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宸集团在“AI新基建”项目上的意外失利,像一场寒流风暴,席卷了整个集团总部。
连续几天,顶楼总裁办公室的低气压,几乎覆盖了整栋大楼。因为这在他们看来,是手到擒来,志在必得的项目,却意外流失了。
比起说是项目流失,更严重的是夺走项目的公司,是他们过去从未看上眼的。
另外,夺走项目的那个人也曾经是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伙伴。
骆砚宸撤换了数名高管,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会议一个接一个,文件批阅到深夜。
他试图用这种忙碌来填满每一个空隙时间。好让那个女人的影子无法趁虚而入。
然而,越是如此,丁晚意的影子就越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会在重要的战略会议上突然走神,目光掠过她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好像还能看到她当年认真记录、偶尔提出犀利问题的身影;
他会在深夜疲惫时,习惯性想喝一杯她泡的咖啡,下意识叫她,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从丁晚意当年被他决绝地赶走,至今也快三年了。
骆砚宸将自己所有工作外的时间和情感,都倾注在了他认为亏欠良多、失而复得的凌知夏身上。
丁晚意离开后的动向,他也略知一二。
知道她去了星辉之后,刚开始也花了些时间才站稳脚跟,包括她后来帮助星辉拿下了几个项目,盘子虽然不大,但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他当时只认为,丁晚意在那种小公司,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起太大的浪花,更不可能伤他盛宸分毫。
所以他一直觉得,丁晚意始终是那个需要依附他,被他掌控的金丝雀。
直到这次,他亲自领教了她的锋芒,被她用自己教的手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种强烈的挫败感,是真的让他感到了痛。
这才认真去回想,去审视,过去的那三年,以及离开他之后的这快三年,丁晚意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人。
骆砚宸从未像现在这样,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想着丁晚意。
丁晚意的强势回归,像一道刺目的强光,将覆盖在他身上的那块自以为是的遮羞布,狠狠撕开。
他开始失眠,整夜做梦。
梦里,一会儿是童年那个模糊的夏天,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把一幅画着鸢尾花的画塞进他手里;
一会儿又是丁晚意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最后,画面定格在停车场,她那双决绝的眼睛。
恍惚间,他眼里出现了凌知夏,每次要和小女孩重叠时,却怎么都合不上。
他从这些混乱的梦中惊醒,却感到无比真实。
鬼使神差地,他开始怀疑起凌知夏的身份。
为什么她坠海后,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用尽了各种办法,都始终找不到。而四年后又能那么巧合地和他在拍卖会相遇?
这些疑点,像幽灵一样,在他心里扎了根,撵都撵不走。
这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人为的偶遇?
为了驱散内心的强烈不安和烦躁,也为了向自己证明,他爱的、在乎的依然是凌知夏。
是那个记忆中的“鸢尾花姐姐”。骆砚宸决定做一件他认为最浪漫,能印证彼此感情的事。
凌知夏画廊新展“夏日的回响”开幕前夜,骆砚宸买空了全城花店的鸢尾花。
他支开所有人,要将整个画廊变成一片独属于凌知夏的、蓝紫色的鸢尾花海。
当夜幕降临时,他对凌知夏说:“知夏,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凌知夏瞪大了兴奋的眼睛,“礼物?啊,是什么礼物啊?”
骆砚宸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条,为凌知夏蒙上了眼睛,接着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了画廊。
他期待着,当他揭下布条时,能够看到凌知夏惊喜交加、感动落泪的样子。
灯光亮起的瞬间,凌知夏确实惊呆了,甚至有一瞬间的窒息。
眼前的一切,美的如同仙境。
满眼都是鸢尾花,这是一片蓝紫色的鸢尾天堂。
簇拥着画作,形成了流动的花海,混合着湿润泥土的芬芳,充斥了空间的每个角落。
“砚宸......”凌知夏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里泛起感动的泪光。
她红着脸说,“太美了......我太喜欢了!你,你怎么想到的?”
骆砚宸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模样,顺势拥住她。
看,她就是爱鸢尾花的,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这铺天盖地的鸢尾花,就是最好的证明。
“喜欢吗?这都是为你准备的。”骆砚宸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记得吗?你小时候最喜欢鸢尾花了。”
凌知夏依偎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喜欢,太喜欢了......啊嚏!”话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喷嚏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
骆砚宸微微一怔,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凌知夏连忙摆手,揉了揉鼻子,强笑道,“可能是有点着凉了,这几天降温。”
她不能让骆砚宸起疑!绝对不能!
那个人给她的关于“鸢尾花姐姐”的资料里,只强调了对方对鸢尾花的极度喜爱,却没说要长时间待在这样高浓度花粉的环境里!
她忘了,自己有严重花粉过敏史的事实!
从2010年发生的海难到现在,这七年来,她一直都在吃抗过敏的药,来维持“爱花”的人设。
吃了药,三五朵,一束都还好,没事。但今天这个,浓度太大了。
凌知夏强忍着不适,拉着骆砚宸在花海中穿梭,表现出极度的兴奋与喜爱。
但很快,她又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脖子上开始泛起细小的红疹。
骆砚宸停下脚步,皱眉捧起她的脸。
他的目光扫过她微红的鼻尖,泛泪的眼眶,还有脖子上逐渐清晰的红疹子。
他声音低沉地问:“知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凌知夏的脑袋里炸响。她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变化,骆砚宸捕捉到了。
“怎么会?”她几乎是尖叫着否认。
“我最爱鸢尾了!怎么可能过敏?”她拼命摇头,“一定是,一定是画廊里的灰尘,对,前几天装修,肯定有很多灰尘。”
她用咳嗽掩饰心虚。
骆砚宸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沉默地扶着凌知夏离开,眼中那沉甸甸的失望,比任何质问都让她感到窒息。
骆砚宸带着呼吸急促的凌知夏离开了花海,并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诊断结果毫无悬念——急性花粉过敏反应。
医生给凌知夏注射了抗过敏药物,她很快就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睡去。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尽的红疹和狼狈。
骆砚宸一个人站在客房的窗前,默默点燃了一支烟。
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脑海里在反复回放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回忆着在扯下蒙眼布的一瞬间,凌知夏脸上出现的惊愕(那是惊喜吗?倒更像是震惊和不知所措),远多于他期待看到的喜悦之情。
当她开始打喷嚏起红疹的时候,那兴奋和喜爱的样子,倒更像是在演戏。
还有最后,她提高声调的尖锐辩解:“我最爱鸢尾了!怎么可能过敏?”
这些细节,让骆砚宸无法自欺欺人——凌知夏对鸢尾花是真心的纯粹喜欢。
“花粉过敏......”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是一丝难掩的苦笑。
他想起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夏天,以及那一片花海,还有那个姐姐。
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鸢尾花姐姐”,姐姐的眼神非常明亮,她特别爱笑,会拉着他在长满鸢尾的花田里奔跑。
她的头发上、衣服上都沾着花粉和草屑,但是并没有任何花粉过敏的迹象。
那种与自然、与花朵浑然天成的亲近感,是装不出来的。
是啊,一个如此喜欢鸢尾花的女孩,怎么可能,对鸢尾花的花粉严重过敏?
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生理差异,他很难用创伤后遗症来忽悠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在被执念“误导”。
本来是为了寻找一个人,现在看来,更像是在守护一个被自己的执念神化的符号。
不仅仅是过敏,还有......
她的怯懦,眼泪太多。还有那些小心翼翼地“讨好”,这些都和记忆中的“鸢尾花姐姐”不符。
关于过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描述,更像是机械性地背稿。一旦跳出了那部分固定的内容,她就以失忆为借口。
还有,三年前,她再次出现的那次拍卖会,又是巧合?
别人一生都难遇到一次的巧合,四年内就被他遇上了两次?
之前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疑点,串联之后指向了一个他不敢去想的方向:
“凌知夏......”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如果她不是‘她’......”
那她是谁?是谁把她送到自己身边?
真正的那个“她”,又在哪里?
人就是这样,一旦起了疑,就会越来越怀疑。
快三年了,所有在他心中构筑的信任和执着,已经从内部裂开了一道缝隙。
骆砚宸狠狠把烟蒂掐灭掉。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昏睡的凌知夏。此刻看来,她的脸上就像有一层迷雾笼罩着。
他需要答案,一个关于凌知夏真实身份,以及真相的答案。
他不能再活在谎言和错觉里。
花海为证,过敏反应撕开伪装!当骆总亲眼目睹白月光对鸢尾花过敏时,所有执念瞬间崩塌。
猜猜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第一个破绽会指向谁?火葬场终于烧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花粉过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