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驻营

贺州携医士立刻赶来,为显真实,秦萧被裹着,地上衣衫也是桃栀帮忙整理归位的,想帮秦萧更衣时,秦萧又怕露怯,只好装疼。

吓得桃栀不敢继续。

秦萧之意,萧覃不言而喻,“去拿薄衾。”

为秦萧盖上,又整理了零散的帐子,医士赶到时,萧覃就坐在帐内榻上陪着。

一路上问贺州,医士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诊脉时询问,“可……”

萧覃厉色,“有什么,你直接问便是。”

“可是见红了?”

秦萧羞愧轻“嗯”了一声。

“多少呢?”

萧覃拨开薄衾,“这儿。”

秦萧问,“我腹中胎可安好?”

“这……”医士是秦父派来的,自秦萧回秦府那刻照料她的,萧覃深知其中利害,所以自腰身下绝不轻易碰的,二人都知道绝无大事,医士也未诊断出不妥。

就是因为医士自秦府照料秦萧身体,所以两人赌他绝不会说无事,也不会保证孩子平安。

果然他开口便是,“现下还需观察,不过……还需将军与夫人忍耐才是。开些安胎药,夫人需保持心绪平和。”

“现下无事,是吗?”

“还需观察。”

“送医士下去开药。”

贺州回应,“是。”

秦萧拉住萧覃的手,“是为妻不好,该给官人找个体己人才是。”

“好了,不提这些了”又吩咐桃栀,“把熄了烛火,你们也都下去吧。”

除了床前那盏熄完烛火的桃栀有些不放心,秦萧也看出了她的担忧。

萧覃语气不耐烦起来,“都出去。”

秦萧安抚桃栀,“出去吧,也让门口的柳栀起来,回去歇息。”

按照秦萧吩咐行事,然后桃栀不放心地守在门口。

待所有人走后秦萧问,“刚才为何不接话?”

萧覃当然知道秦萧是在给他让柳栀靠近的由头。

只是,今日的他若不是因为前线开战在即,不得不加快引细作牡丹入局,今晚他真的就像刚才那般拥着秦萧入眠。

脱下外衫,着寝衣躺在她身边,钻进她薄衾,如刚才那般揉她入怀。

秦萧仰头,才瞧见他神情严肃,急切询问,“怎么啦?刚才不还好好的?我家卿卿真动怒了?”

“显得逼真。”

秦萧捧着双手放在他下颌。

他问,“干嘛?”

“接泪水。”

萧覃右手掌在她腰身,左手抓住她双手,“调皮。”

“好啦”她反手拉住他左手,“刚才是哪个手指?”

“中间这个。”

她右手引他左手来,亲吻他受伤指腹,“不想、便不去了,其实有些事情我可以当个贤内助的。”

萧覃挑眉“刚才为何不说?”

秦萧问,“你不也是,早想好了,却要等着我提,还不是想看我吃醋模样?”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骗子,差点被你骗了。我要是理智没战胜情感,你就不怕引得你我之间误会?”

“小傻子,你的那点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嘛,如果我真能让你也……“色令智昏”才让我喜不自胜呢。”

秦萧拍了下他胸膛,“狐狸。”

萧覃拉住她手,“都被你看透了,还算狐狸?”

“狡猾。”

他平躺着,就让她这么躺在自己身上。

“不重吗?”

萧覃不做回答,闭眼装睡。

秦萧故意在他眼前挥手,明知故问般自问自答“睡了?”故意看向衣架,“桃栀也是,怎么把亵衣也放那么远”刚要动身去取,后背、腰身就被某人两只宽大手掌和有力手臂紧紧圈住。

转身将她压制住,“要去哪?”

“穿衣。”

“为什么?”

“夜里自然要着寝衣而眠。”

他一如刚才,裸裎相见。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

“我有。”

说完,翻身躺下,一如之前让她躺在自己身前。

清晨,桃栀正准备清水以供萧覃夫妻洗漱,谁知柳栀便来了,还主动询问,“桃栀妹妹可是要去琴瑟阁?”

“是啊,这个时辰,主君和夫人要起了。”

“刚梨栀妹妹说腹中不适,让我帮桃栀妹妹一起。”

看了看人手,别的都是粗使丫头,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行吧,那你随我一起,到了听我的,若敢妄为将军身边人可是刀剑无眼,没我和梨栀好说话。”

“谢谢妹妹提醒。”

开门,隔着帷帐便都看见两人睡姿,桃栀拉着柳栀、贺州还有急匆匆赶到的梨栀以及身后众人出去。

桃栀自言自语,“昨日医士的话,将军怎么没听进耳里,这样下去夫人身体可怎么消受”毫不留情拍了身旁贺州,“你也该多多提点才是。”

“我……”贺州无奈,“主君也要听得进去才行啊。”

“不管”说完把帕子扔给贺州,“听不听得进你都得一直说。”

薄衾盖在萧覃腰间,他身下的萧覃也正睡得香甜。

等梳洗完,萧覃赶到军营,昨晚的事儿早在军中传开,将领们忍着笑意,劝说萧覃,“将军也该体恤体恤夫人。”

萧覃无奈,明明是诱敌深入的逢场作戏,却无法向众人解释,不过做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让敌人放下戒心。

扔下书,“让你们来汇报军情,讨论排兵布阵,不是闲话家常的。”

另一将领“咳咳”两声,“是啊是啊,我们只是关心将军,话说回来,昨晚敌军的确奇怪。”

萧覃问,“怎么奇怪?”

“按兵不动,也未派人出过兵营,按理讲,至少要拍排头兵前来观察我军或是勘察地形,莫不是他们就打算在那安营扎寨了?”

“也有可能。”

“不不不,他们行军作战已有足够经验,怎么可能选在那驻军不前。”

“他们为什么不能选在那呢?地平、水草丰美,人我们从何处突袭他们都能看见,一马平川也不是驻军不能选的地方吧。”

“可是我们若是用箭呢?肩头用火呢?夜半突袭呢?他们现下所驻,可非优选。”

萧覃一直多是听他们议事,直到感觉像现在两方就要争执时萧覃才开口,“驻扎何处是他们选择的,我们只需要商议如何战胜即可。”

……

议事后,萧覃一如往日来到秦萧这儿用饭,吃完放下筷子,瞧着萧覃不打算走的模样,桃栀往贺州身旁靠,贴近用手肘碰了碰他。

“主君,午后要不去营地巡防吧?”

“瞎讲,午后除了换防将士,我去看别的睡觉吗?”

“也是哈,那要不去外围看看陷阱还有绊马绳是否安排妥当?”

“你今日是没睡醒还是脑子进水啊。”

“没、不是。”

“我午后哪天不是留在琴瑟阁,你若是嫌昨晚未睡好,困了、回房休息就是。”

“回房?好啊。”

萧覃嫌弃挥手让他离开,却又看到桃栀不想让贺州离开的神色,又说,“想必昨晚你们也担心不已,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桃栀满脸无奈,只能跟众人一起行礼并回应“是”。

走了几步又担心,“桃栀就在门外守着,夫人随时吩咐便是。”

秦萧点头,“让人拿把躺椅,你可不许累倒了。”

“是。”

待人离开,萧覃好奇问,“桃栀你是瞒着的?”

秦萧笑问,“你觉得门外会听不见吗?”

萧覃眼神怀疑。

秦萧解释,“医士来和走后她是不知的,只是夜里,听到你我对话她便也清楚了。”

萧覃笑着,“果然是你的人,机灵鬼。”

秦萧问,“贺州呢?”

“和桃栀一样,我没说,不过昨晚他也知道了。”

“昨晚,他可未在门外。”

“可他知你在我心中有多紧要。”

“明白了。”

她转身去取书,他紧跟在身后,从她背后取下她手中的书。

秦萧问,“干嘛?”

两人正巧侧身站在窗前书桌,柳栀正巧看到。

秦萧余光看见,勾唇浅笑,手掌轻推他胸前,萧覃脱下外衫往窗口扔,秦萧附耳低问,“会不会有点过了?”

“还不够呢。”

桃栀在门口躺椅示意对面众人离开,柳栀不得不听。

再进来,便和清晨无大差别。

医士过来请脉,倒也没发觉什么不妥,嘱咐一日一颗,就这温水在晚饭后服下。

秦萧则是把安胎药悄悄藏在首饰盒里,一颗未动。

四个月后,柳栀暗暗观察发现。

中午,桃栀便故意当着众人面禀告秦萧,“清晨,夫人的首饰盒有人动过。”

秦萧拍案,“是谁?”

众人跪地,秦萧道,“不管是谁,我给她机会,若再有,定查到不放过,仗二十后便发配了去。”

不多会儿,主帐外柳栀求见萧覃,“柳栀求见将军,求将军救柳栀一命。”

贺州进来禀报,走近与萧覃对视那刻,两人对视便有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感觉。

“小人清晨洒扫不小心撞倒夫人妆盒。”

“我当是什么大事,起来吧,夫人不会罚你的,大不了我让贺州再买个就是了,这样,你和贺州同去,选个一样的补上就是了。”

“小的发现……发现……”

萧覃故意装作不耐烦,“要说就说,不说便照我说的去做。”

“小的发现夫人将医士开的安胎药都藏在妆盒里,仔细数过,除了主君在时夫人吃下的那些,其余的都在。”

将领们都在,以是萧覃家事为由纷纷告辞。

原本坐在主位的萧覃缓缓起身,靠近,强大的气场令久为细作的柳栀都毛骨悚然起来,不过也暗自窃喜她赌对了。

萧覃语气冰冷,“全部?”

“全部。”

眼眸逐渐深邃,“带她出去。”

贺州也装作关心不已,一直观察着萧覃神色,送柳栀出帐后,“我还有事,你自行回去。”

“柳栀,谢过贺大人。”

“等等”不放心地嘱咐,“今日你从未来过。”

“可是”柳栀装不懂。

贺州再次强调,“你从未来过,从未说过这些话,明白吗?”最后三字透着一股压迫感。

柳栀只好点头,行礼,“明白。”

恰巧桃栀来给贺州送汤,看见后就把食盒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柳栀看到后背过身低笑刚才贺州抓耳挠腮,想要追桃栀却又担心萧覃不敢追去的纠结。

回来,看见桃栀气喘吁吁,秦萧给她倒了茶水,“她也快到了,你多喝点水,待会有你费口舌的地方。”

“夫人,哪儿有让人唱戏还不忘提前灌水储水的啊。”

其实秦萧也给自己不断灌水。

“一会儿还要你和梨栀打发她呢,能不让你们休息好嘛,记住了,你现在是嫉妒心作祟,可别手软。”

“明白。”

梨栀也说,“夫人放心吧。”

桃栀问,“可是要大吵一番?”

“不吵才奇怪吧。”

“那我和梨栀就见机行事了。”

“嗯”提醒桃栀,“开始吧。”

“夫人,就是这样,我去柳栀便就跟贺州并肩而立,她还抬眼直望着他,我能不气嘛。”

“好了,她不是那样的,若是、到此处也四月有余了,他对官人都不曾多言多语,何况贺州呢。”

“许是她见您与主君鹣鲽情深,所以选了贺州那个憨傻的。”

“他憨傻不假,钟情你也不假。”

“我就是气!太气了。”

“柳栀?”秦萧故意招呼她来。

桃栀转身不愿看见。

“你也该听听人怎么说吧”然后问柳栀,“你可钟情贺州?”

“夫人,我没有,我明知桃栀妹妹与贺大人有情,怎可能插足他二人情感。”

“看吧,我都说了是误会,你却不信”看到贺州随萧覃一道而来,“好啦,他人来了,你也听听他的解释。”

萧覃大步流星而进,秦萧道,“贺州,桃栀有话与你说。”

“是。”

萧覃表情严肃,责令众人“退下”。

桃栀眼神询问贺州怎么回事。

贺州皱眉难言。

“都聋了!都给我滚、滚远!”

秦萧愁眉不展,靠近柔声细语问,“怎么啦?”

他道,“都给我退到院墙边上去。”

众人越走越远,柳栀也只能从未关的窗口看到从被扔妆盒中四溅而起的安胎丸。

表情控制下显得沉重伤感,内心澎湃汹涌。

打开妆盒故意砸下,“这是什么!”

“秦萧,你告诉我这都是什么!”

“你若是不想要,你告诉我就是,何苦当着我面吃下,我不在时藏起。我把你捧在掌心,你当我呢!你当我是什么!”

“我……”

“不许说。”

不知道的人以为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而实际其实是,萧覃用最冰冷的语气笑着质问,在秦萧开口说出“我”字以后他直接迎着她唇瓣触碰而上,即可分开也是怕有声音,轻碰触便分开,然后借助烛光,给外人一种怒火中烧、盛气凌人的感觉,而实际是他背对烛光、秦萧站在他身前,两人手牵手,且他的拇指不断在她手背摩挲,好在仅凭萧覃背影就能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担心露怯的他一直观察着窗口背影,以保证绝不露怯。

随后房中传来一阵器具碎陨声。

然后萧覃拉着秦萧手腕,怒火冲天、粗暴地关上窗。

桃栀急切不安地攥紧双手,看到暴躁关窗的萧覃,桃栀提裙就要迈步跑向栈桥,往琴瑟阁而来。

却被贺州拦住,“你疯了?”

“总不能就这么让我看着夫人被…被欺负吧。”

“虽用矮墙围了琴瑟阁,可这毕竟是在军中,主君所言皆为军令,违反军令,轻而杖责,重而毙命。”

“可……”桃栀急得泪水都快要出来了。

贺州道,“除桃栀、梨栀姑娘外,其余人等自今夜起皆在院外居住,无我命令不得踏入半步,今晚所见,谁敢多舌我便割了,以儆效尤。”

“遵命。”

远远的,只能看见屋内高大身影抓着另一个的手腕,娇小身姿的人想挣脱,却躲不过。

其实是萧覃轻握,秦萧轻轻动了动,他浅笑,她皱眉,他以身躯挡住,附耳低语,关切问,“累了?”

“有点”。

说完萧覃错位让光影看着像把她从自己怀里推开的模样。

然后转身,从身后抱着她。

秦萧疑惑“嗯?”了一声。

萧覃低声提醒,“推我。”

他再次抱住她。

“两只手不断打我。”

秦萧照做。

他抓住她的,“坐地上”。

秦萧依旧。

“好了,你先睡吧。”

不知不觉,自己真睡着了,不得不说装吵架也是需要力气的,一个时辰就累到不行。

不过已怀胎七月,即使不是声嘶力竭也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不累才奇怪吧。

萧覃鬓角散着碎发,一副颓废模样,打开窗,看向皎皎明月,然后拿着酒壶饮尽。

清晨,桃栀和贺州进来,留梨栀守着。

桃栀问,“夫人可还好?”

“我昨日早早躺下歇着了,倒是他,夜半还未休息。”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我们不能多待,请主君和夫人放心,琴瑟阁有我和梨栀,营里贺州会见机行事。”

“好”秦萧看向萧覃。

他拿起酒壶,朝门口砸去。

“滚!都给我滚!”

说完萧覃便把两人推出去,“贺州、安排人送送来餐食,给我仔细检查,有问题我拿你是问,除过你与桃栀、梨栀,其余任何人不得靠近琴瑟阁,违者军法论处。”

“这……”

“听明白了吗?”

“是。”

待人走后,秦萧无奈。

萧覃人前背后差别巨大,刚让他们走,就悄声坐在秦萧身边,“本来打算让她晚点时候发现的,不过医士说最近快了。”

“快了?”

“嗯,明知带了一个细作来,我怎么能让他们确切知道我怀胎时间,到时候以我为质,岂不成为你软肋。”

他欣慰笑了,“我还做足了安排,想来他们会信。”

“若是一子,很难瞒过,好在是双胎,就说两个孩子必然比一个的大些。”

他拥着她“我真是幸运。”

“因为两个孩子?”

他纠正,“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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