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走了!”男人扛起锄头,回头冲还傻站在墓碑前的男生喊。

“我在这里待一晚,你们回去吧,谢谢。”林森头也不回地回答。

闻言,男人哎一声,盯着坟前半大的男孩儿欲言又止了几下,无奈转身离开。

“他说什么?”

“要在这里陪他爷爷一晚上。”

“怕不行,林子里晚上不安全。”

“人家习惯了的。”

“也是,不管了。”

“可怜,才十几岁又只剩一个人了……”

一帮人渐渐走远,交谈声变得断断续续,没过多久就彻底消失,林子里只剩下有气无力的虫鸣,围在这座新坟四周。

不知道过去多久,墓碑前的男生终于又有了动作,他抬起低垂的脑袋,环看了这一小片墓地,清理干净它周围的枯树叶,拿着砍刀离开原地。

林子里昼夜温差大,湿气也重,他需要准备些柴火,不然晚上有得受的。

林森提着砍刀埋头向前走,他对这片林子熟的不能再熟,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里有块石头,穿过一处在悬崖上的窄路过后停下来,离算命老头远了些,他终于喘上了几口顺畅的气。

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林森随意挑了一棵树,开始挥动砍刀。

炸开的碎木屑飞向四周,不少砸在他脸上,熟悉的痛感让林森胸腔里积攒的情绪终于找到了豁口,他用尽全力,像不知疲倦那样一刻不停的全力摆动双臂,闷雷般的断裂声很快传来,一颗完整的大树轰然倒下,惊起了一片飞鸟,林子骤然嘈杂,很快又恢复以往的寂静。

林森握着斧头坐在倒下的树干上,仰着脑袋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树梢,直到眼睛被漏下来的阳光照得酸涩不堪,挪开视线,反手向树干借一把力站起,收拾摊子。

可惜这颗健康粗壮青冈树,平白无故地遭受了场无妄之灾,比上刚成年就失去唯一亲人的林森,真不知道谁更惨一些。

离开时,林森肩膀上多出一截细长的树干,晃晃悠悠来到小路前,心底忽然升起一股烦躁,他回头看,看见膀上延伸出去的树干还有上头细小的枝丫,甩掉那股异样,抬腿踏上熟悉的小路。

小路原本只有二三十厘米宽,因为他常常在林子里活动,老头给它铺上了石板,还往里面拓宽了一尺,外侧装上了大腿那么高的木头栏杆。

林森走了十几年,从未发生过意外,但还是走得小心,确保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偏偏这次出了意外。

他踩到了一块外强中干的石板。

石板底下的泥土不知所踪,数百斤的重量上去一下子从中间断开,林森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情急之下他松开扶着树干的另一只手,没等抓稳栏杆,掉落的树干上的树枝像魔爪一样伸过来勾住他的衣领,带着他一起栽下悬崖。

与此同时,下山的几人仿佛若有所查,纷纷回头看向老头下葬的那一座山头。

“他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有个人问。

“怎么?”

“他还会回来吗?”

“你管人家的。”

“怕是不会咯,没有家的人去哪儿都一样……”队伍中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感慨似的话,话落,一群人慢慢离开山林。

——

林森缓缓睁开眼睛,涌进眼眶的大片绿色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起身查看周边的环境,而是又闭上眼睛。

没死,牛逼。

静静地感受了几秒钟独属于丛林的枯叶腐烂后渗透进泥土的腥臭气息,林森再次睁开眼睛,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又曲起大腿,最后慢慢站起来。

林森内心闪过一丝惊奇,但更多的是疑惑,他没有感到疼痛。

没有受伤?

林森摊开双手,清晰地看见自己布满细细老茧和伤口,但还算白净的手掌,心中的疑惑一时更甚。

他在坠落的过程中下意识想要攀住身边的东西,扯断了不少枝丫,按理说他的掌心应该有树叶残留的绿色汁水和伤痕。

他又动了动身体,用力摸了几把脸,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林森有些凌乱,脑子里闪过许多混乱不堪的想法,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在原地静默地站了将近半分钟,倏地抬头。

少年瞪着眼,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眼前所有的事物,随着一个接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被识别出,林森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这不是他熟悉的林子,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林森咽了一口口水,惊恐又难以置信的得出一个结论,并且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因为这件事实在太明显。

那片林子里没有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没有几乎一人高的鲜艳大花,更没有周围那些陌生的好像从未见过的植物。

他不觉得自己从悬崖上滚下来能滚出一个能孕育出完全不同的生物圈的距离,滚到了另一个世界倒是有可能。

有可能吗?

胸腔里跳动速度过快的心脏,和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象告诉林森他没有在做梦,意味着是他有可能真的一脚摔倒了另一个空间,另一个世界。

这事情对于林森来说有些太超前了,但他在算命老头的精心培养下差不多算是半个野人,面对这样的情形还算是镇静。

想起老头林森一下子想起另一件事情,跟着他一起摔到这个地方的应该还有那截该死的罪魁祸首木头,以及一把砍刀,主要还是砍刀。

就算他有十八般武艺他也做不到徒手劈柴,他需要那把刀。

结果像见了鬼一样,林森小心翼翼地翻找了方圆将近十米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自己砍刀,甚至连那截木头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于是情况变得十分棘手。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林森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回到一开始躺的地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清醒理智地梳理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安全。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林子,他不认识这里绝大部分的东西,这件事情很糟糕,他熟读各种植物百科全书,动物百科全书,这样的情况称得上是诡异。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林森甩掉脑子里多余的想法,弯腰系紧了鞋带,顺便绑紧裤脚,把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处挡住脖子,确保没有不知名的虫子或者其他东西钻进他的衣服。

其次是他需要搞清楚自己方位,地点。

这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在这样的密林且没有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一些自然现象来分辨自己的位置,并且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林森怀疑自己就不在地球上。

搞清楚自己位置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或许比起这个,他更需要保持正确的方向感,寻找水源和……人类的痕迹。

城市也好,村庄也好,就算是部落他也认,无论如何他不想真的变成一个野人。

稍微理清了思路,林森开始行动,他谨慎地在四周摸索了一阵,为自己置办了一根手腕粗细的笔直木棍,开始寻找河流的踪迹。

无论哪个时期,人类往往依水而居,河流可以帮助他更快的寻找到人类的踪迹,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或许会有特殊情况,但让林森希望自己遇不上。

这片林子的植被异常繁茂,意味着水分也相当充足,河流也相应地更稠密。

另一件值得松口气的事是根据太阳的高度以及摔下悬崖的时间,林森推测时间才刚来到下午不久,时间还算充裕。

情况很糟但也不算太糟,老天爷没有丧心病狂到把他置于死地。

林森沿路做着标记,一边警惕四周有没有危险,一遍留意所过之处有没有动物留下的痕迹,还要注意周围植被的变化,地势的起伏状况,脚下泥土的湿度,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前进了不到两公里。

好消息是他没在原地打转并且没有遇上危险的事情,坏消息是他没有任何有关河流的收获。

林森没有气馁,在原地调整了几分钟,稍微调整了些策略。

大概又前进了几百米后,林森成功找到了一颗还算满意的大树,他放下木棍,徒手开始往上爬,试探着往上爬了四五十米,林森停下来。

这个高度四周的树木终于稀疏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站在树干上,尝试着眺望远方,结果入目除了绿还是绿,他瞪着眼看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林森低头看了看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又抬头丈了丈这颗树剩余的余量,咬牙打算再往上爬几米,刚伸手握紧树干,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的兽吼。

操。

意识到那是什么,林森双脚有一瞬间发软,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死死攥紧树干。

原本还算平稳的心跳急速加快速度,林森死死盯着吼叫传来的方位,眼珠子眨也不眨。

直到三分钟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或者看错了方位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远处的几个树梢小幅度晃动几下,同时窜出几只看不清样子的飞鸟。

什么情况?林森在心里问自己。

野兽打架?

人在捕猎?

那样几乎是惊天动地的动静横竖不会是那只巨大的猛兽午睡完在惬意地打哈欠,更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动静,至少他想象不出来能有这样的人。

究竟什么东西在几百米外的地方,没有人能给林森答案,林森继续留意着动静发出的那一个方位,默默在心里祈祷。

不管是人还是兽,亦或者人和兽,请不要向他靠近,请让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彼此岁月静好。

林森在心里祈祷了几分钟,远处也没有动静再传来,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恢复了平静,林森后知后觉自己的处境算不上安全。

他站在高处,身上穿得还是与绿色丛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蓝白校服,另外在树脚底下,还有他随意丢在地上的木棍。

如果对面是兽,应该不会在意他人工痕迹过重的棍子,如果是人……

林森恢复正常不久的心脏又隐隐有了加速的迹象,林森抱着树干,眉毛纠结地快拧成麻花,他在心里做着各种比较,还没有得出结论,远处忽然又传来声熟悉的兽声。

谢天谢地,听起来地方没有转移,这是林森的第一反应。

结束了?这是林森的第二反应。

这一声兽吼明显不同于刚才,如果用人的吼叫来形容,第一声算得上气势磅礴,隐含着诸如示威,警告的意味。第二声则完全相反,短短十几分钟就大势已去,变成了哀嚎求饶。

林森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那个看不见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更加小心地隐匿了自己的身影。

——

“不用管我。”石水躺在地上,仰头吼了一句,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右腿,五个指缝里都有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

在距离他仅仅三米远的地方,一只头上长着巨大黑角的野兽被十来个强壮的男人同时摁住,一把近三十厘米长的骨刀从它脖子里穿过,穿出的那头上的血液已经有了发黑的痕迹。

它被压制着,不断呼出粗重的鼻息,经过被血液浸透的烂泥烂叶,扬起一股极其腥臭的气味。

山一只手固定住猛兽的利角,两条腿绞着猛兽的粗壮的脖子,野兽呼出的每一道令人作呕的气都扑在他的脸上,他却好像闻不到,只管紧紧盯着动弹不得的猛兽。

感受到它一点点力竭,山抓住它懈力停止挣扎的一瞬间,猛地拔出野兽脖子上插歪的骨刀,分毫不差地刺进它最薄弱的地方。

噗呲——

这一次绽开的皮肉里没有太多鲜血涌出,猛兽用尽全力哀嚎着做最后的挣扎,山转动手里的骨刀,野兽嗬嗬喘气的喉咙里传出骨肉断裂的闷声。

半分钟后,它彻底没了气息。

见状,受伤的男人长舒一口气,松开一只手,汩汩鲜血瞬间从狰狞的伤口涌出。

“警戒。”山拔出骨刀,从自己兽皮内侧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兽袋,对还趴在野兽身上的几人说道,迅速来到男人身边,对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

迅速打开兽袋把里面的白色细粉全部倒进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的鲜血顿时放慢速度,但是还不够,只是一小会儿药粉就有了要被冲走的迹象,好在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湿土。

山接过湿土狠狠按在对方伤口上,又用兽皮固定住厚厚的一层土,最后扯了几根藤蔓捆住兽皮,这就算成功处理好了伤口。

消毒?感染?发炎?

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人和兽一样,血流多了就会死。

“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山说,“没有伤的立刻去捕一只小兽。”

山说完,立马就有三个人站出来,他把骨刀递给他们,三个人迅速消失在密林中,余下的人开始收拾战场。

石水躺在地上,看着队友有条不紊地给猛兽开膛破肚,不一会儿就有人抽空上前来递给他一把沾满血的树叶,强打起精神接过树叶,他伸出舌头把上面的还算新鲜的血液舔进嘴巴。

捕小兽的几人很快回来,把小兽的血放给伤员喝完后三人立马加入处理猎物的队伍。

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干净两角兽防止吸引其他的大型野兽过来,没有拉上伤员一起处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两角兽体型太大,如果整个的带回部落会大大降低他们的速度,只能先粗糙地把它分成小块,带回部落再一起重新分配。

一行人在原地挖了几个大坑掩盖住大部分血迹,立马扛着各自分到的猎物往回赶,肉块并没有处理干净,时不时会滴一滴血,落在矮处的枝叶上,很快干涸发黑。

——

林森一口气在树上待了一个小时,直到远处的动静彻底平息才从慢悠悠地从树上下来。

下地后他依旧不敢妄自行动,一想到不远处前不久正发生着一件恐怖的事情,有什么可以轻松可以结束他小命的东西正和他站在同一片不大的土地上,林森就想立马又回到树上。

但这不妨碍他又好奇着,好奇那个地方究竟上演了何其野蛮暴力的一幕,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深深引诱着他,让他去探究个究竟。

可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他原本的任务是找到一条小溪或者河流,找到今晚安营扎寨的地方。

林森仔细在心里斟酌着,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原始本能的呼唤,得出两者并不冲突的结论,迅速整理的衣服,拿上自己的木棍,摸索着朝着他好奇的地方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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