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隔壁村,他死活不肯让老太太跟着来了,危险驾驶也太操心了。
老太太还不肯,回来的时候他带着老太太,姑侄两人大晚上坐在院子里聊天,大姑问:“自从你之前那个媳妇跑了,你就没再找?”
赵诚:?
跑了?谁跑了?
“那叫分手,人家移民去了国外。”
大姑忿忿:“我懂,你谈了多少年了?那和媳妇也没区别了,再说了,那国外的月亮就比咱这儿的好看?”
赵诚:“人家睡不准都结婚了,您别瞎说。”
大姑:“没出息!你但凡跟你爸那么不要脸,也不至于这会儿了,还是个光棍。”
“我……”
这话说的,又像夸又像骂。
“你二姑说上回想给你介绍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子,你也别嫌弃人家起码是离婚没孩子,人我也见了,长得耐看的很……”
赵诚赶紧打断她:“我也没那么急,您别乱来,二姑也别乱来。”
“你二姑看孙子呢,整天和儿媳妇闹的乌鸡眼,我让她少说话,她管不住嘴,也是个糊涂蛋子。”
赵诚从前都不知道这些。
他在乡下住了一星期,已经有传闻说他被骗光了,什么都没了回乡下了……
村里的流言很有意思。
但他出事的消息还是在朋友圈传出去很远。
连前女友都听闻了。
恰逢前女友在国内,几次三番给他打电话,奈何他都没接。
杜从宜和初恋哥约了几次饭,才从初恋哥的爸爸那里打听那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赵诚。
因为人家小伙子照片里和母亲站在一起,赵诚没妈,可怜死了。
她也不失望,她现在才二十七岁,时间多的是,她一直找,慢慢找,总能找得到的。她对自己有种盲目自信。这几个月她尽力让自己过的平静。
电视台的宣传活动她没有参加,而是去看了一个画展,欧洲艺术史是她后来学习的,因为她师从严师,看画展也是为了散心,第一天参加的画展,看到画展主理人是一位华裔女生,因为去的早,走的晚,听到几个工作人员聊天,她还在等车,去了趟洗手间,结果听到洗手间门口一个女生站在那棵发财树下打电话,起初她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场馆里已经空荡荡,接近闭馆了。
等她出来洗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女生说,赵诚,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就不能接一下吗?你出事了我也很担心,虽然我是前女友,但我们起码是朋友吧?
杜从宜那一刻的肾上腺素突然爆表,直接冲过去,夺过那个女生的手机,问:“赵诚,我是杜从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手机那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让她以为对面根本就没有人。
结果片刻后,对面说了个地址,再一句话没有了,直接挂了电话。
她在那个女生呆滞的表情中,深深鞠躬道歉,然后一言不发走了。
如此梦幻的经历,讲出来都觉得离奇,连找到人的方式,都觉得离奇。
等她从展馆出来,坐上车了,才想起来她光道歉了,都没有问一声那个女生的名字。她开始回忆刚才的离奇举动,还是觉得不真实,她居然真的,毫不费力就找到赵诚了。
在那个女生叫名字的时候,自己就像失心疯一样,直接冲上去就抢一个陌生人的手机……
晚上回去她就买了票,第二天一早出发,辗转了几个地方,到最后的镇上,才知道,她坐超了,村子在半路上拐进去了,她直接冲过头,到了镇上。村子离镇上还有四十里路,她生气死了,当时连电话都没有问,大晚上镇上都没有宾馆,连过路的出租车都没有。
她坐在镇上的商店沮丧,也不知道怎么办,想问问也不知道上哪去打听。
又有点后怕,都不知道自己晚上住哪里。
商店老板一口方言,比划着问:“你要去哪儿?”
“下召村的地方。”
老板:“哟,那远呢,找人?”
她刚想说找朋友,话到了嘴边,为了安全起见,改口说:“亲戚,老公老家是下召村的。”
老板:“那估计得叫出租了,挺贵。”
她一听能叫来出租车,赶紧问:“能叫到?”
“可以,就是贵。”
杜从宜:“可以的,贵也没关系,大概多少?我跟您微信换点钱可以吗?”
她为了保险,换了五百。
等老板帮她叫来出租车,一问,单趟45,来回的话80。
行吧。
她在镇上等太久了,所以出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等到了下召村,她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司机问她哪一家,她也不知道,只好说:“我只来过几次,天黑分不清了。”
司机也没办法,摸黑把人放在村口灯光最密集的地方。
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村里,听着狗吠和各种昆虫的叫声,心想,赵诚,你最好给我个说法。
没办法,她只能去挨家挨户敲门,长这么大都没这样为难过,敲开第一户人家,阿姨倒是挺热情,她刚问;“您好,请问一下,赵诚家住哪里?”
阿嚏特别生猛,提着手电就照她的脸,她眼睛都睁不开,对方一问三连;“你谁啊?找赵诚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
她背过身:“我是他朋友,从外地过来的。”
屋子里有其他人出来,阿姨直接撇下她回头和门口的人说:“大妮儿家赵诚的女朋友,你瞧着吧,大半夜就找来了,大家还说他外面犯事了,我就说不是……”
她在对方方言中依稀听到一些赵诚的事,站在大门外安静的等着人给她带路。
阿姨也是个热心人,领着她站在马路边,指着前面的弯路说:“看到那个对面的灯了吗?那个就是,他和他大姑在家,呐,你带着手电过去,我腿脚不好,就不送你了。”
她接过手电,只管感谢,心里感慨村里人淳朴。
阿姨背后还喊:“早点回去,和赵诚生个大胖小子,请我们喝喜酒,才是正事。”
她听的一个趔趄,阿姨挺生猛的。
我半夜来,也不是和他生大胖小子的。
她拉着行李提着手电,走了很远的路,等站在院子里,看着窗户里灯下的人,有些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
此刻,她才觉得恍惚。
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大姑出来倒水,见院子里的人,惊呼:“哟,谁啊?”
她才出声说:“您好,我找赵诚。”
屋里的人听到了声音,这才出来了。
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运动短裤,看起来很阳光,甚至没有一点沧桑的感觉,也丝毫看不出来他犯事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都笑起来了。
谁也不说话。
大姑是个急性子,“找诚诚的?你这是从哪里来?快进来!”
大嗓门还是有好处的,热情。
让她没那么尴尬。
家里瞬间变成了大姑的主场,她开始张罗做饭,烧水泡茶骂赵诚。
反正她一个人,忙出了一种家里有很多人的感觉。
赵诚就是笑,就是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杜从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大姑出去了,才问:“所以,你不认识我了,是吗?”
他扭头不看她,却笑起来。
真是个大胆子的姑娘,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只是诧异,当时真的是随口一说。
人当时在老太太的坟前。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杜从宜看着他的脸,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好看,是不加修饰的好看,不需要穿搭,或者氛围,就是单纯的板正的帅。
她的审美一直没变过,喜欢的男孩子一直都是简单直白的好看的。
所以这次是她先说:“你说我是白天鹅,在你够不到的地方,现在,我走到你面前了。”
赵诚手卷起来放在嘴边,轻咳了声,要笑不笑的。
“先吃饭,吃点东西,再说。”
他主要是有点太突然了。
大姑已经在隔壁叫人了,赵诚站起身招呼她:“先吃东西,你这会儿还不知道怕。”
杜从宜懵懵懂懂跟着他出门到隔壁厨房吃饭,大姑热情的过分了,又是小菜,又是面,又是鸡蛋……
赵诚笑着说:“她吃不了多少。”
大姑骂他:“你会不会说话?”
他又不说话了,这几天大姑给他要介绍对象,从离异的,最后都变成单身寡妇了……
他已经挨了几天骂了,表哥和表姐都说,你忍着点,你要是不忍着,大姑就去他们家骂他们,话说回来,骂谁不是骂呢?
他催大姑:“没事了,您看电视吧,等会儿我刷碗。”
大姑忍着好奇心,才依依不舍走了。
他坐在对面问:“你怎么来的?”
杜从宜觉得他太冷漠了。
她这会儿还在上头期,“就飞机转火车,到镇上,最后坐出租车。”
他点点头,起码不是坐黑车来的。
要不然他真想骂人了。
“到村口找不到,问第一户人家借的手电,人家指路来的。”
赵诚也不在乎明天村里怎么说了。
杜从宜其实不饿,是人有点亢奋,还有点茫然,总之没有胃口。
她吃剩下的,赵诚很随意接过筷子自己吃了。
她就那么看着,觉得很好。
反正哪哪都好。
抬头看了眼:“你们家好难找。快把你电话给我,那天是你前女友,对不对?”
赵诚头也不抬:“嗯。”
他甚至都不问她怎么认识自己前女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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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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