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八章

钟毓醒来时入眼的便是青色的床幔顶,脑子混沌,眨巴眨巴眼睛,咂摸出不对味来。这怎么好像...是孔邑的床榻?拉起身上盖着的锦被凑到鼻子底下一闻,淡淡的松柏气息,果然是孔邑身上的味道。

天!为什么她会睡在这里!

钟毓跳下床,想要寻人,才走了几步,外屋有人绕过屏风进来,正是孔邑。大概是被她吵醒,一身白色亵衣,头发披散,目光不似正常时清明。

“昨晚你哭着便睡过去了,我一动你就闹,便让你歇在我这里了。”

说完便一直看着她,钟毓的发髻昨晚也被散下,长发披在肩上,小脸圆圆,扑哧扑哧眨着一双眼睛,眼神带着不安,滴溜溜的乱转。

孔邑暗骂自己从前瞎了眼不成,这活脱脱的是个小姑娘,怎么一直没有察觉。

垂眼又见她一双玉足未着罗袜,脚腕纤细,脚背瘦长,十根趾头宛如蚌肉里刚取出的珍珠,透着粉嫩嫩的颜色。

只是这两只小脚此刻互相轻踩着,昭示着主人的不安。

“怎么不穿鞋?”

钟毓男子当惯了,且她本就是现代生活过的人,被男子瞧见脚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也不知道女子的脚在古代被男子瞧见意味着什么,因此当下还不能体会孔邑的复杂心情。

“哦,哦,好。”

钟毓呆头鹅一般噔噔噔跑回床上坐着,没有把脚缩回被子的自觉,眼巴巴的盯着孔邑。

“你瞧我做什么?” 孔邑移开落在她脚上的视线,看她哈巴狗似的盯着自己,忍着笑问她。

“大哥,你.....我们什么时候和爹爹说....说......”

是了,总要想个法子说的。

孔邑已经想好法子,安抚她别担心,“别怕,万事有我。”

钟毓深受感动,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不知怎的,孔邑只这一句话,就让她万分心安。

“大哥,你真好!”

钟毓没忍住激动,一蹦一跳从塌上下来,一把搂住孔邑腰身,语气也带着娇憨。

孔邑却是被人点了穴似的不敢动,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贴着他,只要他稍微一垂眼,就能看见钟毓细白的脖颈。

“我且问你,近身伺候你的那个丫鬟是不是早就知晓你的身份?”

那丫鬟也跟了钟毓几年,主仆关系不一般,孔邑猜想钟毓应该早就和那奴才表明。感受到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孔邑咬了咬腮,有心想处置柳儿,知而不报,打死也不为过。

“好了好了,快去穿好鞋袜,我还要去上朝。”

最终还是抬起手在她背上轻抚了几下,才按着钟毓肩膀把人推开。

孔邑这次从南部回来,从小小的六品升任到从四品,羡煞不少人。一同而去的赵子胤也颇受官家赏识,官职自然也有不小的调迁。

“内阁大人请留步,三皇子有请。”

小太监态度殷勤,弓腰引着孔邑往三皇子内殿去,等到了内殿,奴才识相没有进去,只关上门在外侯着。

虽说孔邑南下少不得三皇子在官家面前推荐,可孔邑却也没怀着热络之意和三皇子攀谈,倒不是他狂妄,仕途这条路,孔邑从不担心,南下治水只不过把进程推快了而已。

不过既然三皇子有意拉拢,二人各寻所需,也未尝不可。约一刻钟时间,谈话结束,气氛不算僵硬,某种约定也就不言而喻。

“你主子呢?”

进了梅鹿苑却没瞧见钟毓,孔邑坐在圆凳上等柳儿回话,柳儿自上次被孔邑拿茶盏摔了之后更加惧怕大公子,不敢去看孔邑,

“回大公子的话,去街上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孔邑一瞧见这奴才,心里就有火气,语气不大好,“瞒着我不告知你主子的事儿,我原本有意要将你打死,若不是钟毓看重你,你以为现下还能站在这里?”

柳儿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大公子饶命,是奴才胆大包天,求您,求您饶过奴才。”。

一边说,一边磕,孔邑就这么坐着,一直未开口喊停,眼见柳儿额头红肿,也丝毫没有怜悯。

就这么跪着有一会,想到钟毓最不喜看见奴才们跪着,况且她对这柳儿更不一般,为防止被钟毓撞见,知道他故意作难,便让柳儿出去。

也是碰巧,没一会钟毓就进了院子里,瞧见孔邑坐在屋里头,也是吃惊。

“大哥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孔邑气闷,早上还抱着他撒娇一脸娇俏,才半天功夫就淡淡问他来有何事,当真是个没心肝的。

钟毓一愣,怎么觉得孔邑语气里带着一丝怨念,也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坐在他对面,“哪有,只是爹爹同我说大哥最近事务繁多,我以为你一下朝就要往书房去呢。”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

孔邑不接她话茬,等人都退出去,才开口说道,“你是姑娘家,从今往后少往外面乱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都不许再往来。还有我请了绣娘和琴师,大概三四日后便能来教你,省得你整日烦闷。”

一听这话钟毓头都大了,摇头直说不肯,“我不学,我不喜那些技艺。”

才说完,孔邑脸色已经开始难看,钟毓跑到他身后替他捶肩,再接再厉乞求,“你罚我抄书写字我都认,学艺就免了吧。”

“胡闹!”

孔邑呵斥,把桌子拍的震天响,钟毓虽怕,但还是据理力争,“我本就对那些不喜,大哥何故要逼我。”

“逼你?你终有一天要嫁人,哪不成要被你婆婆指着鼻子骂我孔府教人不淑?”

“那我就找个不要求会绣花弹琴的,总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数。”

钟毓急得跺脚,恼极了孔邑霸道专横的性子,鼓着腮和他对抗。

“呵!”孔邑咬牙看她倔得像头小牛,气得青筋暴起,如今胆子越发大起来,竟敢顶撞他。

“我告诉你,你学也得学,不学我就逼着你学,总之你得听我的。”

听听,哪有这么霸道专横的,成天唬着脸就知道吓唬人,偏偏要按着他的话来,一个不对付,就拍桌子骂人。

“你欺人太甚,我不想和你多费口舌。”

钟毓冷冷抛下一句话就往外冲,脚还没迈开,就被孔邑拎着后颈给拖回去,腰腹也被他胳膊横拦着,动也动不得。

“去哪?你如今是被我惯坏了不成,说你几句就撂脸子给我看,今天就让你长长教训。”

以防她再跑,索性就直接拦腰拖着她在屋里走了一圈,终于找到称手的东西。

钟毓上一秒还困惑孔邑拿那挂在木件的玉笛作甚,等自己趴在他腿上时,脑筋转过弯来,哇哇乱叫不肯老实受罚。

“老实点!”

随着而来的就是痛意,那玉笛分量不轻,孔邑有心罚她,下手自然不留情面,才三下而已,钟毓就眼泪汪汪,嘴上却还逞强,扭头和孔邑犟嘴,

“你有本事打死我,我也不受这窝囊气。你惯会欺负我,打小就看我不顺眼,如今手里握着我的把柄,自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

“谁家大哥不是对自个儿弟弟妹妹宠爱有加,我连上街都要请示,呜呜呜......”

“你瞧瞧苏杭他哥,苏杭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打不骂,我做梦都想和苏杭换着过。”

“啊!疼疼疼.......”

孔邑一边打,一边听她聒噪,又喊又哭地,好不委屈。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平白无故忍了这么些年。”

孔邑收手,一个眼风扫过去,估摸着顿打应该也能让她长点教训。

钟毓从他腿上下来,手扶着桌,两条细腿忍不住打颤,屁股火辣辣的疼,鼓着腮帮子去瞪孔邑。

“不服?”

“哼!”

钟毓撇过头不去看他,鼻孔气得都撑大不少,整个人就是一只气鼓鼓的□□。

“大公子知道您.....?”

钟毓趴在床上,小脸被枕头压得变形,柳儿坐在塌边替她上药。

“嗯,知道了,倒不用费心再瞒了。”

上好药柳儿替她把被子盖好,没什么事也就出去了。

绣娘和琴师第三日到了府上,钟毓上午学刺绣,下午学琴,再也没时间出去呼朋唤友。

没接触过这些东西,钟毓学起来也没想象中抗拒,还咂摸出兴趣来,师傅怎么教她就怎么学,也出乎两位女师傅的意料。

“师傅,您瞧我这牡丹绣的如何。”

绣娘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干笑回应,“嗯.....这牡丹绣的不错,只是针脚要再细密些,您这几处压线都是反了的,可能会有点美中不足。”

话语尽量婉转,就怕伤了孔府二小姐的心,毕竟这份差事酬劳给的足,惹恼了二小姐,倒没必要。

钟毓俯腰听绣娘指导,抿着唇,神情专注,时不时点头附和,虚心求教。

绣娘趁机抬眸瞄一眼身旁的人,果然生的极好,肤若凝脂,唇似红樱,要不是来之前有人交代过,还真当是个俊俏的小少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十八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