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各处都装点了红绸,树叶间点缀红绸花,各处张灯结彩,荣祥街的府邸虽说人少,却也因着这场婚礼得了红绸妆点了。
施然难得卸下一身戎装,着了一件深紫色罗裙,抹了脂粉。
施然抱了个匣子,推门进去,施诺已经开始上妆了,她发间缀着各样的发饰,皆是名贵不可多得的好物。
施诺听见脚步声,偏头看去,看清是施然后,积蓄的紧张、害怕、担忧、不舍揉杂在一起,流转于眼中,红了眼眶。
施然走近,将手中的匣子放在妆台上,手轻抚施诺后背,语气浸满了温柔:“不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怕,姐姐不会让你委屈的。”
妆娘们化完最后几笔,退出房间,霎时,房内只余这对姐妹。
施然拿过那匣子,打开,里面是几张房契地契,还有两只银镯,一支金步摇,两支做工优良的金钗。
“姐姐没什么东西,这些年在战场,也没给你攒到多少嫁妆,哪知这么快,你就要嫁人了,这些是姐姐给你的,我知道今天不该说这些,但是你该知道,将来就是小姐将军都不护你了,拿着这些,也能有个保障,受了委屈,就回家来。”
施诺眼中蓄满泪水,紧紧握住施然的手,心中生出万般不舍。
“别哭,阿诺,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将军真心爱着你,你也心甘嫁与他,该笑着面对的。”
“你那些好友也快来了,小姐和将军也要到了,今天妆很好看,莫要哭花了,”施然低声哄着,眼中有欣慰,亦有不舍。
施诺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没有落下,外面空青的声音就传进来:“施然姐,小姐来了。”
施然急忙去开门,花清念带着和煦的笑看着她,身上还是穿了那朱砂红的平面裙。
花清念跟着施然进去,看施诺盛妆的模样,微笑道:“今天更漂亮了,你看看这个,可合你意?”
绯玉将捧着的一个小盒打开递到施诺面前,里面赫然躺着那只绞丝白玉镯。施诺常年跟着花清念,花清念也没有亏待过她,甚至她的待遇比空青绯玉她们要好得多。
施诺见过很多,比空青绯玉她们见识过的多太多了,所以只需一眼,她就可以看出这镯子价值不菲,她的嫁妆都是花清念几乎出了全部,怎么可以再收下这宝货。
“这,小姐已经是为我添了不知道多少嫁妆,奴婢早就无以为报,如今在收下这包货,奴婢当真是……”施诺急忙推绝。
这个镯子怕不是可以抵的两抬嫁妆了。
花清念听了,笑着打断道:“这是长公主送你的新婚贺礼,早就给了,还不回去了,安心收着吧!”
施诺听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道:“长公主殿下怎会突然送我贺礼?奴婢与长公主殿下不过一面之缘。”
“这傻丫头,阿澈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长公主想要拉拢也正常,安心吧,再过会儿就要出门了。”
花清念暗自腹诽道:她单纯就是想要给我添堵,还打算那黄袍之事让她欠我一个人情,这以后我怎么开口?
“莫要再称‘奴婢’了,你本也未入奴籍,何况现在,你也该称我为姐姐了,”花清念取出玉镯,亲手为她戴上。
施然与施诺对视一眼,施诺语气诚恳地请求:“我想请小姐坐高堂,不知小姐可会愿意?”
花清念眉头微蹙,忙回绝道:“我怎么可以坐高堂?这自然应该是施然的位置。”
“不不不,小姐于我有恩,我无父无母,姐姐和小姐是对我意义最重大的人,我想请小姐与姐姐同座,不知可会委屈了小姐?”施诺反手轻握花清念的手,语气诚恳,其中包含着最大的敬意。
施然也在一旁帮腔:“小姐于我们都有恩,若能有小姐坐高堂,也是我们最高的荣光了。”
施诺对空青绯玉使了个眼色,空青劝道:“小姐也算是做了阿诺这么多年的主子,若是如此,也是阿诺的底气。”
……
经过几人的连环劝说,花清念还是应下了。
外头一个小丫头跑来,道:“姑爷已经到门前了!”
宅邸前,花庚澈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面上春风得意。
施诺没有兄弟,拦门也就免了。花庚澈很快见到了盛装的爱人,面上喜色难掩,绯玉被留下陪施诺,见自家少爷眼都直了,不由的感到尴尬,不得不出声提醒:“少爷,莫要误了吉时。”
花庚澈这才恍然回神,第一次讨厌这个婚礼流程这么繁琐,但还是笑意盈盈的牵着施诺的手到了正厅,见到他姐姐端坐高堂也没有感到多奇怪,毕竟没有他姐姐可能他就不可能遇见他的阿诺了。
敬完茶后,施诺跟着花庚澈坐上了去花府的马车,花清念是真的做到了十里红妆,身后送亲队伍绵延数里,每一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至此,施诺是真的嫁出去了,也算是了却施然一桩心愿。
因着花清念也是花家人,她必须在他们到花府之前赶回去,于是在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的不久之后,迎亲队伍的锣鼓声也到了门口。
花庚澈牵着施诺的手,稳步进入花府的大门。这对璧人进入主厅,主位分别坐着花翎、花皖,中间是花家夫妇的灵位。
“一拜天地,敬天地,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养育之恩,恩重如山;夫妻对拜,一往情深,同心永结。”
“礼成——送入洞房——”
施诺在丫鬟婆子的带领下回到婚房,花庚澈在外应对同僚好友的酒,家中就他一个男丁,这事是不可能让他姐姐来应对的。
面对接连不断的祝酒,饶是花庚澈也有些招架不住,和况还有他日思夜想的爱人在房内等他,现在的他可谓是归心似箭,心中焦急的很。
婚房内,施诺才吃下点东西,今天一天因为太紧张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好容易喂了些,她身边的小丫鬟可算松口气。
这个小丫鬟也是花清念挑选送来的一批人之一,名叫蓝桉,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只不过刚好施诺看她合眼缘,留在了身边。她做事也是妥帖,只是在外头时性子也的确火爆,温柔只对自家人。
不过施诺很受用她的忠心,蓝桉欲在劝自家主子在吃些,毕竟后半夜是很费气力的。
忽然外头传来孩子的吵闹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主仆两对视一眼,施诺静静听着,惊觉,对蓝桉道:“开门看看,好像是薇儿,今日人杂,莫要摔着了。”
蓝桉刚开一条缝,一抹鹅黄色身影溜进来,口中喊着:“阿诺姐姐,你好久好久没有来和薇儿玩了!”
蓝桉与后面跟着的婢女交谈几句,没有让她们进来。
“阿诺姐姐!堂姐说你要嫁人了,没时间来玩,以后你还有时间陪我玩吗?”小女孩摇晃着施诺的手,撒娇意味明显。
施诺对她温柔地笑笑,说:“有,只要薇儿说了,我一定陪你。”
小女孩欲再与施诺戏耍一会儿,想要拉着她出去玩,蓝桉头疼不已。
天已经黑了,只怕少爷不久就要回来了,这小姐在这可如何是好,刚刚让那两个丫头去找夫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少夫人一看就拒绝不了小小姐……
终于,花翎来到了现场,看到这场景,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地喊:“林薇,不要在这里胡闹,跟我回去。”
林薇这才依依不舍放开抓着施诺的手,慢腾腾地向花翎走去,花翎蹲下身抱起她,转身出去。
林薇趴在花翎肩头,朝施诺调皮地笑笑,天真道:“阿诺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蓝桉长舒口气,拍着胸脯像是在安慰自己,道:“夫人的威压还是这么强,林小姐与主子的感情真好!”
“主子可要在用些,您今儿一天都怎么吃。”
“绿茶糕吧。”
蓝桉将盘子端过,施诺拈起一块小口吃着,等着她的心上人回房共度最重要的一夜。
灯影婆娑,温暖的烛光透过红纱帐,光影跳动,整个房间都透着喜庆,桌上摆着各色的佳肴,以及一壶佳酿。它们也在等待今日的璧人,见证他们从恋人成为夫妻的那一刻。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窗纱映射出花庚澈高大的身影。本该闹洞房的步骤被省略了,花家本就是显贵家族,就是真的闹,也不敢怎么样;再者,今天只是与他的阿诺匆匆一瞥,他只想有更多的时间看看她,都言**一刻值千金,怎么可以浪费了这美好时刻。
花庚澈告退好友同僚,他们也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也就他的死党拍着他的肩膀揶揄看来他一眼。
他按压住他激动的心,以及颤抖的手,装作平静的样子,推门进去。蓝桉早已识趣退下,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花庚澈穿过屏风,飘摇的红纱后,摇曳的烛光透过红纱映照在施诺娇俏脸庞 ,手执团扇,容颜半掩。
花庚澈轻轻取走她手中的扇,施诺微笑着,心中喜悦满溢无处安放。
花庚澈牵起她白皙嫩软的手,共同来到桌边,他们共同端起酒杯,交杯共饮。至此,所有的礼仪全部完成,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生同衾,死共眠。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唇齿间余下绵延的酒香。
这个吻绵长情深,分开时两人呼吸都乱了,花庚澈急喘着气,铁臂般有力的双臂环着施诺的腰,笑得很开心,凑近道:“阿诺,我终于娶到你了。”
施诺低低嗯了一声,脸颊染上绯红,少女的娇羞体现的淋漓尽致。
花庚澈低头轻啄她柔软红肿的唇,渐渐细密的吻在脸上划过,施诺被吻的难耐,抓着他的衣领,急喘着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花庚澈脸上,虚虚的说:“夫君,天色不早了。”
花庚澈眼神幽暗,拦腰抱起施诺,大步走向床榻,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
红纱帷幔间,女子目光迷离,摇曳的灯光映照出交叠缠绕的身影,两人十指紧扣,耳鬓厮磨,巫山楚雨,
此时,春意漫室,尽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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