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遇到好心虫了?赛提盯着这朵刚才差点戳到自己脸上的花。
那只虫还在说:“拿着吧,现在其他花店你也买不到了。”
如今的赛提已经不太习惯这种突然而来的善意,他有些笨拙地道谢,又说:“我还是给你星币吧。”
那只虫闻言微微挑眉,“我还不缺一朵花的星币,你需要就送给你,不要就算了。”
这可是弟弟生日愿望,这么多年来,清贫的生活让懂事的弟弟很少主动开口要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成?
赛提接过了花,枝干上还残留着对方手指的余温。
“谢谢。”他又小声道了句谢,态度谦逊恭谨。
对方看他的眼神却变得有点奇怪,像是有些意外,又带着几分探寻。
赛提没有注意到,他在等店员将花包装好。虽然只有一枝,而且还是别虫赠送不是自己买的,但是工作虫员没有敷衍,将那枝花仔仔细细地进行了包装。
那只好心虫摆弄了一下个虫终端后,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
店员突然说了一句:“买那么多花应该是送给哪位雄子的吧?”
赛提没搭话,但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雌虫崇尚武力,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可他们一面又痴迷着珍贵稀少的雄虫,大多数雌虫辛苦打拼攒下巨额身家也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希望被雄虫看上。
一只雌虫买这么多花,大概率是用来讨好雄虫的,可能是送给正在追求的雄子,也可能是拿去讨好脾气不好的雄主。
然而,赛提和店员都想错了,联邦唯一一位元帅买花怎么可能是为了讨好雄虫呢?
时瑞回到家,一推开大门就看到了自己不该看的画面,他的雌父坐在桌沿上,手臂还挂在雄父的脖子上,从两只虫的姿势与越来越靠近的距离不难看出他们正在做什么。
听见动静,两只虫立即分开了。
雄父站直了身体,变得一本正经。
雌父也从桌沿上滑下来,然后甩过来一个带着些恼火与嫌弃的冷眼,“你怎么回来了?”
时瑞:“这是我家。”
什么叫你怎么回来了?回自己家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然后他就听见雌父说:“回来也不知道挑时候。”
时瑞:“……”
明明就是这两只虫不知道挑地点,不知道家里还有自己这么只虫吗?还在客厅里亲热,幸好自己回来得还不算太晚,再晚一点就不知道会看见些什么了。
虽然知道自己没错,但是时瑞不敢顶嘴,他过去将怀里的花递给了眼里的嫌弃之色还没消散的雌父,“回来路上看见的,给你。”
雌父转手将花塞给了身边的雄虫,对着自己的雄主就完全变了副脸色,笑容真诚又温柔,语气里带了点撒娇口吻:“去帮我把花插起来。”
时瑞见雄父转身去找花瓶了,这里又没自己什么事,刚才撞见的场面让他有一点点小尴尬,便想上楼回自己房间。
哪知雌父还没打算放过他,双手抱胸开始起了熟悉的话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年都已经三年了,是不是该独立一些?你的哥哥都自己住,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时瑞收回了正要踏上旋转楼梯的脚,回头冲雌父微微一笑,“我不搬出去,我想陪着你们。”
雌父没有被感动一点,毫不留情道:“不需要,你要是舍不得我们,可以住这附近,住隔壁。”
时瑞不为所动,“我还没结婚,不搬。”
虫族大多数雄虫的确是结了婚,娶了雌君或者雌侍,有了其他雌虫伺候照顾,打理家业,才会脱离雄父雌父,搬离原先的家庭自己生活。
雌父眉心一拧,“你是那些离了雌虫就活不下去的废物雄虫吗?还要等结了婚才搬出去?”
时瑞嘴角挂着看似乖巧实则僵硬的假笑,朝着雄父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雌父被雄父揽了过去,“行了,别凶巴巴的,等他结了婚,你想留他在家里都留不住。”
“就他那性格,一堆毛病,什么时候能结婚?”
“时瑞性子随你,哪有什么毛病?”
这话雌父爱听,对着雄父又是含情脉脉,眉开眼笑。
雄父又说:“再说时瑞是雄虫,又是联邦元帅,你操心他的婚事干嘛?正常的雄虫不好找,性格好的雌虫那不是满大街都是。”
时瑞附和:“雄父说得对,雌父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二哥吧。”
时瑞说完转身上了楼,楼下还依稀传来雄父和雌父的说话声。
“你别老说让他搬出去这种话,时瑞嘴上不说,心里会难受的。”
“他难受?我更难受,一天天的在眼前晃,就会碍事。”
“行了行了,我们回房……”
“雄主……”
时瑞脚步微微一顿,他的雄父雌父感情好,平日雌父对雄父都是直呼其名,从不叫“雄主”这个称呼,这竟然是他们关了房门的情趣,肉麻……
时瑞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只毛茸茸的粉色团子不知何时贴着脚后跟跟了进来,时瑞坐下后,它就乖乖蜷在其脚边。
时瑞打开个虫终端,找到副官的通讯,将刚才在花店偷拍到的照片发了过去,‘查一下这只虫。’
捷勒那边秒回信息:‘这只虫犯了什么事吗?’
时瑞:‘私事。’
捷勒盯着信息界面显示的“私事”,困惑地拧着眉。
私事?什么私事?犯了私事?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他没有再继续追问,尽心尽力办事去了。
时瑞看着照片上的雌虫那头栗色的几乎遮住眼睛的头发,想起某只虫说过的“不过我真正的头发可比这还要显眼”,可是栗色的头发在虫族十分普遍不起眼。
他挑了挑眉,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虫,所以……这只雌虫有秘密。
‘你们雌虫一般都喜欢什么?’
捷勒点开个虫终端,看到元帅给他发了一条更加令虫费解的信息。不是信息内容令虫费解,费解的是元帅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捷勒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写到:‘雄虫。’
时瑞在那头扶额叹气,‘我是说礼物,如果有雄虫要送你礼物,你希望是什么?’
‘只要是雄子送的,哪怕是刑具抑制环我都甘之如饴!’
虽然捷勒的话有些夸张成分,但是时瑞还是成功被无语到了,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去问这种一根筋的笨蛋,还不如去星网上查。
……
赛提拿了包装精美的花,又转去甜品店,买了两虫份的蛋糕,才回到家里。
全息星网的奖金发放速度很快,赛提还没踏进家门,星币账户就收到了提示。
赛提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全民挑战赛奖金虽然丰厚,但是要用来治疗弟弟的眼疾,还是不够的,差的一截,自己还得努力赚星币补上。
赛提的住所是那种很老式的需要输密码的门,密码按了一半,门就从里面先打开了。
弟弟艾维站在门内,身形更显瘦小的亚雌眼中没有焦距,望着虚空却脸上带笑,“哥,你回来啦!”
赛提进屋后关好门,才微蹙着眉道:“怎么就来开门了?你眼睛看不见,以后不要打开门,我又不是不知道密码进不来,你问也不问一声就开了门,万一门外不是我呢,万一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坏虫呢?”
“我知道是你,我听得出你的脚步声,”艾维打断了赛提的话,“行了,哥,我以后不打开这个门就是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赛提把甜点放在桌上,将花递到了艾维面前,“生日快乐,这是给你买的龙骨蓝。”
艾维抬手,先触碰到了赛提的手,然后才摸到花朵的外包装,他将花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摸索着轻触到花瓣,才微微低下头,凑近去嗅了嗅。
然后他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点惊喜意味的笑意,喃喃道:“果然很好闻。”
龙骨蓝的气味不浓烈,清香淡雅却仿佛能顺着鼻腔侵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赛提对于弟弟想要的生日礼物感到奇怪,便问道:“怎么会突然想要龙骨蓝?你以前可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
艾维说:“就是听一个朋友说龙骨蓝很好闻,全息星网中又没有嗅觉,就想要一枝真的。”
“你交到朋友了?”赛提的语气带着几分欣喜。
艾维因为眼疾不方便出门,平日一直呆在家里,他说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现实中认识的虫,应该是在星网或全息星网中相识的,不管怎么说,能有些交际始终是好的。
在赛提印象里,小时候的弟弟性格活泼,现在因为各种原因变得沉默内敛了许多,赛提也不想弟弟因为被迫无法出门变得性格孤僻。
艾维说:“是在全息星网中认识的朋友,感觉还挺聊得来的。”
弟弟愿意交朋友,赛提自然赶到高兴欣慰。
不过想起他们的情况,还是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全息星网毕竟是虚幻世界,里面认识的虫也不知根底,我们的一些事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艾维就接了过去,“放心吧哥,我拎得清的,不会乱说话。”
弟弟行事还算靠谱,赛提不再多说什么,“你休息会儿,我收拾一下,等下一起吃蛋糕。”
见艾维乖巧地点头,又摸索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赛提才转身收拾屋子去了。
全民挑战赛长达十几天时间,这期间,因为要用到医疗舱,赛提都呆在医疗舱租赁中心。
自从来到主星在这里生活之后,兄弟两还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艾维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只是在家呆着,又有家务机器虫辅助,生活基本上能够自理,只是毕竟眼盲,总有些做不到位的地方,赛提离开了十几天,家里肯定是有些杂乱之处需要整理的。
赛提很快就收拾好了屋子,切蛋糕的时候,顺便捡了些重要话来说,他告诉了艾维奖金数额,又说:“这些星币还是不够买试验名额,还差好一截呢。”
艾维的眼疾是中了某种星兽毒,虫星的星兽,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各式各样,且有各种不同的能力,目前已知的星兽中拥有毒性的就占据了三分之一,还没研发出解药,无药可解的又占这其中的十分之一。
对于无药可解的星兽毒,科研界和医疗界一直都在致力研究,艾维所中的正是这种原本无解的毒素。
但近期,有医疗团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研制出了解药。
赛提说的试验名额,实则是接受这种新型疗法的宝贵机会,说是试验,其实已经十拿九稳可以拔除毒素。
只不过解药研发之初,不会量产,更不会流通,一款新药从研发到市场流通,肯定要经过层层审批和繁复流程,那都不知要等到何时去了。
所以对于中了此毒的虫,医院提供的试验名额尤为珍贵,不过获取这一名额的成本也极为高昂。
赛提如今在一家大型餐厅做服务员,虽然待遇算是十分不错的了,但是要赚取治疗名额的星币还是远远不够的。
在虫族,一只雌虫赚取星币最快的方法就是做军雌,有军功就能挣更多的星币。
和弟弟在主星生活了十几年,一直安安稳稳,贫穷却也安宁,赛提从来没有想过军雌这条路,直到前段时间星网公布有医生研究出了可以治疗弟弟眼疾的药……
可惜啊,不知道怎么的,要说自己本身能力也不错,可是几次赛提连初步审核都没过……
想到这里,赛提手中的刀具停顿在了蛋糕上,喃喃自语道:“早知道比赛时求一求他,说不定还能走后门进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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