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携医士立刻赶来,为显真实,秦萧被裹着,地上衣衫也是桃栀帮忙整理归位的,想帮秦萧更衣时,秦萧又怕露怯,只好装疼。
吓得桃栀不敢继续。
秦萧之意,萧覃不言而喻,“去拿薄衾。”
为秦萧盖上,又整理了零散的帐子,医士赶到时,萧覃就坐在帐内榻上陪着。
一路上问贺州,医士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诊脉时询问,“可……”
萧覃厉色,“有什么,你直接问便是。”
“可是见红了?”
秦萧羞愧轻“嗯”了一声。
“多少呢?”
萧覃拨开薄衾,“这儿。”
秦萧问,“我腹中胎可安好?”
“这……”医士是秦父派来的,自秦萧回秦府那刻照料她的,萧覃深知其中利害,所以自腰身下绝不轻易碰的,二人都知道绝无大事,医士也未诊断出不妥。
就是因为医士自秦府照料秦萧身体,所以两人赌他绝不会说无事,也不会保证孩子平安。
果然他开口便是,“现下还需观察,不过……还需将军与夫人忍耐才是。开些安胎药,夫人需保持心绪平和。”
“现下无事,是吗?”
“还需观察。”
“送医士下去开药。”
贺州回应,“是。”
秦萧拉住萧覃的手,“是为妻不好,该给官人找个体己人才是。”
“好了,不提这些了”又吩咐桃栀,“把熄了烛火,你们也都下去吧。”
除了床前那盏熄完烛火的桃栀有些不放心,秦萧也看出了她的担忧。
萧覃语气不耐烦起来,“都出去。”
秦萧安抚桃栀,“出去吧,也让门口的柳栀起来,回去歇息。”
按照秦萧吩咐行事,然后桃栀不放心地守在门口。
待所有人走后秦萧问,“刚才为何不接话?”
萧覃当然知道秦萧是在给他让柳栀靠近的由头。
只是,今日的他若不是因为前线开战在即,不得不加快引细作牡丹入局,今晚他真的就像刚才那般拥着秦萧入眠。
脱下外衫,着寝衣躺在她身边,钻进她薄衾,如刚才那般揉她入怀。
秦萧仰头,才瞧见他神情严肃,急切询问,“怎么啦?刚才不还好好的?我家卿卿真动怒了?”
“显得逼真。”
秦萧捧着双手放在他下颌。
他问,“干嘛?”
“接泪水。”
萧覃右手掌在她腰身,左手抓住她双手,“调皮。”
“好啦”她反手拉住他左手,“刚才是哪个手指?”
“中间这个。”
她右手引他左手来,亲吻他受伤指腹,“不想、便不去了,其实有些事情我可以当个贤内助的。”
萧覃挑眉“刚才为何不说?”
秦萧问,“你不也是,早想好了,却要等着我提,还不是想看我吃醋模样?”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骗子,差点被你骗了。我要是理智没战胜情感,你就不怕引得你我之间误会?”
“小傻子,你的那点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嘛,如果我真能让你也……“色令智昏”才让我喜不自胜呢。”
秦萧拍了下他胸膛,“狐狸。”
萧覃拉住她手,“都被你看透了,还算狐狸?”
“狡猾。”
他平躺着,就让她这么躺在自己身上。
“不重吗?”
萧覃不做回答,闭眼装睡。
秦萧故意在他眼前挥手,明知故问般自问自答“睡了?”故意看向衣架,“桃栀也是,怎么把亵衣也放那么远”刚要动身去取,后背、腰身就被某人两只宽大手掌和有力手臂紧紧圈住。
转身将她压制住,“要去哪?”
“穿衣。”
“为什么?”
“夜里自然要着寝衣而眠。”
他一如刚才,裸裎相见。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
“我有。”
说完,翻身躺下,一如之前让她躺在自己身前。
清晨,桃栀正准备清水以供萧覃夫妻洗漱,谁知柳栀便来了,还主动询问,“桃栀妹妹可是要去琴瑟阁?”
“是啊,这个时辰,主君和夫人要起了。”
“刚梨栀妹妹说腹中不适,让我帮桃栀妹妹一起。”
看了看人手,别的都是粗使丫头,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行吧,那你随我一起,到了听我的,若敢妄为将军身边人可是刀剑无眼,没我和梨栀好说话。”
“谢谢妹妹提醒。”
开门,隔着帷帐便都看见两人睡姿,桃栀拉着柳栀、贺州还有急匆匆赶到的梨栀以及身后众人出去。
桃栀自言自语,“昨日医士的话,将军怎么没听进耳里,这样下去夫人身体可怎么消受”毫不留情拍了身旁贺州,“你也该多多提点才是。”
“我……”贺州无奈,“主君也要听得进去才行啊。”
“不管”说完把帕子扔给贺州,“听不听得进你都得一直说。”
薄衾盖在萧覃腰间,他身下的萧覃也正睡得香甜。
等梳洗完,萧覃赶到军营,昨晚的事儿早在军中传开,将领们忍着笑意,劝说萧覃,“将军也该体恤体恤夫人。”
萧覃无奈,明明是诱敌深入的逢场作戏,却无法向众人解释,不过做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让敌人放下戒心。
扔下书,“让你们来汇报军情,讨论排兵布阵,不是闲话家常的。”
另一将领“咳咳”两声,“是啊是啊,我们只是关心将军,话说回来,昨晚敌军的确奇怪。”
萧覃问,“怎么奇怪?”
“按兵不动,也未派人出过兵营,按理讲,至少要拍排头兵前来观察我军或是勘察地形,莫不是他们就打算在那安营扎寨了?”
“也有可能。”
“不不不,他们行军作战已有足够经验,怎么可能选在那驻军不前。”
“他们为什么不能选在那呢?地平、水草丰美,人我们从何处突袭他们都能看见,一马平川也不是驻军不能选的地方吧。”
“可是我们若是用箭呢?肩头用火呢?夜半突袭呢?他们现下所驻,可非优选。”
萧覃一直多是听他们议事,直到感觉像现在两方就要争执时萧覃才开口,“驻扎何处是他们选择的,我们只需要商议如何战胜即可。”
……
议事后,萧覃一如往日来到秦萧这儿用饭,吃完放下筷子,瞧着萧覃不打算走的模样,桃栀往贺州身旁靠,贴近用手肘碰了碰他。
“主君,午后要不去营地巡防吧?”
“瞎讲,午后除了换防将士,我去看别的睡觉吗?”
“也是哈,那要不去外围看看陷阱还有绊马绳是否安排妥当?”
“你今日是没睡醒还是脑子进水啊。”
“没、不是。”
“我午后哪天不是留在琴瑟阁,你若是嫌昨晚未睡好,困了、回房休息就是。”
“回房?好啊。”
萧覃嫌弃挥手让他离开,却又看到桃栀不想让贺州离开的神色,又说,“想必昨晚你们也担心不已,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桃栀满脸无奈,只能跟众人一起行礼并回应“是”。
走了几步又担心,“桃栀就在门外守着,夫人随时吩咐便是。”
秦萧点头,“让人拿把躺椅,你可不许累倒了。”
“是。”
待人离开,萧覃好奇问,“桃栀你是瞒着的?”
秦萧笑问,“你觉得门外会听不见吗?”
萧覃眼神怀疑。
秦萧解释,“医士来和走后她是不知的,只是夜里,听到你我对话她便也清楚了。”
萧覃笑着,“果然是你的人,机灵鬼。”
秦萧问,“贺州呢?”
“和桃栀一样,我没说,不过昨晚他也知道了。”
“昨晚,他可未在门外。”
“可他知你在我心中有多紧要。”
“明白了。”
她转身去取书,他紧跟在身后,从她背后取下她手中的书。
秦萧问,“干嘛?”
两人正巧侧身站在窗前书桌,柳栀正巧看到。
秦萧余光看见,勾唇浅笑,手掌轻推他胸前,萧覃脱下外衫往窗口扔,秦萧附耳低问,“会不会有点过了?”
“还不够呢。”
桃栀在门口躺椅示意对面众人离开,柳栀不得不听。
再进来,便和清晨无大差别。
医士过来请脉,倒也没发觉什么不妥,嘱咐一日一颗,就这温水在晚饭后服下。
秦萧则是把安胎药悄悄藏在首饰盒里,一颗未动。
四个月后,柳栀暗暗观察发现。
中午,桃栀便故意当着众人面禀告秦萧,“清晨,夫人的首饰盒有人动过。”
秦萧拍案,“是谁?”
众人跪地,秦萧道,“不管是谁,我给她机会,若再有,定查到不放过,仗二十后便发配了去。”
不多会儿,主帐外柳栀求见萧覃,“柳栀求见将军,求将军救柳栀一命。”
贺州进来禀报,走近与萧覃对视那刻,两人对视便有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感觉。
“小人清晨洒扫不小心撞倒夫人妆盒。”
“我当是什么大事,起来吧,夫人不会罚你的,大不了我让贺州再买个就是了,这样,你和贺州同去,选个一样的补上就是了。”
“小的发现……发现……”
萧覃故意装作不耐烦,“要说就说,不说便照我说的去做。”
“小的发现夫人将医士开的安胎药都藏在妆盒里,仔细数过,除了主君在时夫人吃下的那些,其余的都在。”
将领们都在,以是萧覃家事为由纷纷告辞。
原本坐在主位的萧覃缓缓起身,靠近,强大的气场令久为细作的柳栀都毛骨悚然起来,不过也暗自窃喜她赌对了。
萧覃语气冰冷,“全部?”
“全部。”
眼眸逐渐深邃,“带她出去。”
贺州也装作关心不已,一直观察着萧覃神色,送柳栀出帐后,“我还有事,你自行回去。”
“柳栀,谢过贺大人。”
“等等”不放心地嘱咐,“今日你从未来过。”
“可是”柳栀装不懂。
贺州再次强调,“你从未来过,从未说过这些话,明白吗?”最后三字透着一股压迫感。
柳栀只好点头,行礼,“明白。”
恰巧桃栀来给贺州送汤,看见后就把食盒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柳栀看到后背过身低笑刚才贺州抓耳挠腮,想要追桃栀却又担心萧覃不敢追去的纠结。
回来,看见桃栀气喘吁吁,秦萧给她倒了茶水,“她也快到了,你多喝点水,待会有你费口舌的地方。”
“夫人,哪儿有让人唱戏还不忘提前灌水储水的啊。”
其实秦萧也给自己不断灌水。
“一会儿还要你和梨栀打发她呢,能不让你们休息好嘛,记住了,你现在是嫉妒心作祟,可别手软。”
“明白。”
梨栀也说,“夫人放心吧。”
桃栀问,“可是要大吵一番?”
“不吵才奇怪吧。”
“那我和梨栀就见机行事了。”
“嗯”提醒桃栀,“开始吧。”
“夫人,就是这样,我去柳栀便就跟贺州并肩而立,她还抬眼直望着他,我能不气嘛。”
“好了,她不是那样的,若是、到此处也四月有余了,他对官人都不曾多言多语,何况贺州呢。”
“许是她见您与主君鹣鲽情深,所以选了贺州那个憨傻的。”
“他憨傻不假,钟情你也不假。”
“我就是气!太气了。”
“柳栀?”秦萧故意招呼她来。
桃栀转身不愿看见。
“你也该听听人怎么说吧”然后问柳栀,“你可钟情贺州?”
“夫人,我没有,我明知桃栀妹妹与贺大人有情,怎可能插足他二人情感。”
“看吧,我都说了是误会,你却不信”看到贺州随萧覃一道而来,“好啦,他人来了,你也听听他的解释。”
萧覃大步流星而进,秦萧道,“贺州,桃栀有话与你说。”
“是。”
萧覃表情严肃,责令众人“退下”。
桃栀眼神询问贺州怎么回事。
贺州皱眉难言。
“都聋了!都给我滚、滚远!”
秦萧愁眉不展,靠近柔声细语问,“怎么啦?”
他道,“都给我退到院墙边上去。”
众人越走越远,柳栀也只能从未关的窗口看到从被扔妆盒中四溅而起的安胎丸。
表情控制下显得沉重伤感,内心澎湃汹涌。
打开妆盒故意砸下,“这是什么!”
“秦萧,你告诉我这都是什么!”
“你若是不想要,你告诉我就是,何苦当着我面吃下,我不在时藏起。我把你捧在掌心,你当我呢!你当我是什么!”
“我……”
“不许说。”
不知道的人以为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而实际其实是,萧覃用最冰冷的语气笑着质问,在秦萧开口说出“我”字以后他直接迎着她唇瓣触碰而上,即可分开也是怕有声音,轻碰触便分开,然后借助烛光,给外人一种怒火中烧、盛气凌人的感觉,而实际是他背对烛光、秦萧站在他身前,两人手牵手,且他的拇指不断在她手背摩挲,好在仅凭萧覃背影就能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担心露怯的他一直观察着窗口背影,以保证绝不露怯。
随后房中传来一阵器具碎陨声。
然后萧覃拉着秦萧手腕,怒火冲天、粗暴地关上窗。
桃栀急切不安地攥紧双手,看到暴躁关窗的萧覃,桃栀提裙就要迈步跑向栈桥,往琴瑟阁而来。
却被贺州拦住,“你疯了?”
“总不能就这么让我看着夫人被…被欺负吧。”
“虽用矮墙围了琴瑟阁,可这毕竟是在军中,主君所言皆为军令,违反军令,轻而杖责,重而毙命。”
“可……”桃栀急得泪水都快要出来了。
贺州道,“除桃栀、梨栀姑娘外,其余人等自今夜起皆在院外居住,无我命令不得踏入半步,今晚所见,谁敢多舌我便割了,以儆效尤。”
“遵命。”
远远的,只能看见屋内高大身影抓着另一个的手腕,娇小身姿的人想挣脱,却躲不过。
其实是萧覃轻握,秦萧轻轻动了动,他浅笑,她皱眉,他以身躯挡住,附耳低语,关切问,“累了?”
“有点”。
说完萧覃错位让光影看着像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的模样。
然后转身,从身后抱着她。
秦萧疑惑“嗯?”了一声。
萧覃低声提醒,“推我。”
他再次抱住她。
“两只手不断打我。”
秦萧照做。
他抓住她的,“坐地上”。
秦萧依旧。
“好了,你先睡吧。”
不知不觉,自己真睡着了,不得不说装吵架也是需要力气的,一个时辰就累到不行。
不过已怀胎七月,即使不是声嘶力竭也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不累才奇怪吧。
萧覃鬓角散着碎发,一副颓废模样,打开窗,看向皎皎明月,然后拿着酒壶饮尽。
清晨,桃栀和贺州进来,留梨栀守着。
桃栀问,“夫人可还好?”
“我昨日早早躺下歇着了,倒是他,夜半还未休息。”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我们不能多待,请主君和夫人放心,琴瑟阁有我和梨栀,营里贺州会见机行事。”
“好”秦萧看向萧覃。
他拿起酒壶,朝门口砸去。
“滚!都给我滚!”
说完萧覃便把两人推出去,“贺州、安排人送送来餐食,给我仔细检查,有问题我拿你是问,除过你与桃栀、梨栀,其余任何人不得靠近琴瑟阁,违者军法论处。”
“这……”
“听明白了吗?”
“是。”
待人走后,秦萧无奈。
萧覃人前背后差别巨大,刚让他们走,就悄声坐在秦萧身边,“本来打算让她晚点时候发现的,不过医士说最近快了。”
“快了?”
“嗯,明知带了一个细作来,我怎么能让他们确切知道我怀胎时间,到时候以我为质,岂不成为你软肋。”
他欣慰笑了,“我还做足了安排,想来他们会信。”
“若是一子,很难瞒过,好在是双胎,就说两个孩子必然比一个的大些。”
他拥着她“我真是幸运。”
“因为两个孩子?”
他纠正,“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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