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终有一别

勇毅侯府中,依旧想往常一样,午后会传来阵阵刀枪剑戟的声音。骄阳似火,沈竞洲手上挂着水桶,双脚叉开,做着标准的马步,额间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水,从下颚滴到地上,瞬间蒸发。

“给夫人请安!”正在打扫的婢女放下手中帕子,恭恭敬敬的给魏静姝请安。

听到动静,沈竞洲放下手中的水桶。朝着母亲的方向跑去。

“看你脸上的汗水”魏静姝从袖中拿出方帕给沈竞洲擦汗。

“阿娘今日都从寺中回来,可是父亲已经凯旋,要回家中了?”

看着孩子真切又带着希冀的眼神,魏静姝眼神暗淡,她不敢告诉孩子这几日她在寺庙中为他父亲祈福时,不似以前一样,心中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阿娘还没有收到你父亲传来的家书,也许不久你父亲就会回来了。”魏静姝温柔地望着孩子。

“……好……”

看着孩子低垂着眼睛,魏静姝也不知该怎该说什么。

“这几日,你功课做得怎么样?”魏静姝岔开话题道。

“阿娘不在家的日子里,孩儿不敢懈怠。”说着,沈竞洲快步跑回书房,拿出这几日的功课。”

看着《论语》《战国策》上的红色标注,魏静姝嘴角微微上扬,欣慰的看着沈竞洲。“我既已同意你学武,但是你的学业不可荒废,要记着,学习先人,读古籍,明天下大义,知礼义廉耻,这也是安身立命之本。”

“孩儿一直谨记母亲的教导,除了这些,孩儿也会去学习如何管理产业,早日为母亲分忧。”

看着沈竞洲懂事的模样,魏静姝用手为他拂去脸上的碎发,一脸愧疚的看着眼前人。

“生在名门望族,有许多事是不能由得自己的。”看着母亲为自己伤心,沈竞洲立刻安慰。

“孩儿明白,母亲不用为我伤心,为了家族,为了双亲,也为了自己,这些本就是应该的。”

突然,勇毅侯府大门处传来嘈杂声。听到动静,魏静姝转过头来望着前来的门仆,淡然的问道。

“何人在门前喧哗?”

门仆大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是宫里大人,急需要见夫人。”

看着门仆一脸紧张的样子,魏静姝不由得紧紧握住手中的方帕。

来到前院,看着院中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上都带着白布,为首的总领内官手里端着一个用白布盖着的箱子。

看见魏静姝出现在眼前,一众人立即下跪,低着头不语。

魏静姝看见此景,腿不由得发软。

她微笑着,身上却忍不住的颤抖,颤颤巍巍的问着总领内官。

“不知公公到来,是为何事?”

为首的内官缓缓抬起头,眼中含泪。

“夫人,雍州一战,我大晋将士无一人生还。”

听到回答,魏静姝手中的帕子掉落,眼泪不止,强装镇定的望着为首之人。

“公公莫不是搞错了,侯爷给妾身讲过,这次战役规模不大,并且我方军力,战地都是胜过敌军的,怎么可能无一人生还?”

“夫人,这次遭敌军袭击,才以至于此。”

总领内官慢慢起身,将手中的白布掀开,然后递给魏静姝。

看着眼前已断了的佩剑,魏静姝慢慢接过,定定的望着断了的剑。

“此乃侯爷的遗物,不久,侯爷以及其他沈家众人的棺椁就会回到青州城内,夫人,请节哀。”

看着渐行渐远的人,魏静姝只觉得一切如同梦境一样,不真实,她缓慢的摇着头,嘴里呢喃。

“不……可能,不可能。”

魏静姝神情飘忽,嘴里一直重复着刚才的话。

屋内,沈竞洲起身拿起刚刚算好的账目,正准备出门,看见门外的下人都朝自己跪着,低头不语。

见状,沈竞洲立刻放下手中的账本,快速跑去前院,看着母亲定在原地不动,沈竞洲眼神暗淡,要问出的话也吞了回去。

“都起来吧!马上准备后事,迎沈家众人回家!”沈竞洲面无表情的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魏静姝转头看着沈竞洲,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幕将至,沈竞洲出门送走了前开为魏静姝看病的御医。

行至前院,御医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夫人这几日本就心神不宁,突闻侯爷噩耗,气急攻心,需静心养病。”

看着御医远走的背影,沈竞洲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魏静姝的床边。

看着魏静姝,沈竞洲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对将军而言,战死沙场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有一天,为父也得了这样的结局,你不需为我伤心难过,应为我开心。”

可是现在的沈竞洲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为魏静姝小心的擦了擦脸,心中的难过伤心无比。

他就这样一直跪在魏静姝的身边,直到东方破晓。

凉州城内,秦晚知上了马车,她转头看着父亲,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你何时能接我和娘亲回家?”

李永赫走上前去,拍了拍秦晚知的头,眉眼舒展,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

“很快的,很快爹爹就能接小不点和娘亲回家!”

看着父亲,秦晚知嘟着嘴,皱着眉,大声的嘟囔着。

“你可不要骗我们啊!”

看着孩子的模样,李永赫认真的回答。

“好,爹爹不会骗小不点的。”

李若景看着即将要进车的秦晚知,他立刻跑上前去递给她一个袋子。

“路上都没有什么铺子,这是我今日去集市上买的,你拿着路上吃。

秦晚知打开袋子,里面都是上好的点心。

“还有这个!”李若景马上从后背拿出几串糖葫芦。

“这些,路上怕是遇不着,买多了,又怕坏了,少买,又怕你不够吃。”

看着李若景,秦晚知笑着说“谢谢季叔叔,季叔叔也和爹爹回家。”

“去吧,再晚些,晚上就赶不上驿站了。”

“好,我和孩子等你。”微生悦和李永赫相视一笑。

马车已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但李永赫依旧不舍的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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