的手在白色围兜前擦了擦,“今天刚进的,你们来的巧!”
袁离笑笑,没答话。
是挺巧。
“你们这是每天都进新货吗?”楚介问。
他的问题吸住她的目光。
老板乐呵呵答道:“平日里就是在最近的镇子上买买普通食材,像这种得在市里买的,我可去不了那么远。”
他吃一口花生米,“那今天怎么这么巧?”
“是啊,”老板擦擦额前若有若无的汗,“看你们在这呆了这么久,应该是去了那座宅子吧。”
“宅子的主人很有钱,可惜我们没见过几次,但是他们的儿子我见过,平日里善良的很,可惜回来的次数太少,一年里也就两次。”
“今年真是出奇,按照往年的日子来算,要过两个月才来呢。”
“这些就是他回来的时候带来的,我们每家都有。”
“好的,谢谢。”楚介笑着回应。
一年回来两次。
店里那位,一年也只离开店里两次。
怎么会这么巧。
袁离夹的花生米掉落在桌子上,桌子并不稳,花生米咕噜咕噜转到桌角停下,同一瞬间,她抬眼看向门口。
叮叮。
有人发消息。
【姐姐,怎么不回我消息?】
她手指往上翻。
【姐姐,我去找你好不好?】
她抿了下嘴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你在哪?】
那头回得很快。
【我来找你啊,姐姐。】
她故作镇定。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那头依旧回得很快。
【姐姐,这些你就别管了,你只需知道,我来找你,就好了。】
她再次发出消息,那倒没回了。
【别乱来。】
彻底没动静后,袁离抬眼便是盯着自己的男人。
她知道,他会看她。
不免在前一分钟内,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问起来怎么办?
啤酒上来,她的疑虑是多余的。
楚介好像压根没打算问。
“还喝吗?”她听到他问。
袁离扫视桌上已经上来的小菜,“喝。”
说是一提,变成了一瓶。
她不在意这样的变化,本来能喝的就不多。
喝不完的打包带走,现在不用。
准备拿啤酒的手停在半空,对面的人早已先她一步,她转手拿起塑料杯,递给他。
空杯子去,半杯回来。
“你用得着这么抠吗?”她不悦。
楚介:“想再回去一趟,我不拦你。”
袁离哑口无言,但她还是夺过啤酒,给自己添了三分之一。
添的不多,添个面子而已。
“你一定认为我桃花很多吧。”她昂头喝下大半杯。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奈何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袁离微微翘起唇角,涌出淡淡忧伤。
见笑容,不见情感。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喜欢我?”
楚介指尖摩梭一次性杯杯口,没应。
“答案还不明显?楚介。”
她喊他大名的次数并不多,甚至是少之又少,侧面反应,这次真的动真格了。
袁离捞起一旁的手机,手臂向上四五度,将其看作是镜子,照到自己的脸。
“楚介,我好看吗?”
她没看他。
“好看。”这点毋庸置疑。
“我哪好看?”她又问。
对面是安静,是沉默,没有回答。
“我……”
正准备说话,那头有了回答。
“荒野玫瑰,在沙漠中肆意成长,普通的游客关注到的是,玫瑰好看,爱玫瑰的人,看到的是,它坚韧的品格。”
“曾经有人问我,传闻中的‘荒野玫瑰’到底好不好看?”他有意停顿,“真正在荒野长大的玫瑰并不好看,黄黄地,土土地,跟在大城市修剪过的截然不同。”
“我说,能在荒野中长大的,无论是任何品种,都很好看。”楚介喝完杯子里的啤酒。
真神奇。
男人怎么都喜欢说故事。
整得跟做阅读理解似的。
“你那是受过教育的,是处于社会中的上流部分。”她放下高举的手机,正眼看他,“我这几年干,遇到的大多都是一辈子没碰过书的。”
“他们不会跟你讲道理,当然,他们也不懂道理。”“他们的认识,是跟着社会的变迁而慢慢形成的。在社会里,将美丽的女人定义为美女;将美丽被抛弃的女人定义为浪.贱;将像我这种没找人组成家庭,且很多人追求的,定义为不知好歹。”
“你觉得他们能说出那么高大上的道理吗?”她反问,“答案肯定是,不是。”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认定,男人看上女人的脸才去追求,都是虚伪的。”
“人终有老的那一天,男人终有腻了的那一天。年轻的时候选择一个只喜欢我脸的男人,老了……等着受罪吗?”
“我知道,像你这种从小受教育的人,会把什么三观看的很重要,就要三观端正,又要小脸好看。”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一点入不了楚老板的眼了?”她说着说着笑了,“我自认为我已经把男人看得透透的,现在我才发现,仅仅是我所认为的。”
楚介收回视线,独自拿起她面前的塑料杯。
小半杯去,满杯回。
“我可不想再回去一趟。”她笑着说。
他自顾自给自己也加了点,“我抱你过去。”
等等,抱?
也就是昨天大半夜,他全程抱自己去的?
“我没占你便宜。”
被看穿心思了。
是不是学过读心术?
用得着这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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