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确实有点怕她。
这种怕是在凤慕慕的长期淫威下深深刻进骨子里的。
这事还要从凤慕慕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说起。
有一日,她又跑出来祸害妖魔界,恰好碰到一群兔子精在欺负一只狼妖。身为一只狼妖胆子却小成这样,全程竟然都没敢还手。她无聊加手痒,就顺手揍了那群兔子精一顿,因此成功收获小跟班一枚。虽然平时没少被凤慕慕欺负,但这狼妖始终屁颠屁颠跟着。日久天长,这小狼妖就被带得画风不太对了,整日里上蹿下跳,惹是生非。后来凤慕慕被奕宸带走,把整个妖魔界都得罪一遍的小狼妖也待不下去了,只得发愤图强刻苦修炼,终于得以成功飞升。再后来,她与白钰的事曝光,知情不报还暗中相助的狼妖,不对,应该说是狼仙,也被打下了凡间。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昔日损友!
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投胎成恶毒皇后,还欺负她家白钰!等回到上天庭,看她不狠狠教训她一下。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真的能回去吗?
秦子涵不知道皇后为什么怕凤慕慕,但他知道,他的便宜王妃,真的!太!能!吃!了!
看那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碗里的汤包,秦子涵无奈,将这最后一个汤包夹进了凤慕慕碗中。凤慕慕登时眉开眼笑,舔笑道:“相公,你真好!”
秦子涵很心累。
接下来的两天,正如秦子涵所说,凤慕慕感觉自己一直处于垂死状态——拜了太后拜皇陵,祭了祖庙祭天地。眼看就要两眼一翻晕死过去,新婚事宜总算告一段落了。
但是太子这厮成心不让她好过,竟然送了几个舞女作为贺礼!正正撞在了凤慕慕的枪口上——新任王妃不仅整日被王府诸事搞得头昏脑涨,还要分神担心小贱人们捷足先登!
凤慕慕一气之下没忍住,冲出去将所有舞女打包,让她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待着。
太子收到鼻青脸肿、梨花带雨的舞女们,脸瞬间黑了八个度。负责送还的小厮汗流不止,叫苦不迭。
秦子涵听着秦逸的汇报,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感叹道:“本王的王妃可真厉害啊!”
秦逸担忧道:“只是这样,会不会得罪了东宫那边?”
“无妨,太子本来也没安什么好心。与其在王府留下几个眼线,倒不如这样干脆利落得多。”
秦逸点了点头,又道:“是!王爷,还有一事,陆大人传来消息,今晚要与您详谈一下封城水灾事宜。”
秦子涵微一颔首,让秦逸退下了。
是夜,宁王府书房。
陆允礼拱手作揖,道:“王爷大婚期间还来打扰,陆某着实愧疚,还望王爷海涵。”
“陆大人客气了,请坐。”
参知政事陆允礼,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他辅佐过两任帝王,为人刚正不阿,尽职尽责,
心怀天下,曾助新皇平定南境叛乱,深受皇帝赏识。朝廷上下,无论忠逆,莫不对其敬畏忌惮。
陆允礼不满太子的不作为,明面上虽不表态,暗地里却一直支持着宁王秦子涵。
秦子涵给他斟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问:“封城那边如何了?”
陆允礼叹了一口气:“雨停之后,水面已也渐渐回落。只是之前造成的损失太大,百姓们流离失所。灾民们三五成群拦路打劫,商人也不敢走官道了。这两日又有大批流民向京城涌来,沿途破坏了许多村庄,处处都是怨声载道。陛下那边还没有太重视,但照这样下去,情况将很不乐观。”
秦子涵微微蹙眉,他这两日虽然忙于大婚,但大体情况还是知道的。各地官员为了减少责罚,要么对灾情避重就轻,要么刻意隐瞒,这都是惯例了。
陆允礼继续道:“还有,王爷这两日未上朝,想必还不知道——今早,西境那边传来消息,匈奴最近骚扰频繁,皇上虽下令镇压,但你知道的,南境叛乱,朝廷损失了多少将领,苏老将军死后,眼下除了苏老将军的得意门生张奇外,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了。但张奇现正率领苏老将军旧部镇守南境,实在抽调不出来。新培养那批小将,还不成气候,朝廷现下正焦头烂额。”
秦子涵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杯沿,低声道:“西南那边也要变天了。”
陆允礼不解,秦子涵却没有解释,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说京城现在是不是太过安宁了?上到满朝文武下到街头乞儿,都以为这世道当真如此和谐!”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有种暴风雨前的不安。
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京城人平静无忧地生活着。孰不知,迎接他们的,将是怎样的灾难。
五年——这是凤慕慕算出的数字,五年后大火就会烧向京城,苟延残喘的建阳国也将消失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
但她没有告诉秦子涵。秦子涵忍辱负重多年,一直在等一个机遇,来助他涅槃重生。若是他知道,自己一直追求的终将成为幻梦一场,又该怎样呢?
人哪,总该有点希望才行,是不是?
送走了陆允礼,秦子涵正想回房休息,就见凤慕慕抱着一摞账本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一进书房,凤慕慕就将那摞账本扔在桌子上,气喘吁吁道:“相公,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秦子涵果断拒绝:“不行。”
“……”
“相公你看,王府上下大大小小这么多内务,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哪儿吃得消呀?以前不都是罗婶在管吗?你就让她帮我分一点呗!”说着,凤慕慕绕到秦子涵身后,十分狗腿地揉起了肩。
秦子涵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道:“这本就是王妃的分内之事,掌事婆婆只能从旁协助。怎么?还嫌皇后唠叨得不够吗?”
无法,凤慕慕只得使出必杀技——
凤氏要饭法第一章——看我这么可怜真的不给我吃吗?
她蹲下,两只爪子搭在秦子涵腿上,泪眼汪汪道“这两天忙得都无暇吃饭了,相公你看,我都清减了许多,你难道不应该怜香惜玉一下嘛?”
秦子涵翻了一页,淡淡道:“无所谓,不能!”
凤慕慕怒了:“你这个腹黑男!!”
“.…..”
凤慕慕愤愤地在他腿上敲了一下,气鼓鼓地抱着账本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子涵摇头,无奈地笑了。
凤慕慕前脚刚走,秦子涵后脚便把掌事婆婆叫过来,吩咐道:“王妃新入府,许多事情还不懂,难免会辛苦一些,麻烦罗婶帮忙分担一些。”
罗婶连连点头:“自然自然!我定当全力协助王妃打理王府。”
秦子涵颔首:“如此便好。”
罗婶感动得老泪纵横,欣慰道:“看到王爷与王妃如此伉俪情深,老奴就放心了。”
街上早有流言,宁王妃性格剽悍,死缠烂打,宁王爷不堪其扰,这才不得不娶了她。但大婚之后夫妻不和,王爷与王妃一直未曾圆方。
这些传言秦子涵早有耳闻,未曾放在心上,毕竟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过了几日大家传得没意思了,便会转移目标,寻找新的谈资。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当事人的感受。
连王府的掌事婆婆都替他们忧心,更别提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该有多么不堪入耳了!今日王妃又将太子送的舞女拒之门外,又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下,泼妇的名声更加坐实了。
也不知她心里会不会在意?
秦子涵坐了半天,也没看进几页书。略一沉吟,起身去了凤慕慕的居处。
凤慕慕看着纸上一堆的待办事宜,越发觉得未来暗无天日。哀恸之下,唯有美食可以抚慰。她拿起糕点,狠狠啃了两口。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眼睛倏得一亮——哎?这糕点还挺好吃的嘛。
嫁入王府这几日,日日忙得脚不沾地。虽不至于无暇吃饭,但真真儿是除了三餐,都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几口点心,唤起了她的本性。一时没刹住车,转眼一盘糕点就被消灭了大半。
秦子涵进门就看见凤慕慕抱着糕点吃得兴高采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犹豫一下,他握拳抵嘴轻咳了一声。
凤慕慕闻声,抬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来给你活活累死的可怜王妃收尸啊?”
秦子涵走到她面前,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嫌弃道:“你能不能累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这样吃下去,将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被撑死的王妃。”
“……”
“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多,不怕积食啊?”
“放心,死不了,你看,我消化能力强着呢,从小就练出来了。”说着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晚饭后又吃了一盘点心,那里竟然还是平的!
秦子涵扶额:“……王妃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说着,拿起一块糕点,替她拆去包在上面的油纸。
凤慕慕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这才哪到哪儿啊?”说着,又拽过一盘点心,大快朵颐起来。
“……”秦子涵抽了抽嘴角,无语道:“若是你能把吃东西的能耐分一些在其他事情上,
明年的京城第一夫人就是你了。”
“什么第一夫人?本夫人如此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岂不非常第一夫人?”
秦子涵轻笑着摇了摇头——天真!
这场景似曾相识——以前白钰也经常一边嫌弃她能吃,一边又娴熟地给她投喂,两人不时还会怼几句。但凤慕慕从来是靠武力说话的,遇到这种小嘴巴巴的根本怼不过。更气人的是,打也打不过人家!每次都只有认怂的份儿。
更重要的是,她的吃饭大权都握在白钰手里!
凤慕慕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不怀好意笑道:“要不咱俩取个夫妻之间的爱称吧!”
秦子涵正低头拿手帕擦手,也没注意到凤慕慕脸上那一看就不安好心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什么?”
“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小黑吧!”
“?”
凤慕慕理直气壮地解释道:“你看你这么腹黑,还总是欺负我,这个名字实在太适合你了!”
“.…..不许这样叫!”
凤慕慕瘪嘴,一脸不乐意,安静了一瞬,又窜上来道:“那你叫我团子吧。”
“恩?为什么?”
凤慕慕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因为我小时候胖成了一个球儿,于是人送美名——团子。”
秦子涵失笑,凤慕慕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秦子涵敛下笑意,顿了顿,唤道:“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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