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杏合上书，叹了口气。

别说筑基期了，她才刚刚修炼到凝气期三层，灵力就被祯洁全吸走了。

这些典籍看得越多，李元杏对祯洁的手段就越忌惮。

祯洁的修为应该在凝气期三层往上，且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才要吸取她的灵力维持自身容貌。

对付一个比自身不知道强大多少的修仙者，且她混迹江湖多年，身上肯定还有不少神奇的法器和符箓，李元杏只怕毫无胜算。

知道这些后，李元杏尝试再度修炼。

她身上还有祯洁喂了毒药，起码得先让自己活着。

然而她的修炼进展极其缓慢，五灵汤对她已经没什么用了。

也许是身体自己知晓，修炼的灵力迟早会被夺走，所以根本不肯好好修炼。

大半年过去了，李元杏连一层都没有突破。

“哎，这可怎么办？”李元杏在道观里来回踱步，烦恼不已。

这时，忽然听见道观外有脚步声。

李元杏止住步子，今日不是初一十五，赵管事不会派人来送米粮。

而且脚步声很重，也不是祯洁。

“有人吗？”

是个中年妇人，声音还很熟悉。

李元杏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周姑母！

“请问道长，这里可有一位李姓姑娘？”

周姑母见着她，竟然一时认不出来，焦急地问道。

李元杏诧异道：“周姑母？你怎么来了？”

周姑母一愣，盯着她看了许久，惊讶道：“你……就是元杏？”

“对。”李元杏点点头，请她进来，在院中石椅旁坐下。

三年前那个又黄又瘦的小丫头，如今竟然眉清目秀，眼神中还有股清灵之气。

周姑母啧啧称奇，“你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哪怕你姐姐来了，恐怕也认不出来哟！”

李元杏就势问道：“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好，好得很，前年你姐夫赶大车不小心摔断了腿，幸好你送了一笔银子回来，他们留了一些下来当本钱，做些小买卖，剩下的都给你爹娘送过去了。”

李元杏点头，每年她都会送一笔银子回去，都是让送菜小厮拿给方桥月，再走方桥月的路子送回家。

周姑母今日能找到她，估计也是方桥月曾告诉过她吧。

“周姑母来找我，可是我家里有什么事？”李元杏问道，她还真担心祯洁干了什么。

“没有，你家人都一切都好，你姐姐去年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周姑母赶紧道。

李元杏心里高兴，便笑着问：“那周姑母这次来是？”

周姑母满脸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李元杏看看了院子里呆站着的郭鸣玉，大声道：“小玉，去烧水倒茶！”

周姑母被她唬了一跳，李元杏尴尬解释道：“丫鬟有些耳聋。”

郭鸣玉听见声音来源，反应了一会，才呆呆地往厨房走。

院子里就剩下她们二人了。

周姑母才为难道：“是桥月的事……”

方桥月？

李元杏问道：“桥月姐姐出什么事了？我一直在山上，到不曾下山去过。”

周姑母焦急道：“桥月来信说，她得到赏识，被调到城主身边伺候了。”

李元杏脑海中浮现了萧悍的脸，那个城主，就是跟祯洁合谋杀了前城主上位的人吧？

白石城百姓对萧悍也是敬畏居多。

“这不是好事么？”李元杏道，能接近大人物，就以为能获得更好的资源。

许多白石城的富豪行商们都会挑选家中子女送进内城，博得城主欢心，为家族谋利。

女儿要是能为城主生下一儿半女，那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元杏相信，周姑母对方桥月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的。

周姑母听见她这么说，面色一红，连忙道：“桥月是我的亲女儿，我当然希望她能好，可自从她写了这封信后，就再也没往家里来过信了！”

李元杏诧异道：“上次你受到信是什么时候？”

“去年秋天，入冬之前。”

那不正是萧悍寿宴结束后的日子么？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看来，她得专门下山一趟。

于是她道：“周姑母放心，明天我就下山打探打探，不过可能需要些时日，你且现在山上住下。”

周姑母喜极而泣，连忙点头，“我是真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姑父往日里相熟的人都不肯帮忙。”

世态炎凉，捧高踩低，都是常有的事。

李元杏安慰了周姑母一会儿，就让小玉安置她去休息了。

她在房间里思虑许久，才敲定下主意。

一是她不能以祯洁徒弟的身份行事，那样太张扬，也打听不出什么事情。

二是除了打听方桥月的事情之外，她也想暗中看看陈春岚过得好不好。

城主府戒备森严，白天不太好进出。

李元杏决定等到晚上立即出发！

她换上了郭鸣玉的衣服，用炭笔简单修改了一下五官，并将为数不多的灵气收敛起来，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土里土气的丫鬟。

没有吵醒周姑母，她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下山，来到了白石城内等到了天黑。

之前她观察过，丫鬟小厮进出城主府需要对牌。

她当然没有对牌，所以她直接选了一个低矮的墙头，翻了过去。

“嘿嘿，混进来还挺容易嘛——”

就在李元杏暗中窃喜时，一转身，一对惊愕的眼睛正看着她！

“你——唔……”

李元杏立即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叫唤，我不是小偷！”

黑夜中，李元杏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身上的气息似乎是个青年。

青年听见她的声音，似乎一怔，缓缓点了点头。

李元杏满意道：“城主和六夫人住在哪里？指给我看。”

青年伸出手，向东指过去。

李元杏从怀里摸出五两银锭给他，“多谢了。”

说完，就松开他，施展轻功往东跃去。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李元杏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青年在黑暗中开口：“那边有阵法，你过不去的。”

“阵法？”李元杏站住脚。

青年点点头，“一入夜就会启动，你师父布下的。”

李元杏微微惊讶：“你认识我？”

青年似乎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你当年救过我。”

马棚里被欺负的小厮？

“先跟我来吧，巡夜的士兵马上就过来了。”

青年说完，往一片低矮的房舍中走去。

不远处确实有脚步声传来，李元杏只好先跟了上去。

鼻尖传来牲畜的气味，李元杏见他推开了马棚边上的小木屋。

“进来吧。”

李元杏进去后，发现这里虽然简陋，却布置得很干净。

“请坐。”

青年将唯一一条板凳让给了她，自己拿起火折子点起豆大的灯油，随后坐在床上。

灯光亮起，李元杏终于看清了青年的长相。

青年二十岁上下。

长眉俊目，是个俊朗青涩的小伙子。

特别是他眼中一抹深藏的倔强，让他看起来格外特别。

被她一个女人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看，青年耳尖微红，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开口。

“我叫小山。”

李元杏回过神，咳了一声，笑道：“我叫李元杏。”

“我知道你的名字，祯洁的两位高徒之一。”小山的脸上浮现意味不明的晦暗之色。

看来他不怎么待见祯洁啊，也不知道祯洁怎么得罪他了。

不过她也没有代人受过的爱好，于是直言道：“你既然认识我，那应该知道府里有个我的好友，叫方桥月，听说她被调到城主身边了，我想去看看她。”

说到这儿，小山的脸色更加奇怪。

见他脸色不好，李元杏问道：“怎么了？”

小山道：“你跟另一位徒弟叫陈春岚的人，是不是关系不好？”

李元杏皱眉：“我们关系很好，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山竖起食指，“第一，如果你跟她关系真得像你说的这样好，你就不会翻墙进来。”

“第二，方桥月就是被她调入群芳阁的，而且听说之前每天都会传来她的哭喊声，最近倒没怎么听见了。”

李元杏握紧手心。

陈春岚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跟她的事……一言难尽，不过你一个喂马的，倒是对城主府了如指掌啊？”李元杏反问道。

小山平淡道：“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住在城主府，虽然地位低微，但消息还算灵通，许多小道消息不是你这样的大人物能知道的。”

“哼！废话少说，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李元杏抱起胳膊道。

这小子看着老实，实际上心思不浅。

目前看来对方对她没有敌意，李元杏不想浪费时间，要是身份被暴露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小山看着她，从容道：“你的目的就是我的目的，或者说，我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