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终于懂了什么是望山跑死马,那座山明明就在面前,她却耗尽了力气也没能靠近。
在山坳中,她坐在一块大石上,对原野说:“我们歇一下,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原野的神色并不赞同,他蹲在祝愿的身前,说道:“今夜休息的山洞在山腰上,这里晚上会有野兽,不能多停留。现在已经接近黄昏,要快点走。”
祝愿叹了一口气,说道:“五分钟,我真的走不动了。”
原野蹲转了身,只说:“上来。”
“你会很累的。”祝愿有些抗拒,她并不想成为原野的负担,她对他说:“只要5分钟,我喘口气就好。”
原野:“没事。”
两人僵持着,祝愿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再一次地攀上了原野的背脊,和之前很多次不同,似是因为有了不同的羁绊。
恍惚间祝愿甚至觉得自己共感了原野的心跳,她把脸埋在原野的脖颈里,那是很干净的肥皂味,闻得有些上瘾。
山间的风有些大,气味以及风力逼得她不由得埋得更深了些。
原野:“痒。”
祝愿的脸瞬间红了,赶忙抬头。对她来说,此时身体像是透明的,两人接触的地方都变成了火辣辣的催化剂。
原野的手没有触碰,只是垫在她的大腿。
温度竟像是幻觉般的烫到了她。
靠近的脊背之间,像是有数不尽的红线把两人串在一块。祝愿受不了这样的异样,只能双肘撑在他的肩上,小心翼翼的拉开距离。
让自己的异样不那么明显。
这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心动。
也许只是吊桥效应,在这样广袤无人的山林中,天地那么大,他们这样小。
他的心跳与她捆绑在一同,心动无可厚非。
祝愿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原野的胳膊略微收紧,对她说——
“稳一些,别掉下去了。”
被打回原形。
祝愿在心中唾弃自己。
怎么会,怎么会?
她并不是没有历经过风浪的小孩子,为什么还会心动呢?想不出。
但她的优势在于决策。
只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克制自己的感情,毕竟他是原楣姐姐的孩子,她不能也不应该。
于是,顾不上身体上的劳累,她对原野说道,放我下来吧,我有力气了。
原野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她平稳的放在地上。
祝愿感受着自己腿部的酸痛,咬了咬牙,跟在了原野的身后。
原野似是有洞察人心的眼光,问道:“真的可以走?”
“嗯!”
祝愿像被看穿了心事般慌张,她点头,迫不及待的点头,来确认自己真的没问题。
原野放过了她。
只是走路的速度被刻意放缓了很多。
就这样不时之间,原野偶尔搭把手的前提下,终于她靠着自己的力气,走到了那个山洞里。和上一个山洞同样,这个山洞中有更多生活的痕迹,不止是篝火的遗骸,甚至还有几件留在这里的衣服。
还有,马儿休息的缰绳。
祝愿的心情有些沉重,她问:”以前都是追风陪你吗?”
原野点头。
“追风多大了?”
“五六岁吧。”
“听说是你亲自接生的他?”
“嗯。”
原野把篝火点燃,坐在一侧,少有的,目光中有些怀念。
“他是一个爷爷家的母马生的。当时那位爷爷走路不便,只能拜托村民们帮忙,我从没接生过小马,大家都让我去沾沾喜气。”
“当时追风是唯一一匹纯白色的小马,那个爷爷就把它送给了我,我一直养它到现在。”
那岂不是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祝愿想,如果是她,连杀掉余以诚的心都有了。
此时此刻,她只怪自己多嘴,提起往事。
她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原野,又好像原野的性格也不需要人安慰,她只能默默收敛了目光说:“节哀。”
随即,她把手伸向篝火前,暖着手。问原野,要什么时候去祭祀,怎样去祭祀。
一点都不聪明的转移话题。
原野先将带来的食物递给祝愿,回答:“把山间的红绸换掉就好。明早我自己上去,你在山洞中等我。”
到了这里祝愿就没有什么跟上的必要了。
她说,好。
外面的太阳已经落了下来,天色渐渐转黑。
似乎这几天的月亮格外澄明,一点都不像印象中的雨季。
祝愿吃完了食物,走到山洞前,再问道:“月亮好亮,你会想念这里的月亮吗?”
“也许。”
“这样吧。”祝愿畅想:“等我们回去了,先去弥敦道看旋日,接着去维多利亚港看蓝调,再接着——去太平山顶看月亮,心情不好就再把余以诚的家烧掉,怎么样?
”是缓和气氛的话语,说起来还带了些童趣。祝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可以。”原野的嘴角也弯了弯。
山里的岁月是真的有些无聊,祝愿看了会儿月亮,就感觉到了困意。
走回了山洞里,在原野整理好的休息处躺下。
她说:“我睡一会儿。”
原野:“睡吧。”
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祝愿看着他在篝火边围坐的身影,安心的闭上了眼。
往常的情况下,他入睡困难,只是今天不知为何。几息之间,安稳的陷入了梦乡。
再醒来就是原野把他叫醒,外头的天光已经大亮。
她还有些懵,问道:“你挂好了吗?”
“对,我们走吧。”简单收拾一番,两人沿着原路朝村子返回。
下山的路上,祝愿回头去望。
山巅上不似昨日陈旧的红绸,今日崭新的,鲜艳的,已经在随风飘摇,那样亮眼那样纯粹。外头的人,哪怕天荒地老,亦不会有人知道——
这样的大山深处有一座山,有一个少年,有一段岁月。
走出川西势在必行。
(还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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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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